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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親那晚,那姑娘逃跑沒跑掉,投河自盡了。
自那以後,就慢慢開始有了繡花鞋的傳聞。」 「搶人的是哪家,知道麽?」 白三秀搖搖頭:「她們每個人都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跟我說『我也不知道,就是聽過一耳朵。
我就告訴你,你可別上外面亂說……是陳家。』」 本來隨著她語調轉為嚴肅,李琭的面色也認真起來,結果聽到結尾,不禁啞然失笑。
「出事的那個陳家?」 「對。
在那之後,那姑娘的未婚夫就離開了平陸,聽說是客死他鄉了。」 「男方姓名知道嗎?」 「姓張。
但是兩家人好像都遷走了。
司直,會不會因為陳家是罪魁禍首,所以鬧鬼才格外嚴重?」 李琭沒有說話,只是負手徐行。
半晌,他突然說:「往後我再早些回來,你等我一塊吃飯。」 「好啊。」她不知道他怎麽突然拐到這上面來了,但還是一口答應,也沒多想他為什麽提這個要求。
就這樣,二人悠悠散著步回到小院,卻意外地發現門外站了一個人,似乎在等著誰。
待走近,那人看清了他們樣子,即上前兩步向李琭叉手拜禮道:「李司直。」 李琭也回了一禮:「言御史久等了。
這麽晚了,言御史特地前來,有事嗎?」 那人看了一眼白三秀,李琭又道:「但說無妨。
小秀不是外人。」 「是有關俞四的。」那御史急道。
第93章 一明一暗
李琭將人請進屋,請那御史坐下慢慢說。
原來此人是御史台察院的監察御史言謹,此番與李琭一同出差,合作調查平陸縣這樁案子。
李琭偽作算命先生在暗處調查,言謹就在明處,直接去縣廨調看各種原始卷宗,覆核屍檢、兇器、證人和口供等。
白三秀剛沏好清茶,就聽得一聲隱約的咕嚕聲,於是她轉身出去,再回來時手中多了一盤糕點。
「這是今天早上做的,二位大人慢用。」 言謹怔了一下,而後感激地說:「多謝小秀姑娘。」方才那聲就是他的肚子叫的,忙了一天還沒吃飯呢。
「言御史客氣了。」 白三秀正要退出去,卻被李琭喊住。
「不用迴避,你一起聽。」 聞言,言謹更加意外了,但李琭既然開口,他也就沒再多話,坦然道:「這幾天我把各種原始報告全部看了一遍,證人證言也一一覆核過了,這個案子至少在證據鏈和流程上,目前來說找不到任何瑕疵。」 李琭眸光微斂。
這個結果也在預料之中,如果僅用書面材料就能推翻案子,他和言謹也不必親自跑一趟了。
「那俞四出了什麽問題?」他問。
「剛來平陸我就先去了一次大牢,他一見我就磕頭,支吾比劃,其他正常。
今天我又去看他,才意外發現他不僅啞了,同時還失聰!所以他才會用手比劃。」 「失聰也是急症導致的?」 「是,郎中說高燒可能導致失聰。
獄卒證明俞四是高燒了三天左右。」 對於這樣的情況,李琭也不禁蹙眉:「那就無法向他本人確認供詞了。」 白三秀小聲問:「寫字……」 言謹搖搖頭,「他不識字。
所以也沒辦法用書寫交流。」 太慘了!白三秀心想。
雖然他還看得見,但與外界溝通的渠道卻全都被堵死了,這漕工甚至連「是」或者「不是」都無法回答,因為他沒辦法知道對方在問什麽。
而這,也是她當初識字讀書的原因,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多一個交流方法。
萬一到了口不能言的時刻,還能通過寫字留下隻言片語。
李琭和白三秀各自沉浸在思緒中這一小會兒,言謹已經狼吞虎咽,風捲殘雲般把點心全吃完了。
白三秀趕緊又給他倒了杯茶,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小秀姑娘的手藝確實好,不過在下的確是腹中飢餓,等不及細細品嚐了。
多謝姑娘款待!」 李琭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白三秀自然沒注意,笑道:「不客氣不客氣。
不夠的話,廚房裡還有幾兩麵條。」 「可以了,不必再勞煩姑娘。」 李琭這才問:「接下來,言御史有什麽想法?」 言謹清咳兩聲,「這起案子,受害者是司倉佐,兇犯是漕工,如果真的有內情,多半與漕運有關。
既然覆核卷宗暫時沒有進展,那我想,不如我就大大方方去翻一翻糧倉的帳目。
本來此番出使,楊中丞就有此囑咐,說不定還能找到新的線索。」 楊中丞,自然就是楊知杏的父親,御史中丞楊新了。
「好。」李琭頷首,「我明天去3門峽看看。」
第94章 三門險
激石雲洄,澴波怒溢,百二十裡間,合有十九灘之險,自古為舟船大患,說的便是豫西峽谷的三門天險。
「古無門匠墓,謂皆溺死。」這一句諺語,即是3門峽河段漕工命運的悲號。
漕運中的船工,有艄公、門匠和縴夫,門匠就是篙工。
以官方的統計,歲漕船隻經過砥柱,沉覆者幾近一半,漕工之苦可想而知。
這次案件中的兇嫌俞四是運糧的民夫,而他的大哥俞平,則是四月份一起觸礁沉船的事故中身亡的縴夫。
一大早,李琭便租了匹馬帶著白三秀來到3門峽,不過並沒有下到河邊,而是在岸邊山崖上遙望俯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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