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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意味著,以後她無論怎樣使用術法,都不會再經歷那種靈力暴動了。
她對此有些訝異,但更多的是瞭然,師父對於護魂珠的療愈,本就持續了百年之久,在她下凡之時,原本極度破碎的護魂珠,也已經只剩下些許細小的裂痕。
尤其是上回,師父再度對其進行了療愈,彌合了多數的裂痕,故而這次她靈力暴動時所受到痛苦,亦是小了許多。
但她沒想到會這麼快,纏繞了她許久的痛苦就這樣被永久的解開,竟讓她莫名有一種不真實感。
可奇怪的是,她本應該感到雀躍與高興,而此刻在她心間的情感,卻是一種莫名的不安,那種不安在她的心下不斷地呼嘯著,席捲起不詳的浪潮,讓她的呼吸幾乎停滯了一瞬。
她猝然有了一個怪異的念頭。
那種籠罩了她百年的痛苦並非是痛苦,而是保護。
直到這一刻,桃夭才恍然發覺,與那種裂痕一同逝去的,還有心間某個角落內封存著的柔和的親近感。
她幾乎是在霎時間抬起來頭,有些求助性地將目光投向勾黎,曜黑色的瞳孔中布滿了不安,連她自己都未發覺,她的眸中甚至漫起了隱隱的霧氣。
「怎麼?看見是我,很失望?」勾黎的話音帶著些許煩躁,他不明白為什麼少女在看見他的那一瞬神情竟變得那樣低落,容忱只是匆匆來了一趟,在療愈後就返回了神宮,他與容忱之間並沒有交談,但他很清楚容忱那樣焦急是為了什麼。
那天他給她留下的傀儡符就在容忱的手中,這些日子裡,容忱怕是早已為了調查那個真相而焦頭爛額了。
他那琥珀色的瞳仁中露出幾分不屑,像容忱這種所謂的保護,只會是沉重的枷鎖。
而後,他的目光又落在了少女泛紅的眼眶上,有些氣悶地別過了臉。
她就那麼想念她的師父嗎?
想到只是因為沒來得及見上他一面,便會這樣失落?
卻是在那一刻,他感到自己的袖子被輕輕地拽住了,少女帶著哭腔的聲音清晰地迴蕩在耳畔。
「我很害怕。」
「勾黎。我好怕。」她仰視著他,神情中充斥著不安與失落,就那樣輕輕地呼喚著他的姓字,泛紅的眼角似有淚意。
旋即,他看見一顆剔透的淚珠自她的眼眶簌然滑落,少女仍是仰視著他,可眸中卻是黯淡的,像是寂夜。
「勾黎,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
他聽見她低低地說,聲音微不可聞。
幾乎是不自覺的,他對上少女惘然的眼瞳,他伸出手,輕輕撫去她眼角的潮濕,而後,他聽見自己驀然開口道。
「你永遠也不會錯的。」
第54章 對立
◎他是魔尊,而她是九黎族的神女。◎
少女瀰漫著水霧的眸中在那一刻猝然一怔, 臉上少年蒼白的指尖分明地傳來寒涼的溫度,但她卻莫名地覺得溫暖,
永遠也不會錯……嗎?
她有幾分怔然。
無端的, 她在某一瞬陡然想起了數年前的那個雨夜, 族人的哭叫、嘶吼、遍布的腥氣, 但那些最終都在那間石室的巨門緩緩合上的那一刻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巫冢陷落的那一日,唯有她一人,被族人推入了石室中,這麼多年她一直都想追尋那一日的真相,卻根本無從下手。
九黎一族, 除她之外,盡數覆滅。而她入了蒼梧山, 巫冢亦是淪為了魔域,令她甚至都無法踏足, 更不用提調查一事。
關於從前, 她的記憶,似乎從來都是缺失的,腦海中唯有阿爹阿娘與族人奮力將她推入密室的情形, 後來便是噬骨的黑暗, 她再度醒來之時,石室的巨門已然被什麼用力破開,周遭儘是散落的石塊。
而透過破碎的石門倒映在她眼底的, 卻是由族人屍身上湧出的蜿蜒血河,此後便如尖刺一般,在她的記憶中扎了根。
那一日…究竟發生了什麼?
桃夭失神地想了許久, 終於迫使著自己收回了神, 只是定定地盯向某處。
這種本就沒有結果的東西, 她再執念又有什麼用,人死不能復生,就算找到了真相,她又能如何呢?何況如今天下魔族當道,不得安寧,正如長老們所說的那般,她應以找尋神器碎片為首要任務才是。
可即便心中是這樣想的,她看起來仍是有些失落。
巫冢的陷落一直以來都是她的心結,她從前在蒼梧山上日日發作的魘也是由此而來,她見不得半點血腥,甚至午夜夢回之時,也會被無盡的夢魘纏身,縱然她在師父的教導下學會了如何掌控魘的發作,可有時還是不穩定,尤其是撞見與記憶相似的情形時。
或許是因為自己的神情仍是有些低落,桃夭幾乎能覺察出少年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似乎在觀察她,與從前無數個日夜一般。
那種寂然的觀察讓她不由聯想到蛇類,冷靜地潛伏在某處,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自己的獵物,準備伺機而動。
但這次,這種目光卻並沒有給她帶來那樣的感覺,仿佛是輕柔的,在無比認真地感知著她的情緒。
她不想讓少年太過擔心,於是很快調整了自己的狀態,強扯出一絲輕鬆的神情來。
「勾黎,謝謝你。我覺得好多了。」她的唇角牽起一抹笑意,看向少年,極力將話音顯得雲淡風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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