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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想下船的心病。
許清月問:「房間裡有誰呀?」
桃莉莉說:「家主,媽媽,羅德安律師,傭人。」
暴雨從窗縫撲進來,打濕一半小圓桌,雨水順著桌面往地下淌,淌出一條曲折的線。腳下的地毯被雨線滴濕了一個角,那個角悄無聲息地把污水往整張地毯浸透。
許清月終於明白桃莉莉的媽媽為什麼會讓她守著桃莉莉——她是桃莉莉的第一個朋友,能讓桃莉莉呆坐一個下午的人。
也明白里斯蒂讓桃莉莉下樓的原因。此時的里斯蒂完了。
他不想讓桃莉莉看見13樓的慘案——一個想要下船的人,不會有好日子過的。更何況這想下船的人,一個是船上最好的醫生博士,一個是船上的保安。
桃莉莉這個保安和那些後腰別槍的男保安不一樣,男保安死一千個,一個桃莉莉也不能走。
里斯蒂和桃莉莉離開,約等於斷了船上的金錢和武器。
金錢和武器是最重要的東西。
那一晚,整個船上,從一樓到十二樓,沒有一個傭人。
許清月和桃莉莉在咖啡館裡坐到早晨八點。
八點,暴雨停了,天還沒有亮,天黑得像要再下一場暴雨。
傭人們陸陸續續下樓了,回到各自的崗位。
「許小姐,要來一杯咖啡嗎?」
傭人拿著熱毛巾過來,遞給許清月和桃莉莉。
「莉莉小姐喝草莓汁嗎?」
桃莉莉站起身,說:「不喝。」
她往電梯的方向跑,許清月忙放下手裡的熱毛巾,跟著去追。
等電梯的間隙,桃莉莉說:「你可以和我上去,找媽媽看病。她知道你的蛇為什麼生病。
她說:「我也有一條蛇,紅色的鱗片,媽媽送我的。」」
許清月往她身上瞧,「沒有看見呀。」
桃莉莉說:「船上不許養蛇。下面可以養,在下面,每一個人必須養蛇。」
許清月只聽著,沒有接話。
電梯門打開,她們乘著電梯上了十三樓。
里斯蒂的辦公室里空無一人,傭人在整理他的辦公桌。
桃莉莉慌張地問:「媽媽在哪裡?」
「莉莉小姐。」
傭人說。
「博士在家主的房間裡,還沒有出來。」
桃莉莉「嗯」了一聲,在椅子裡坐下。
「我餓了,飯。」
「好的,莉莉小姐稍等。」
傭人收拾完辦公桌,抱著文件框離開了。
片刻後,傭人送來兩人份的飯菜。
桃莉莉面無表情地吃完自己的那份,不剩一粒米。
許清月有些佩服桃莉莉的鎮定,但凡是她,許清月自認為沒有這種耐力坐在這裡吃飯。她吃了幾口,便放下筷子。
桃莉莉乖巧地坐著,傭人進來收走的時候,桃莉莉問她:「今天有手術嗎?」
傭人說:「沒有,您和博士的手術被家主取消了。」
「嗯。」桃莉莉坐在那裡,便不動了。
傭人退出去,辦公室安靜下來。
半個小時後,傭人推門進來,叫:「莉莉小姐。」
桃莉莉轉動椅子,面向傭人。
傭人說:「有客人要上船,請您去巴達馬港口接一下。」
「好。」
桃莉莉起身,走到辦公桌後面,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灰熊小包包,拴在她纏著繃帶的手臂上。而後,她直接從桌底抽出一把快要和她一樣高的機槍,掛在脖子上。
那纖細的脖子,被沉重的槍壓得往下折了折。機槍的帶子在她的白皙的後頸勒出青白的印子。
她用手纏繞長度多餘的帶子,對許清月說:「你等媽媽,我出去了。」
許清月莫名沒有被機槍嚇到,而是看得難受。
她點點頭,目送桃莉莉離開。在桃莉莉即將出去的時候,許清月叫住她,說:「注意安全,早些回來。」
桃莉莉聽見她的話,在門口停下。她回頭,看許清月,粉紅色的瞳孔散著細碎的波光,她說:「媽媽不說這種話。」
許清月忽然之間理解那種用意。她想,里斯蒂很早便知道他會和桃莉莉分開,他不想讓桃莉莉產生更多的感情。
桃莉莉走了。
辦公室里只剩下許清月一個人。許清月坐在椅子裡,沒有去翻動桌面的資料。這裡留下的資料不重要了,最重要的資料,早被傭人清理走了。
這間辦公室,或許在不久之後,不叫「里斯蒂博士」的辦公室,而是另一個名字、另一個人的辦公室。
許清月猜想,桃莉莉的離開,也許是計算好的,並沒有傭人所說的「客人」。
她坐了十幾秒,突然站起來,往門外走。
手剛摸上門把手,門從外面推開,一個棕色瞳孔、褐色短髮的穿西裝打領帶的男人和一個傭人走進來。
傭人是最初接待許清月的傭人。她對許清月笑了笑,道:「許小姐請坐,這位是羅德安律師。」
許清月不解地望著傭人,「請問有事嗎?」
傭人做出請坐的手勢,並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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