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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今年的蟹肥得早,加上政策逐漸放鬆,賀元瑞家裡又能見些貴的東西了。
賀渝珏悶頭給楊瑞月剝蟹,他的手靈活,沒一會兒就剝了一碗出來,還給楊瑞月拌了蟹黃飯。
「其實,我的調令挺急的,今年調查組下來查看,發現我把鎮子弄得不錯,之前我壓下來的報告沒辦法再壓,差不多下個月,我就要調走了,老馬啊,之後來的書記我不認識,你到時候小心款待,我聽說,那一派相當激進,別起衝突。」賀元瑞先開了頭。
「我明白的賀書記,我這脾氣您還不了解?滑得很!您高升是值得開心的事,不過……這渝珏,怎麼辦啊?」馬全寶看向黏糊在楊瑞月身邊伺候她吃飯的賀渝珏。
這三來,賀渝珏從一開始的憤恨,到慢慢在楊瑞月這學習道家知識,肉眼可見地穩重起來,這有學了道術的原因,也是他慢慢放下了對眼睛的執著。
三年過去,楊瑞月沒有任何變化,在他們這些長大的長大、變老的變老的人身邊,愈發像個孩子,仿佛還是十幾歲的小女孩兒。
從前就說她是二十二三歲,只是長得嫩,現在大家都在變老,只有她還稚嫩依舊,再待下去,很難不讓人懷疑。
楊瑞月吃著蟹黃拌飯,努力吃著堆高高的蟹肉,沒有聽他們在說什麼。
過了會兒,馬全寶說:「月兒姐,你覺得呢?賀書記他們要去南方的城市了,你要不要跟著他們一起走?」
「南方?是海邊的城市嗎?」楊瑞月從飯碗裡抬起頭。
「對,」賀元瑞回答,「就是南邊的一個小城市,靠海,其實蠻貧瘠的,不過現在都經濟發展蠢蠢欲動,遲早要走這一趟,我要是抓准了這一趟政策,之後還可以繼續往上走一走,月兒姐,要跟我們一塊去嗎?」
楊瑞月看看他,又看看馬全寶:「那主任怎麼辦?」
馬全寶笑道:「月兒姐,我一輩子都紮根在這鎮上,這把年紀了,將來也死在這、葬在這,不會離開,你這次其實可以跟書記離開,就像之前你回來一樣,長久地在一個地方,對你來說,並不合適不是嗎?」
不會變的臉、不會長大的身體,無論在什麼地方,只要時間長了,都會被人認作怪物,加上建國後各種除四舊的政策,難保不會有人把楊瑞月的存在捅出去,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不停地更換地方、更換身份證明。
楊瑞月點點頭:「既然小寶都這麼說了,那就跟著去吧,以後我再回來看你也一樣的。」
現在有火車有飛機,比以前楊瑞月自己一個人靠雙腿跑到南方海邊容易太多了,完全不用擔心距離問題。
既然楊瑞月答應了要走,賀渝珏肯定也會跟著回去,現在賀渝珏年紀也到了,應該開始安排工作的問題,本來說要參加高考,可現在都沒有高考了,直接參加工作總好過荒廢時間。
離開前賀元瑞儘量將鎮子上的事情都安排好,他還提醒了馬全寶,說政策改變的時間不遠了,讓他做好準備,記得帶領鎮子上的大家,抓住政策發家致富。
人活著,不就是求溫飽與頭頂一片瓦嗎?
鎮子沒有火車站,馬全寶安排了司機,送賀家人跟楊瑞月去市裡的火車站,大家在火車站分別。
路上轉了好幾趟車,楊瑞月到了地方才知道,賀元瑞去的城市不是她之前修煉的那個,相距其實挺遠的,還沒有火車直達,只能坐火車去到附近的城市,再轉大巴車、摩托車,十分不方便。
來到新的城市,賀元瑞想一塊把楊瑞月跟賀渝珏都安排進政府里,現在政府也缺人,有點文化的都下鄉去了,有機會的,自然能留多少工作就留多少。
況且賀渝珏有生病證明,可以不用下鄉。
楊瑞月在思考過後,拒絕了賀渝珏的提議。
「為什麼呢?是覺得政府的工作比較累?」賀元瑞擔憂地問,這三年楊瑞月一直在馬全寶身邊當助理,其實就是每天看點小人書,需要她幫忙的時候才會提一點要求。
這樣不諳世事的小孩兒,其實放在身邊照顧最合適,賀元瑞也答應了馬全寶要給楊瑞月安排工作,以及好好照顧她。
楊瑞月想了想,回道:「不累,但是我不太喜歡政府的工作,我還是想去更清淨一點的地方,附近有道觀的話,我就去道觀吧,賀渝珏就不用跟著我了,他已經學完了基礎,如果看完了書,再去跟我領也是一樣的。」
作為一個紙紮人,楊瑞月並不喜歡外面喧鬧的生活,如果她的父親沒有出事,她會成為一個普通的、一代代流傳下去什麼都不用乾的祖傳鎮宅紙紮人,現在還要自己工作,實在太累了。
賀元瑞表示理解她的想法,但希望她還是能跟賀渝珏商量一下,避免孩子以為師父不要他了。
在去道觀之前,楊瑞月暫時住在賀家,他們家的房子依舊安排得挺大,多住一個人不成問題,晚上一塊吃飯,楊瑞月將這個事情說了之後,賀渝珏果真不同意,說如果楊瑞月要山上,那他也要跟著去。
哪裡有徒弟不跟著師父的道理?
賀渝珏為人親子,自然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楊瑞月考慮到各種影響,還是決定再等一等吧,徒弟年紀還小,以後成家立業了,說不定就不想跟著師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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