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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血藤抽枝向她襲來的那一瞬,她猛然向旁側一閃,然後借力迅速調轉身來。
她徹底看清了背後之物。
視野前的無數條藤蔓纏繞在一起,如同蛇類般高高揚起身子,它們的身軀已然增粗了十倍不止,先前乾癟的枝葉都已褪去,只剩下粗糙的表皮,卻是潮濕的,不住滴淌著噁心的粘液。
就在那一瞬,桃夭驟然反應過來了什麼,瞳孔猝然一縮。
眼前的妖物,是血藤。她想起來了。
原來先前的熟悉感並非無跡可尋,許久之前,她的確在古籍上看到過些許有關它的記載,可卻是陰差陽錯,因得此妖物太過古老,古籍里只記載了其狂化時的模樣,所以她在初見之時,才無法將其認出。
桃夭猛的從腰間抽出縛妖索,她抬起手握住鎖鏈的手,下意識地護住了身後的人,燦金色光芒瞬時從指尖湧出,盈滿鎖鏈的周身。
她攥緊了縛妖索,心思急轉。
有關血藤的記載不過寥寥數筆,上方甚至都沒有提到該如何對付它,只知道它在大量鮮血浸染後會在次陷入沉睡。可上哪去找那麼多血呢?
或許是求生的本能,她下意識把目光投向身後那些奄奄一息的人,聽說活人的鮮血對血藤而言才是最有效的,只要取了這些人的血,她便可以從這裡逃出去……
一個罪惡的念頭仿若蠱惑人心的妖術般,無法控制的在腦海中醞釀著。
她想起初次傳音時,長老們囑咐的一切,那些曾讓她感到冷漠的言語在腦海中一遍遍迴蕩著,最終只化作一句話。
「無論發生什麼,只做壁上觀。」
這是長老們的囑託,亦是此刻最好的保命之法。
她身上背負著神族的大業,事關天下安寧,取捨與犧牲是必然的。甚至有一瞬間,她都幾乎被自己說服了。
可看著那些氣若遊絲的人們,她又陡然回過了神,讓人幾近窒息的憐憫感在霎那間將她層層包圍。她只是猶豫了短短一剎,目光又變得堅定起來。
在她初入神宮之時,師父曾告訴她,為神者,自當以仁愛立世,悲憫眾生,福澤天下。彼時她還不懂其真正含義,只覺得這句話晦澀深奧,仿若離她萬丈之遠的一盞明燈,讓她無法觸及。可現下,當那盞明燈真正擺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卻徹底領悟了。
找尋神器碎片,是她的使命,亦是為了還天下太平,若是能為一己之私犧牲他人性命,和為禍六界的魔族又有何不同。
況且,一個勾黎她都救得,如今面前這些人她又如何救不得?桃夭的眸色愈發果決起來,適才片刻的迷茫已然消失得乾淨。
面前的藤蔓仍是在急驟擴大著,如同瘟疫一般迅速擴散開來,原本沉睡的、乾枯的藤蔓一條一條被喚醒,抽動著從地上揚起身來,藤身開始急劇膨脹著,那些後來的藤蔓與先前的藤蔓交織起來,不過片刻便有了一面牆壁的寬度。
近乎十人高的血藤在桃夭面前投下一片碩大的陰影,像是巨蟒般下一刻便會向她反撲而來,但她的眸中卻毫無懼色。
她冷靜地看著狂化的血藤不斷地擴大著,心中漸漸有了主意。
因為先前的撲空,血藤似乎極度不甘,它們抽動著再度向前了幾分,然後從纏繞著的藤蔓中抽出幾□□些藤蔓宛若觸手一般迅疾向桃夭襲來
桃夭立刻在指尖凝出一訣,和勾黎身側一模一樣的結界自她身後開始展開,倏然間便凝聚成形,她隨即以光劍般的速度向藤蔓空缺的左前方一躍。血藤攻擊不及,再次撲了個空。
血藤雖然數量和體型龐大,但像其這般結合起來,也意味著其反應速度絕無可能那般敏捷,這對於她而言是一個機會。眼下時間和距離都已經被拉開,她便可以無所顧忌地實行她自己的計劃了。
她輕巧落地,面前碩大的藤蔓如她意料中的那般背對著她還未反應過來她的所在,旋即,她輕念法訣,手中的縛妖索霎時化作一把短刃。
沒有絲毫的猶豫,桃夭揚起那把短刃,重重刺向自己的手腕,細嫩的肌膚在瞬息間被劃破,她感受著冰冷的刀刃與血肉相接,幾乎碰到了堅硬的腕骨,而她只是死死咬緊了唇,甚至都沒有皺一下眉。
傷口處血流如注,藤蔓似乎是嗅到了鮮血的氣息,它們急速挪動著身體,就要轉過身來,而她在滴淌著的血液落地的那一瞬間,她指尖捏出一訣,即將墜地的鮮血驟然停滯在空中,如同氣泡般上下懸浮著,腕口處的鮮血亦是被徹底封住。
那個令勾黎無比堅信的結果沒有到來,看著少女狠戾地在手臂上劃開傷口,他的眸中有一瞬的錯愕,然後是不可置信。
他以為他會看到自己預想中的一切,在他看來,那些奄奄一息的軀體,甚至都無法被稱做為人,僅僅是一群沒有利用價值的廢物,是弱者,所以他斷定她一定會為了自己的安危而犧牲那些人,就像曾經的神族一樣。
可她沒有。
他已經知道了她要做什麼,她想要以自身鮮血為餌,引開它們,趁機布陣拖延時間。
但那與自毀無異。
沉寂許久的眼底,在那一刻划過一絲波瀾,他就那樣一瞬不瞬地望著她,呼吸一滯。
她從來都不是什麼脆弱的花朵,她本身就是荊棘。
第29章 真相還是謊言
◎荒謬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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