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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愉沖他一笑,鬆開他的左手。
當他的手掌溫柔地貼上她的臉頰,一點一點摩挲時,她心中不禁泛起一絲隱秘的柔情。
他是很真摯的,她能感受到。
盡興之後,濃濃的倦意襲上心頭,舒愉照舊等晏採收拾好殘局,便沉沉睡去。
只是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她一直在做著不清晰的夢。
恍若窒息的感覺傳來,舒愉從夢中驚醒,呼吸都凌亂了些許。
不知為何,晏采的感知力下降得厲害,她這般異樣的動靜都沒有將他喚醒。
聯想到夢中的碎片,舒愉思忖一番,給他餵了顆安神久眠的丹藥,收拾好衣衫,朝外走去。
未至拂曉,天色仍是黑黑的,月亮被烏雲遮住了身影,星星也沒有幾顆。
舒愉雖能夜視,還是拿出一顆照明的珠子。她不太喜歡黑暗。
上次考慮到晏采,她沒有在魔靈界久待,這一次她總歸要待上幾個時辰才行。
她只想先確認一件事,她究竟是不是出自那裡。
曠野之上一片安靜,舒愉都能聽到玄瑜草在泥土之上舒展的聲音。
這讓她覺得親切。
她如同散步一般穿過天罰之門,體味著內心深處的感召,沒有多加猶豫,便朝那個方向而去。
這個舉動著實有些大膽,不排除中途會遇上那些心懷叵測的魔修。
但她也沒有別的辦法,這道牽引之力對她來說實在太強。她只能憑直覺認定,她不會有危險。若真遇到危機,逃便是。她修為算不上頂尖,逃跑的本領卻是不賴。
據無名書記載,魔靈界的都城還要更往北,在難以尋覓的地底之下。
天罰附近的魔修應該是極少。畢竟他們非常畏懼它。
舒愉沒走幾步,就發現曠野之上站著一個人影。
她微微眯眼,蹙眉道:「紀蘭生?」
紀蘭生沖她微微頷首,濃重的夜色也無法遮掩他五官的俊麗。
舒愉卻沒有心情欣賞,腦中掠過一個猜測,她眉頭皺得更緊,「你將我喚來的?」
紀蘭生搖了搖頭,整個人比蘭花還溫潤,「我沒想到你會受到感召,抱歉。」
舒愉打量著他,半晌,發出一聲輕笑,「你做了什麼?」
「想必你已閱過書籍,知道了聖樹的存在。它的種苗經由你培育之後,需要在特定之處落種。我剛剛便是在聖樹的落種之地,例行用魂音滌盪它周邊的環境。沒想到你與它的感應已這般強了,竟能察覺得到。」紀蘭生徐徐說道,聲音如淙淙流水沁人心脾。
舒愉「哦」了一聲。
想必從她識海內發生變化之際,紀蘭生便已經感知到她的情況。
「舒愉,你是否受修為不穩的困擾?」紀蘭生淡淡地看著她,面上顯露若有若無的關懷之意。
「嗯。」舒愉沒有隱瞞,她抬眸看向紀蘭生,「你有解決的辦法?」
紀蘭生看向她的手腕,玄瑜草編織成的手鍊清新蔥綠,「你早一天將它種出,便能早一天免受其擾。」
舒愉摩挲著腕間,神色微凝,「如何種出?你們的典籍記載,從未有人成功過。」
紀蘭生頷首,「確實沒有成功的先例,所以還需你自行探索。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你在此處修煉會比在修真界好上很多。在落種之地效果更佳。」
舒愉下巴微抬,漫不經心地望向他,眼神卻十分銳利。
似是知道她的顧慮,紀蘭生溫聲道:「落種之地就在天罰之門旁邊,沒有人能影響你的安危。」
他露出一點笑意,「包括我。」
「是麼?」舒愉不置可否。
想了想,她對紀蘭生道:「煩請帶路。」
紀蘭生沒有說話,也沒有等她走到他的身邊,而是徑直往前走,和她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天罰之門不是一道小小的門,而是一條綿延千里的屏障,將真正的魔靈界與外界隔開。
兩人就沿著屏障邊緣走,沒有飛行,每一步都在泥雪混合的土地上留下了腳印。
北方的風聲烈烈,吹得這片曠野並不寧靜。
腳步聲一起一落,伴著寒風,形成和諧的聲曲。
舒愉看著紀蘭生的背影,並未放下警惕。即使她的直覺告訴她,他並無惡意。
紀蘭生聽著身後的腳步聲,看著舒愉照明的珍珠發出來的幽光,眼中閃過一絲柔和的笑意。
走到一處比四周稍高的坡地,他停下腳步,轉過身對舒愉道:「你可以感受一下。」
舒愉踩了踩,這裡的泥土和別處沒有任何不同。她閉上眼睛,感受周身靈氣波動,識海內的小苗抖了抖身體,就像是在呼應些什麼。
紀蘭生道:「這裡有天罰之門作為保護屏障,地勢又開闊,確實適宜聖樹生長。我之所以知道這個位置,也是從典籍中所得。」
難道她以後真的要常來此處修煉麼?
舒愉皺了皺眉,「你可知道,為何聖樹會選擇我?」
「不知。從未有典籍記載過。歷任寄生者唯一的共同之處,是都以玄瑜草為本命物。」紀蘭生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輕飄飄的,說出來的話語卻很沉重,「舒愉,我能理解你的抗拒。但你本就不是修真界的人,不然聖樹不可能選擇你。你可以試著接受這裡。」
「我也知道你最討厭束縛,近些年我一直在尋找寄生者擺脫樹種的法子,卻一無所獲。不過,」紀蘭生淡淡一笑,笑容中滿是認同,「我相信你自有法子擺脫它,或者說,將它種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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