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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這麼多年過去,它仍是感到無比的怨恨。
它本是三萬年前由世間無數惡靈與惡念匯聚而成的怨影,世人的惡念與魂靈日益滋養著它,讓它的力量變得越發強大,它便開始在各界作亂,肆意屠戮六界生靈。
起初,只是無意義的殺戮,僅憑自己的力量讓生靈隕滅,但漸漸的,它開始不滿於這種無聊的殺戮,轉而下手生生剝離眾人的魂靈,而後將其軀體如同齏粉般一點一點碾碎。
但那還不夠,在眾人飽受折磨之際,它始終不願給他們一個痛快,反而報復性般地用術法強行維持著他們的意識與痛覺。
看著那些生靈哭號、尖叫、在滿目血色中向自己一刻也不停的求饒,這樣殘酷的折磨,它只當作遊戲般樂此不疲。
它喜愛人們由心底滋生而出地恐懼與絕望,那種駭人的驚恐會深深浸染在人們脫離軀體的魂靈上,對它而言,是最好的養料。
它本就是惡念所集,無情無欲,自然不會感到悲憫,只有生來便有的「惡」。
血流成河,枯骨成山,世間遍布瘴氣。
那便是三萬年前六界的模樣。
只是後來,它的作亂被古神桑澤所發覺,削去了它的半數功力,將它徹底封印在了涇水神域。
它曾是六界皆為懼怕的所在,到頭來卻落得了這樣的下場。
何其不甘,可古神的法陣異常強大,它全無突破之法。只能在這萬年間不甘地等待著,感受著自己的修為逐漸被法陣所侵蝕。
卻是在它即將消隕之前,古神的法陣,被幾名神族所闖入。
許是因為過去萬年,法陣不再如從前般強大,又或是因為神族本為古神一脈的後裔,法陣對其氣息感到親近,原本全然封閉的法陣竟也讓這幾人誤打誤撞地闖了進來。
那幾人面目蒼老,衣衫上布滿了血跡,默影卻察覺出他們身上有幾分修為。
它猜測他們約莫便是神族後來的掌權者,內心只覺得嘲諷,想不到萬年過去,連曾誕生出世間最為強大的古神的神族一脈也已沒落至此,掌權者竟然變得如此弱小不堪,讓人鄙夷。
不過……既然他們是神族一脈,他們既然能夠進法陣,便一定有辦法能夠帶自己出去,若是它能夠蠱惑其解開法陣,它便能重出這世間。
彼時古神桑澤已然化境飛升;化境之神以己身化作清風雨水,令世間靈氣復甦,為天下降下福澤,重塑幾近摧毀的蒼生。雖軀體最後仍能在九重天外再度修煉成形,卻只能做天下的守望者,永遠也無法干涉六界蒼生的命軌。
桑澤化境後,從此,這世間,再也不會有人能夠成為它的對手。
看著眼前那幾位孱弱,甚至奄奄一息的神族,默影心下的鄙夷不禁越發濃重,但表面上,它仍是作出一副蠱惑的姿態,鋪天蓋地的黑氣向那幾人席捲,它的聲音如同鬼魅般虛浮地低語著,只要他們能夠替它解開封印,它便會授予他們無盡的力量,協助神族東山再起。
它並不在意究竟是何等人將這幾位神族逼入了此般絕境,它想利用的從始至終都是他們此刻的落魄,那種落魄會讓他們無比渴望它的力量,從而被己身欲望所驅使,替它解開封印。
至於幫助神族東山再起,自然也不過是個謊言,待到它逃離涇水神域,殺這幾人滅口還來不及,又談何與其協作?
力量的天平絕對傾斜向己方的時候,它自然不會把任何人放在眼裡。
哪怕,那是曾經古神的後裔。
只可惜,或許是因為對古神的封印有所耳聞,那幾位神族並不如它想像般那樣愚昧,哪怕皆是身負重傷,氣若遊絲,他們仍是毫不猶豫地拒絕了它的請求。
這讓默影幾度感到無比惱火。
若非法陣的克制讓它日漸虛弱,已無多少時日可存活,它又怎可能會仰賴這幾位軟弱無力的神族來解救自身?
它不斷嘗試著說服他們,可那幾位該死的神族到最後竟然說,若是想讓他們解開法陣,便需要它先交出掌握己身命脈的命珠,否則,他們甘願就這樣死在涇水神域。
哪怕與它玉石俱焚,賭上身家性命,他們也需要一個控制它的籌碼。
傾斜的天平是無比危險的,神族不可能就這樣輕信它的諾言。
這世間,無論何種承諾,皆為虛無。諾言只會在任何一方掌控主導權時頃刻傾覆,愛意會在下一瞬化為怨恨,協作亦會化作背叛,沒有實質性的平衡,他們又怎敢相信默影會如約履行自己的諾言。
此言在初聽之時,默影還覺得無比荒謬。要它交出關乎自家身家性命的命珠,憑什麼?
神族的條件太過大膽,大膽到甚至有些荒唐。
它忍不住出言諷刺他們的異想天開。
而那些神族卻似乎比它更為了解它的境地,他們雖修為弱小,對它卻並沒有絲毫的畏懼,只是不卑不亢地平視著他,陳述又或是更像嘲諷地念出它此刻的處境。
涇水神域萬年間,已然無人涉足過此地,更不用提會有人能夠替它解開這封印,若是今日,它再將他們幾人殺死,往後破開法陣的希望,只會愈發渺茫。
法陣會繼續侵吞著它的修為,要不了多少年,待到它的力量再也不足以保護自身命珠的那一刻,它便會在法陣的侵蝕下徹底消失殆盡。
它賭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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