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頁
直到有一日,她又一次準備去往師父的處所時,少年出聲叫住了她。
「最近又在與容忱學術法麼?」
說起來,那個少年,從來不稱呼他為上神,每每提起他時,也都是直呼名諱。
「對呀。」桃夭應了一聲,沒有太在意,剛準備抬腳的瞬間,又聽到少年開口道。
「哦。」
少年皺著眉頭,刻意沒有去看她的方向,而後,她又聽到用他不悅地在後面補了一句,「這些我也能教你。」
桃夭莫名覺得好笑,故意沒有應答,就那樣站在他面前,想探探他會作何反應。
「再多留一會。」似乎因為身為魔尊,祁落幾乎從未請求過任何人,分明該是輕柔的語氣,他的言辭中卻無端顯得有些生硬。
「好吧。但我不能留太久。」雖然術法的課業的確很急,但鬼使神差地,她還是停住了腳步,乖順地走到他身邊,坐在了他的身側。
少年仍是沒有看她,不知在想些什麼。
「你上次在宮門前,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沉寂許久,桃夭陡然開口道。
這麼久了,她還是對那日祁落未說出口的話語念念不忘,只是近來太過繁忙,一直都沒有找到機會向他問個清楚。
她一瞬不瞬地望著祁落的方向,期盼能夠在他這裡得到答案。
可良久,少年都沒有任何的回應。
她看見他深碧色的眼瞳中似乎有一瞬的惘然,但那又在頃刻間消失得一乾二淨。
「你為什麼不問問容忱上神呢?或許他會知道答案。」又過了不知多久,她才聽少年這樣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不是認為,他最是精通術法這一類麼?」
他的語氣沒有什麼起伏,好像對此絲毫都不在意,但那措辭之中,又足以讓她覺察出他字裡行間微妙的不悅之感。
他總是會把這種陰陽怪氣表現的很有風度。
「我……」桃夭頓時被他這一言噎得無話可說,她不是不明白,他言下所指為何,自己這些天來,的確因為需要在師父那裡學術法而拒絕過許多次他的邀約。
可那明明就不是她不想,她是真的抽不開身啊。
「既然如此,魔域中還有要務在,本尊也該回去了。」或許見少女許久都「我」不出個所以然,祁落只說,逕自起了身,便準備離去。
「那是你想說的話,我師父怎麼會知道。」見到少年又要走,桃夭的神色終於有了幾分焦急,脫口而出道。
聞言,他的腳步頓了頓,又迴轉身來,站在了她的面前。
「那麼,你就沒有什麼想要對我說的嗎?」
她嗎?桃夭的思緒游離了片刻,想起這些時日來發生的一切,似乎都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她好像也沒有什麼尤其要告知於他的話語。
桃夭想了又想,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少年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而後慢慢俯下身,與她的視線平齊,玩味般輕笑著,
「所以阿夭,不是只有你才能有秘密。」
不知是否是錯覺,在那一剎那,那雙素來平靜無波的眼眸中,仿若閃過一霎的失落,又或是說,那更近似於哀憐。
「你說什麼呢,我沒有秘密。」桃夭立刻反駁道,賭氣般地躲開少年的手指,別過臉不再看他。
她不明白他為何答非所問,又為何會突然提及她有著什麼秘密。
她怎麼會有秘密?相識這樣久,她從未欺瞞過他一絲一毫。
見她躲開,少年並不惱,只是沉寂地垂下了手指,淡淡道。
「你有。」
「當然,我也是。等你足以明白你所掩藏的一切時,我們才會交換彼此的秘密。」
「用一個秘密,交換另一個秘密。這樣才公平……不是嗎?」
而後,他並沒給桃夭太多反應的時間,也不再解釋什麼,就這般逕自轉身離去了。
一開始,桃夭或許有些氣惱,可到最後,也只剩下奇怪,怎麼也琢磨不透少年話中的意思。
在那日之後,她與祁落仍是會在閒暇之時見面,仿佛那日的不歡而散從未存在過,她與他之間,也都心照不宣地對那日發生的一切絕口不提。
日子就這樣日復一日地過去。
很快,除了一些更為繁複高深的法陣尚未修習以外,其餘的各系術法,在容忱的教導下,桃夭幾乎都已無比熟練。
術法近乎大成,便也正是容忱該啟程回神宮的時候了,臨走前,他如約將神鳥朱雀留在了她的寢殿旁,便返回了蒼梧山。
桃夭依靠在寢殿的床榻上,窗外的陽光肆意傾灑在錦被上,蕩漾出溫暖又迷離的色彩。
她下意識地抬眼向窗外望去,天際明亮到甚至有些泛白,藍日幾乎能夠與雲層融為一體,只剩下一道模糊的白熾光暈。
一切仿佛都離她很近,又無比遙遠。
「所以阿夭,不是你才能有秘密。」
無端的,她突然想起這一句。
她能有什麼秘密呢?
但也許,是有的吧。
她想起少年那雙如同湖水般沉寂而幽深的碧色眼眸,陡然便回憶起那一日,那日漫天雪色間的遙遙一望。
那算是她的秘密嗎?
她自己問自己。
可是最終沒有得到答案。
片刻,桃夭收回了在窗外的視線,只是她並未注意到,幾乎是同一瞬間,天邊的那道藍日,肉眼可見地向西面挪移了一寸,天光頃刻暗淡。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