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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該是這樣!
但應該是哪樣,她又說不出來。
她望著青沉沉的天,覺得這天氣不好,沉得仿佛要下暴雨了。
「轟!」
天空打了一記雷鳴,石青色的天登時一變,變得灰暗暗的,暴雨將至。
「暖暖!」
朱朵單陡然大叫一聲,往醫院外面沖。
剛衝出醫院,暴雨「嘩啦啦」地砸下來,像大石頭一樣,砸得路人們猝不及防,紛紛亂跑著找地方躲雨。
朱朵單衝進商城,買了一大包戶外防水用品。她抱著那些東西,打車去郊外。
郊外的雨比市中區的大,砸得樹葉一墜一墜,仿佛要斷了又沒有斷,憑著堅韌的枝條頑強的撐著。
朱朵單撐著傘,一步一步往山上爬,背上的東西很重,重得她直不起背,爬得艱難。
板鞋的鞋底在泥路里打著滑,有時候她爬一步,便被迫退兩步,再爬一步,又退兩步。
短短的上山路,被她走了一個小時還沒有到半山腰。
鞋子濕透了,雨水帶著泥鑽進她的鞋子裡,裝滿鞋子,腳瞬間變得更沉了,本來不好走的路更加難走了。
她停下來,抬頭望山。童暖暖和小森蚺在山頂。
那里太遠了,等她爬上去,也許雨就停了,她背上的這些東西,帶給了童暖暖也沒有意義。她有點不想去了。
朱朵單撐著傘,站在泥路里,望著雨幕里的山林,虛虛地發呆。
「姨姨。」
身邊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響,朱朵單猝然驚醒——可是不帶給童暖暖,她會淋很久的雨,會生病。
朱朵單回頭,看見小森蚺從草籠里探出一顆寬寬扁扁的大頭。那雙黑黝黝的瞳孔瞅著她,像她和它蹲在花圃里一樣,她們也這樣互相瞅著彼此。
「寶寶。」
朱朵單叫它。
小森蚺游過去,展開龐大的身軀,匍匐在她的身前。久久沒有等到她上背,它疑惑地扭頭,叫她:「姨姨,嘶嘶!」
——姨姨,背你。
朱朵單忽然丟開傘,一把抱住它,蛇的冰涼的鱗片和柔軟的身軀全在她的懷裡,像一條堅固的浮木,牢牢支撐著她快要繃不住的身體。她抱著,緊緊地抱著。
小森蚺一動也不敢動,乖乖地讓她抱。
等了好久,等姨姨抱夠了,它馱著她,往山頂爬。
遠遠的山頂,在它的蜿蜒里,幾息功夫變到了。童暖暖頂著一張只能遮住頭的樹葉蹲在樹下躲雨,她一看見朱朵單,臉上騰起欣喜。
朱朵單忙撈出背包里的雨衣和傘給她蓋上,遮了風,也擋了雨。
「謝謝你啊!」童暖暖笑著和她說,「你怎麼來了,不在醫院裡多呆一下?月月現在怎麼樣?」
童暖暖一邊問著,一邊搭帳篷。小森蚺蜷縮在旁邊,瞧著她們。
帳篷搭好了,她們坐進去,在防潮墊子上換掉淋濕的衣服。
童暖暖問她:「你怎麼啦,不說話?」
朱朵單說:「月月說,等她出院了,我們各自回家。」
童暖暖怔住。
朱朵單繼續說:「小年說我們不該管,把所有的一切當作夢。」
「她說潔婕和貝貝死了,再報警,下一個死的就是戴子真。」
「我之前覺得不應該是這樣,可是要我反駁她,我又反駁不了。現在我知道了,暖暖,不應該是這樣。」
「潔婕和貝貝不能白死,那些死去的女生,寧寧,我們的好朋友,路寧寧,也不能白死。」
「她們死了,誰還記得她們?她們的遭遇,她們的經歷,她們的付出的意義又是什麼?」
「我們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麼?」
童暖暖扣紐扣的手指頓了頓,她呼吸一口,把最後一顆紐扣扣上。
「朵朵。」
她轉過身去,面朝朱朵單。此時的朱朵單極其的激動,面色潮紅地盯著童暖暖,期待著一個結論。
童暖暖幫她系好紐扣,問她:「你有沒有想過,月月為什麼叫大家回家?」
朱朵單說:「月月失憶了,不記得了。」
童暖暖說:「月月的父母來了嗎?」
朱朵單說:「沒有。」
童暖暖系完最後一顆紐扣,把她們的濕衣服收攏到另一邊去。她的聲音,輕輕傳進朱朵單的耳朵里,「月月是一個聽話的乖孩子,她很愛她的父母,她的父母也很愛她。」
「出車禍了,她會第一時間找她的父母。」
朱朵單愣住。
童暖暖又說:「潔婕和貝貝死了,她們用兩條命換了我們來活著,如果我們再死了,潔婕和貝貝的死的意義又是什麼?」
「我們死了,又有誰能記得她們,記得路寧寧?」
第106章
十五天後,許清月又去做了一次全身體檢。
張韻梅醫生拿著體檢報告單,看過一遍後,放到手邊,又看電腦屏幕上的報告。
「有記起什麼嗎?」她推推眼鏡,問許清月。
許清月思考一陣,很為難地說:「沒有。」
說完,她又用那種略帶恐慌的眼神望著張韻梅,「醫生,我會有事嗎……?後遺症……」
張韻梅摘下眼鏡,笑了笑,說:「體檢一切正常,沒問題。你出院後好好休息,如果記起什麼,或者哪裡不舒服,再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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