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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躲去哪?阿爹……阿爹呢?」手腕上傳來清晰的痛感,但桃夭沒有在意,她不安的四顧著,除卻一些跟著阿娘的族人,卻根本沒有瞧見阿爹的身影,連帶著一同消失不見的,還有族中的元老們。
庇護之法已破,鎮守族中千百年來安寧的力量也已消失不見。
心中的恐慌在此刻達到了最大化。
阿娘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許久,婦人才輕輕吐露了兩個字。
「淵室。」
那兩個字,卻讓桃夭如墜冰窖。
淵室是巫冢最隱秘的密室,不到非常之時,絕不會動用。
意味著,巫冢已經到了存亡的時刻。
雨水不斷濡濕著她的衣衫,迷濛著她的視線,可眼下她只覺得無比的害怕。
僅是一夜,巫冢……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樣?阿爹呢?阿爹又在哪?
第70章 不要怕
◎神裔的七情淡泊,可這一切,都因她而不同。◎
鼻尖涌動著刺鼻的腥氣, 眼前是一片刺目的血紅,萬千骸骨就這樣自腳下極快地拂過,桃夭幾乎能感受到寒風如同霜刃一般划過臉頰。
但他們無法停下。
哪怕只是短短一刻, 為死去的族人祈禱, 都無法做到。
巫冢已被屠戮, 眼下最重要的,是保全九黎族的帝姬,這是大家一致的共識,但不僅僅是因為護魂珠。
對於古神後裔而言,避世離群千百年的日子其實是冗長而沉悶的, 唯有森嚴的戒律,與繁雜的術法, 但神裔的七情淡泊,他們不會心生怨懟, 亦不會抱怨。
他們只是機械地習慣於這樣的日子。
仙者, 從來都是避世而居,何況,為了巫冢的安寧, 這一切本就該如此。
可自小帝姬誕生的那一刻起, 一切似乎都變得不同。
帝姬降生的那一天,族人們都前往了大殿,望著那個襁褓中那個像是糰子般粉嫩可愛的嬰兒, 心間久違的湧起一陣奇異的感覺。
像是沉寂了許久的湖面,終於泛起了幾許波瀾。
小帝姬並不是自然降臨的,而是融合了護魂珠與王君王后的骨血後, 護魂珠的化形, 又或是說, 是護魂珠選中了她。
可她仍是如同尋常凡胎的小孩子那樣可愛。
尚在襁褓中的小帝姬,分明前一秒還在不住地啼哭著,可下一秒見了簇擁著的族人們,卻知道伸手向他們要抱抱。
他們的眼底第一次湧起憐愛的情緒。
他們不懂凡塵中的情感,卻會小心翼翼地撫摸她的臉頰,仿佛那是珍貴而易碎的玉石,會悄悄地閱覽巫冢塵封已久的古籍,模仿著凡人怎樣照顧嬰孩,也會給她帶來各種各樣自己製作的吃食或玩物。
他們看著她牙牙學語,看著她蹣跚學步,看著她變得日漸活潑,仿佛那是自己的孩子那樣。
小帝姬如同山間最自由的風一般,從來都是那般天真爛漫,不染塵埃。
神裔的七情淡泊,可這一切,都因她而不同。
他們開始嚮往俗世的情感,渴望擁有一個「家」,那以後,巫冢才有了道侶,也開始多了些與桃夭一般大的孩子,巫冢終於有了歡聲笑語,不再似從前那般冰冷。
帝姬並不是因為身系護魂珠才重要,而是她的存在本身。她的存在,對於巫冢而言,本就是救贖。
所以,哪怕是要捨棄自己的性命,他們也要護她周全。
那樣的安寧本該繼續下去的,那些歡樂,那些溫暖,本應該如往常般繼續下去。
可這一切,卻都在此刻盡數覆滅。
宥蓮一行人終於停在了淵室之前,可那自詡隱秘的密室前,竟然也已被妖物屠戮。
桃玄清就站在淵室之前,分明衣衫上已然遍布血跡,但他仍是顫抖著雙手,不知疼痛般的念訣布陣,他的腳下屍骨堆疊成山,就連元老們也已倒下。
此處,只剩下他一人。
一種極其不詳的感覺在心間如同秋後野草般被熊熊點燃,桃夭的呼吸幾乎停滯。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
僅僅一夜,僅僅是一夜,巫冢……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碩大的妖物撕扯著屍體的殘肢,亦是在同一時刻,覺察了他們的到來,它別過頭,貪婪地望著他們,露出鋒利的獠牙,殺意盡顯。
它繃緊了身體,脊背高高地拱起,就要向他們猛撲而去。
卻是在妖物準備向他們的方向撲來的那一瞬,原本立於它身後的桃玄清,以一種幾乎不可能達成的速度,閃至了它的面前。
「不!!阿爹不要!」
那一霎那,所有的不安在看到桃玄清衝上前的那一刻盡數化為了將她吞噬的絕望。
「阿爹!!」桃夭抑制不住地嘶吼著,眼角在那一瞬變得赤紅,目眥欲裂。
她失控的掙扎著,想向桃玄清的方向衝去,可雙手被阿娘與族人緊緊地攥住,根本動彈不得,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那道隨著阿爹而來,曾讓她無比熟悉的金色屏障迅速降下。
而此刻,本該是庇護之法的屏障,卻將阿爹與妖物一同死死籠罩在內。
一種絕望的無力感在那一瞬間如同噬骨的寒氣般,一點一點,充斥在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她的阿爹,不會再有生路了。
妖物發覺自己被屏障困住,旋即,仿佛報復一般,它開始繞著桃玄清緩緩踱步,最終,它停在了他的背後,抬起鋒利的爪子,自他的頂心開始,緩慢又殘忍地一點一點下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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