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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面。]黑貓說,[我的能力是千面。]
徐渺反應很快,根據字面意思理解,這個能力可以讓人改頭換面:「難怪派你去南家臥底,你用的那張臉不是你本來的樣子?」
黑貓點了點頭。太久沒有變成人形,他也快忘了自己長什麼樣。他扭頭跳下椅子,叼了件浴袍去浴室,總不能光著身子出現在徐渺面前。
徐渺等了片刻,浴室門被一隻指節分明的手打開,黑髮金眸的青年裹著浴袍走到她面前,他模樣英俊,小麥色肌膚富有光澤感,脊背挺拔,寬肩窄腰,行動間帶著些不太熟悉這副身體的生疏感,在徐渺的打量下,不自覺地蹲下.身,垂下腦袋。他知道徐渺喜歡摸他的頭。
徐渺沒有伸手,人形和貓形終究是不一樣的,除非青年的頭頂突然長出一對貓耳,身後生出一條尾巴。
能做到嗎?
她一怔,畢竟她就可以局部變身,很難想像如果一定要完全變身,她該怎麼用一條魚尾支棱著戰鬥。
她把這個疑問拋給阿墨,黑髮青年直起身,熔金色的眸子裡有些不解,但還是照做了。
他掩藏在黑髮下的人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頭頂兩隻尖耳,耳孔朝前,微微向外,能看到柔軟的絨毛和淡粉色內壁,一條黑色尾巴從浴袍下伸出,高高豎起像一根旗杆。
徐渺先伸手摸了摸那對貓耳,阿墨的瞳仁擴張又縮小,想躲又忍住了。
徐渺又摸了摸尾巴,皮毛油光水滑,匹配人的體型,粗壯有力,不像貓尾,反倒像豹子的。
「果然不符合質量守恆定律。」不管是耳朵,還是尾巴,都隨著體型變大而變大了。
「你想獲得這個能力嗎?」跟了徐渺這麼久,阿墨知道她是個很好學的人。
捏了捏自己的下巴,打量著阿墨這張和記憶中不盡相同的面孔,要是她也能這樣變臉,豈不是很容易逃過徐氏或南氏的搜查?徐渺點頭:「試試。」
青年閉上眼睛,沒有念咒語,也沒有任何金光閃閃的特效,臉部肌肉無聲蠕動,不多時就變幻成她所認識的男僕阿墨的模樣。
再睜眼,連那雙熠熠生輝的金色眸子也黯淡失色,從頭到腳,都變得如同在南家時一樣,平平無奇。
除了那對貓耳,那條貓尾。
似乎能感覺到徐渺沒有說出口的喜愛,阿墨沒有把它們變回去。
兩人安靜對視片刻,誰也沒有先開口的意思,半晌徐渺陷入沉思:「你不會覺得,我看你演示一遍就能學會了吧?」
阿墨:「……」
喵。
抱歉。
青年變回本來的樣子,努力向徐渺解釋原理,無法用人類語言表達的地方,就用「喵」替代。其實日常生活中徐渺已經能通過「喵」的不同語氣理解阿墨的意思,但涉及超能力,還是太複雜了一點。
「算了。」徐渺制止了他,「別為難自己了。」
「要不去問下老師?」
「確實有很多事想問他。」
正好翻譯匯報,已經把一些簡單詞彙教給了新任「神使」們,接下來他會督促他們多加練習,請「聖者」檢查。徐渺通過監控核實,不需要再浪費時間,直接下樓,帶著「神使」們走出神殿,向正在慶祝的沙赫人宣布這件事。
諂上欺下的不合格者已被罷黜,空出的神職由沙赫人填補,聖者相信沙赫人能夠自治。
所有人驚喜而又惶恐地望著徐渺,少女站在篝火旁,長發束在腦後,肩上蹲著一隻格外英武的黑貓,貓瞳仁反射著亮光,像兩顆鑲嵌在天鵝絨幕布上的星子。
一名沙赫人大著膽子用粗獷卻熱烈的歌聲表達他的心情,其他人見「聖者」沒有阻止,認為這是一種讚許,紛紛放開歌喉讚美起「聖者」的美德,徐渺這兩天記下了一些簡單的沙赫語,從這些歌詞中捕捉到「慈愛」「公允」「膜拜」「臣服」「愛」等詞彙。
沙漠中的夜晚氣溫很低,空氣中缺乏水分,微風拂過有種粗糲的冷感,徐渺望著自由自在的沙赫人們,思緒似乎也插上自由的翅膀,掠過起伏的丘巒,延伸到無盡的彼岸。
圓月掛在天幕上,散發著柔和的光,灌木叢沙沙作響,晝伏夜出的小動物開始冒頭,兩個年輕力壯的獵人扛著一頭死去的羚羊,嘻嘻哈哈走到人群中央。
燒烤是沙赫人的拿手好活,胡楊帶著幾名獵人把新鮮的獵物宰殺,架到篝火上,要是「聖者」早點來就好了,她握著刀,割開獵物的皮毛,恍惚地想。
族群有了希望,所有人沉浸在喜慶的氛圍中,她不該再去想血泊中的家人,可她還是會控制不住大腦,大腦忍不住想,要是「聖者」早點來,早點消滅惡魔,長女、妹妹、外甥,她的親人都不會死。
她知道不應該這麼想,大腦卻不管,越不想越要想,或許她快瘋了。
「為什麼聖者大人不早點來呢?」這道聲音響起時,胡楊悚然一驚,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把心裡話說出了口,很快她反應過來,這聲音稚嫩,是個孩子在發問。
孩子的聲音脆生生的,很有穿透力,輕鬆愉快的氛圍陡然凝滯了,圍坐在聖者身旁的沙赫人控制不住地打起哆嗦,他們還記得聖者的規矩,從此以後不應向任何人下跪,他們只能把「我有罪」的目光投向聖者,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罪孽。
翻譯不敢有絲毫欺瞞,原句翻譯給徐渺,他低聲說:「請聖者懲戒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