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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也怪, 小葵平日裡雖然總是將蒼梧山攪個天翻地覆, 卻鮮少往神殿而行。只因那是容忱辦公之地,自家小主人桃夭素來最是敬重自己的師父,它也自然被耳濡目染般地極少前來打攪。
「師兄, 那是雲夢澤!」意識到公冶明景的動作,白繆一把甩開了衣袖,話間帶上了幾分薄怒, 視線在他與一旁並未做聲的林青州之間迴轉了許久, 「你們分明知道雲夢澤是怎樣的地方!」
「夠了, 白繆,師父自會有他的定奪。」還不等白繆話落,林青州兀自出聲打斷道,他始終沒有抬頭,聲音卻在隱隱發顫。
白繆所說的那些,他與公冶明景又如何不知。
雲夢澤雖然如同傳聞那般,蘊藏著桑澤曾經封印的力量,可其中亦是詭譎萬分,迷障與幻境瞬息萬變,若稍有不慎,便很可能永遠迷失在其中。
師父一向是最疼小師妹的,倘若不是真的到無路可走的境地,也一定不會允許小師妹以命犯險。
他們幾人,都是由師父撫育長大的,自小成長在一起,他怎麼可能會不心疼自己的小師妹?
可他們幾人,眼下所知道的實情實在太少,就算他們再想如何幫上桃夭一把,也根本無從下手。
若非小葵今日蓄意前來,他們甚至都不會知道桃夭要前往雲夢澤的消息,也不會知道,曾以為是統領神族,幾度帶神族死裡逃生的長老們,卻一心想要置桃夭於死地。
但他並不埋怨師父,或許只是如同白繆般有幾分憤懣,或許在上神的眼中,他們就算再修行上千百年,也仍是如同初生嬰孩一般,難以承受苦難,擔當大任,所以師父才直到如今都沒有告知他們實情。
可那又如何呢?
就算他們的修為遠遠敵不過長老,他們也會竭儘自己所能與他們周旋,哪怕只能夠爭取到一刻鐘,亦或是一瞬息,也已然足矣。
若是六界的安寧,需要踏上他們幾人的屍骨,那便儘管去踏好了。
只要能夠換得天下重回安定,他們本就萬死不辭。
沉寂了許久,桃夭終於向白繆得方向靠了幾步,如往常般用用手輕輕搖了搖她的衣袖,訥訥道。
「師姐,沒事的。」
「怎麼會沒事?」聽到桃夭的回應,白繆的滿腔怒氣才終於被平息了那般,軟下聲來。她垂下眼眸,眼底卻閃爍著不安。
「方才你們所說的那些,什麼符白長老,什麼雲夢澤的,我和青州還有大師兄都聽到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局面一定不可能是毫無轉圜的不是嗎?師父你是上神,一定有辦法能夠對付符白長老他們的對吧?」
「為什麼非要小師妹去……」白繆的話音停了停,視線最終轉向了容忱的方向,滿是希冀地望向他,期許著這次,他能夠說些什麼。
說些什麼,來挽救眼下這樣搖搖欲墜的局面,又或是否認桃夭將要前往雲夢澤的事實。
但其實她卻比誰都明白那只不過是奢望。
寂然。
一時間殿內再無一絲聲音,靜得可怕,近乎落針可聞。
不知過了多久,容忱動了動嘴唇,終於艱難地吐出一句話:「已經不只是神族的幾位長老了,他們還勾結了萬年前被桑澤古神所封印的默影。」
這一回,在聽見話末的那兩個字眼時,眾人都不可置信地抬起了眼眸,錯愕地望著他。
「什麼……默影?」桃夭隨著低聲喃喃道。
她原以為,自己在各界所遇到的可疑之處,都不過是那些個長老們在暗中作祟,而現下想來,事實卻並非如此,那些強大到能夠將凡人或是妖獸脫胎換骨,乃至起死回生的力量,哪怕是修行許久的長老們,也絕無可能做到。
強行墮魔後卻「意外」存活的顧斐,鬼市之中無數被改造成羽人的人族,甚至鮫海中被封印數百年仍未衰減幾分的青影。
包括自己數次在各界追尋的那些黑氣……或許,那些便是默影的化身。
由顧斐殺生人,練魄靈的還陽祭祀起,再到在鬼市中運送魂靈的血藤,與讓她感到幾分似曾相識的青影,一切的一切,仿佛在冥冥之中,都有了千絲萬縷的聯繫。
這些人,都在以各種手段,暗中收集著魂靈。
而默影身為三萬年前被古神桑澤封印的怨念之影,在掙脫封印後,正是最為虛弱的階段,所以它才急需魂靈來重塑被法陣削弱的本體。
若非她下凡找尋神器碎片,其實根本不會有機會接觸到這些地方,更不會發覺任何疑點,換言之,那些在她看來無比殘忍的事,其實在很早之前,便已然在陰暗的角落裡不斷進行著,現下看來,長老或許比她想像中要更早與默影勾結,只是他們從未覺察罷了。
同樣,桃夭也清楚地明白這意味著什麼。
若只是長老,她與師父他們或許還有戰上一戰的可能,可那是上古時期便存於世間,依靠著古神桑澤之力才被鎮壓的默影。
此等力量,假若他們不藉助於雲夢澤中桑澤古神所封存的法力,是絕無勝算的。
他們需要桑澤的力量,而自己身為九黎族的神女,又懷有至純靈力的護魂珠,能夠保護心脈,減小術法幻境帶來的蠱惑。
的確,眼下唯有她,才是前往雲夢澤最好的選擇,也只有她,才最有可能帶回桑澤封存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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