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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瑞月不明白:「人已經死了,要什麼說法?」
「人是死了,可鎮長兒子他們給出的理由是他們自己打鬧失足墜落,他跟副鎮長的兒子想去拉,結果只拉住了一個,還嚇暈了我兒子,但是家屬不接受,就鬧成了這樣。」馬全寶說著,又忍不住嘆氣。
不管生前如何,這樣的死法,總是令人唏噓,家屬接受不了太正常了。
楊瑞月思忖半晌,露出恍然的神色:「我明白了,他們覺得自己孩子是被害死的,所以要找鎮長兒子報仇。」
聽著楊瑞月用的詞,馬全寶忍不住笑出聲來:「呵呵,沒到報仇的程度,就算知道是誰殺了人,他們自己的日子還得過,頂多是……知道仇人是誰,有個可以堅持下去的理由。」
看著仇人倒霉、遭報應、困苦,這才是多數人的選擇,不然沒個盼頭,實在難以在這樣的痛苦之下繼續過活。
樓外的人求說法,樓內的人看熱鬧,仿佛兩個世界。
馬全寶不能躲著,他得跟鎮長他們想辦法處理了這次的事,哪怕他知道兇手是誰,也得這麼做,畢竟他得讓馬福陽活著。
恢復了一些體力,馬全寶起身收拾東西,準備去找鎮長,誰知剛起身就聽楊瑞月說:「那在外面哭沒有用呀,他們想知道仇人的話,應該去瀑布下的河流下游找,屍骨還沒飄到海里。」
聽罷,馬全寶猛地回頭看向楊瑞月,感覺自己舌頭在打結:「月、月兒姐,你在說什麼?」
楊瑞月解釋說:「人家附身來報仇的話,他們確實應該去找那對死掉的姐弟,鎮長兒子只是作為被附身的人動手殺掉了他們,當然,能做到也是因為,鎮長兒子本來就想殺掉他們。」
這種情況其實很難區分誰主觀去殺人,因為無論是鎮長兒子還是那對姐弟,都恨不得某些人直接消失。
姐弟倆想讓所有人死掉所以想利用鎮長兒子,而鎮長兒子不想大好前途被毀,當然要把目擊證人都解決掉。
今天死的是兩個比不過他們的年輕人,明天他們自己就會自相殘殺。
馬全寶沉默起來,他支著下巴思索鎮長兒子是被附身的可能性,以及,如果真的是對方來報仇的話,他要怎麼處理後事。
思來想去,馬全寶還是覺得與其這麼上心,不如不管,反正人不是自己兒子,死了跟自己沒太大的關係,況且,對方死了說不定還能讓鬼魂消散大部分怨氣,從而放他兒子一馬。
從他的角度來說,那兩個兇手死了對他也有好處。
這麼一想馬全寶就不用考慮太多,直接跟楊瑞月說:「那我們就不管了月兒姐,他們自己的恩怨自己處理,況且,冤有頭債有主,跟咱們關係不大的事,不摻和。」
「馬主任你說得對,那我就不去給他們剪紙人了。」楊瑞月有些可惜地收起自己的剪刀。
馬全寶頓時哭笑不得:「原來剛才月兒姐你是想去給他們剪紙人啊?鎮長等會兒估計要處理他們了,月兒姐你別往上湊,省得波及你。」
楊瑞月點頭應下,回到自己的助理位置,跟前幾天一樣開始看小人畫。
安置好楊瑞月,馬全寶就得出發去跟政府里的領導們開會,廠子裡的事還是挺大的。
現在大家的糧食都從廠子裡加工出,現在機器里死了人,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估計不會有人再吃麵粉製作的東西,大米可能還願意吃,麵粉類的是真不敢動。
不是機器不乾淨,而是想到機器里絞過人,非常膈應。
馬全寶開會開得腦仁疼,還不能走;楊瑞月這邊看了會兒小人書後沒看新的,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戶看外頭還哭號著的人。
以前父親跟楊瑞月說,葬禮上都要哭的,所以有個專門的哭喪職業,人做不到一直哭,就請人來,當自己哭不動的時候讓他們代替自己哭。
哭送亡人,告訴亡者靈魂,自己有多麼不舍,希望對方黃泉路上平安。
政府外的人就一直在哭,紙錢也沒停過,路過的小鬼時不時摸一把貢品,笑這群人傻,對著人哭有用的話,世界上的人遇到麻煩,不都去哭就行了?
楊瑞月不太高興地看著那些小鬼,從包里拿出剪刀,在馬全寶給自己的草稿本上撕下一張紙來,三兩下剪成十根細軟的飛鏢,她站窗口上,對準那些小鬼,一鏢一個,把小鬼們打得慌忙逃竄。
樓下很多飛揚的紙錢,楊瑞月扔下去的並不起眼,其他人沒注意。
扔完手頭的飛鏢紙片後楊瑞月就不繼續扔了,那些偷吃貢品的小鬼已經離開,樓下又剩一群烏泱泱的人在哭,偶爾細聽幾句,都是在罵鎮長兒子作惡多端肯定不得好死。
楊瑞月自己一個人吃飯看書到下班,馬全寶一直沒回來,她站在辦公室門口等待,路過的一個中年男人跟她打招呼。
「小楊啊,你在等老馬嗎?別等了,他那估計今晚都不能走,你趕緊回家,等會兒天黑了不安全,外頭那些人不講理的,誰知道會不會逮著個人就打?趕緊回家啊。」男人一邊走一邊跟她說,說完人就到樓梯口那邊了。
馬全寶確實一直沒回來,楊瑞月覺得男人說的應該是真的,今天她本來還想去馬全寶家裡看看柳招娣跟馬福陽,既然馬全寶沒空,她就回家算了,六月初三之前,總有機會的。
事情最後的處理速度還算快,馬全寶熬了兩個晚上,最後跟柯珉一起出了公告,拿著喇叭在政府樓前吼得聲音嘶啞,試圖蓋過死者親屬們的哭號跟叫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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