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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慌一直持續到夜裡,小森蚺都動了動,她去看小蛇,它還是下午那個姿勢——趴著,身體直直的,側臉歪在右邊。
許清月知道它喜歡歪頭趴著睡,但它總是會換一換的,比如右邊臉頰壓得不舒服了,換著壓左邊臉頰。
今天,它是一次也沒有換過。
許清月再想不起會不會驚擾它睡覺,伸手去摸小蛇的身體。
「寶寶。」
她低低叫。
小蛇動也不動。
許清月是真的慌了,直接撈起它。
它渾身冰涼,比平時還要冷上許多,仿佛從凍庫里拿出來的。
比它在水池裡游泳半小時出來還要冷,細膩的鱗片散發著凍手的寒意。
許清月給它翻身,讓它躺在床上。
它像一條凍成霜的干扁小蛇,哪怕她用手撐著它,那歪著的腦袋依舊毫無支撐地往右邊偏去,碧綠的瞳孔毫無生機,空洞又渾濁地望著虛空。
那種慌亂的複雜情緒在心底湧上來,許清月驚慌失措得腦袋空白一片。
小森蚺從腳邊爬上來,爬到床上,它挨著弟弟的身體,弟弟冷得它渾身一顫。小森蚺震驚地去看媽媽,茫然地想問媽媽,弟弟怎麼了,怎麼這麼冰?
媽媽呆滯在那裡,好像也嚇壞了,好久沒有回神。
小森蚺也尾巴去戳媽媽的手。
許清月驟然驚回身。
「照顧好弟弟。」
她將小蛇交給小森蚺,起身匆匆跑進浴室,打開熱水,用盆接很熱很燙的水。
她記不清是童暖暖還是方婷說過,太冷了,蛇會進入冬眠,一睡就是好幾個月。
如果適當地提升蛇居住空間的溫度,蛇便會脫離睡眠,自動甦醒,甚至有助於幼蛇的成長。
是誰說的不要緊,她要讓小蛇暖和起來便行。只希望它只是到了要冬眠的時候,而不是生病之類。
熱水嘩嘩流進盆里,騰騰熱氣撲面,許清月不斷許願希望小蛇早些醒來。
只要醒來,其餘什麼事情都可以。
她可以答應它讓它出去玩,也可以放它離開,或者它要顫著她一同去四樓恐怖的藏書樓,並不是不行……
熱水滿盆。
許清月端出去。
床上的小森蚺用自己比弟弟龐大的身軀緊緊裹著弟弟,不是捕捉獵物地那種纏繞,它幾乎是放緩到接近停止呼吸地那種很緊但不會讓弟弟窒息的擁抱抱著弟弟,企圖將自己身上為數不多的熱氣傳給弟弟。
「寶寶,你放開。」
許清月放毛巾進熱水裡,燙一燙,撈起來擰乾。
熱水有些發燙,她的手下去,當即燙得鮮紅,甚至傳出微痛的感覺。
她顧不上疼痛,將滾燙的毛巾展開,覆蓋到小蛇身上。
小蛇像凍冰塊一樣,毫無反應。
但它的頰窩微微收縮著,很輕微很輕微的動作,許清月捕捉到,知道它並沒有……
不知道用熱毛巾裹它多久,許清月換了無數盆水,才將它燙得稍稍暖和了,摸起來不會是嚇人放冰冷。
天色完全暗下來,方婷叫她去吃飯,許清月藉口太困沒有去。
她和小森蚺守在床邊。
半夜時,小蛇又發了一次冷。昏暗的燈光里,連帶著小蛇身上的奶白色鱗片都失去了鮮活的色澤,變得灰撲撲的,像婆婆用舊的老帕子。
許清月照舊接來滾燙的熱水,細緻地替它燙上一遍又一遍,等它暖和起來,便用棉被緊緊裹住它,保溫。
這般來來回回無數次,許清月記不得天色是何時亮的,只是天光漏進來時,她抬頭去看,光線刺得人頭暈目眩。
視野糊塗。
她甚至出現幻覺,看見太陽再對她眨眼睛。
第26章
小蛇做了一個好長的夢。
夢見自己飛起來,騰雲駕霧那樣飛,巨大的尾巴盤過山峰,呼嘯入海。
海里游著許多魚,一看見它,如鳥獸散,仿佛它是可怕的怪物。
小蛇在紅色和白色的海蘑菇里看見發光的小水母,粉粉的游著,須狀的觸手隨著水波飄起來,像什麼……
一定是像什麼的,小蛇忽然之間想不起來。
它圍著那隻水母仔細瞧,小水母被它嚇著,釋放出抑制呼吸的毒素。
小蛇不怕毒,它就緊緊瞧它,追著瞧,甩著自己的大尾巴盤旋身體繞著水母一圈一圈圍起來。
小水母左邊游一下,又飄到右邊游。觸手像裙子一樣飄起來,撐著一顆像蘑菇也像小奶包一樣圓圓的身體。
小蛇疑惑地歪頭。它為什麼會知道裙子?知道小奶包?
而且有很熟悉的感覺。
就像它吃過……不可能,它是蛇,才不會吃兩腳獸的小奶包,也不能穿兩腳獸的衣服。
小蛇去抓它,尾巴被水母蟄了一下。像觸電一樣,令它整個身體都彈了起來。
腦海深處竄過一張人類的臉——是媽媽!
它想起來了,是媽媽!
小水母像媽媽,像媽媽穿的裙子,像媽媽餵它吃的小奶包。
小蛇驚恐地冒出海,它怎麼會忘記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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