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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海蝶毫不猶豫地說:「我不離開!」
她有些激動,不待許清月再說些什麼,轉身就爬走。
嘴裡斷斷續續自言自語地說著話,時高時低。
許清月隱約聽見她憤怒地說:「我要等她來,我要等她來!」
「殺死她,不,讓她變成我這樣,變成我這樣。對!變成我這樣!」
她匍匐在地上,兩雙只手臂左右交換著在地面撐著爬行,像她身邊的黑曼巴那般,越爬越快,越爬越快。
很快,她進了山洞。
她在山洞裡來來回回地爬。
許清月不懂她在做什麼,身上的酒浸入傷口更疼了,疼得無法分心去管她。
她咬住外套,嘶嘶抽氣。
最後一點酒倒在手心,反手抹上後背。
像火燒一樣,後背瞬間竄起火辣辣的疼,疼得額間浸出的冷汗,她咬緊牙關,忍過最初一抹燒疼之後——也許是疼麻木了,便不再覺著有多疼。
夕陽下的風吹來,拂起臉前的碎發,吹得額頭一片冰涼,腦袋抽疼。
許清月鬆開嘴裡的外套,急忙穿上,怕凍感冒了。
在森林裡生起病來,能要命。
一番折騰下來,人又累又餓又困,特別是看見兩小隻睡得呼呼響,眼皮架不住地往下蓋。
坐著也坐累了,她滑到地面,側著身,靠在小森蚺身後——想了想,還是挪遠些,用小森蚺龐大的身體擋著風,淺淺打起瞌睡。
她想,稍微睡一下就去撿干樹枝回來過夜。
想是那麼想,身心疲倦地困過去,醒來卻沒有那麼容易。
許清月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睡得很踏實,很香,很沉。
睡覺的時候,所有的煩惱都忘掉了,一直睡,一直睡,睡到同一個姿勢累了,想翻翻身,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翻不了。
像被人鉗制一般,動彈不得。
腦海里猝然想起林彎彎幾人,是她們來了將她綁住了嗎!
許清月一下子嚇醒了。
睜開眼陡然撞進一雙黑黝黝的瞳孔里,那雙眼睛一看見她醒來,亮起光,無機質的瞳孔變得黑耀耀的寶石。
是她的小森蚺。
她正躺在它的肚子上,它用尾巴纏著她不讓她掉下去。難怪她總覺得身下的草叢特別軟,軟得她不想醒來。
哪裡是草叢,明明是小森蚺柔軟圓圓的肚子。
它彎下蛇頸,一雙眼睛亮亮地瞅著她,蛇信「嘶嘶」地叫:「媽媽!」
「媽媽醒了!」
它用腦袋去蹭媽媽的臉,卻不想因為自己長大,腦袋也長了,猛地蹭去,直接將媽媽頂翻了,差點從它的肚子上翻下去。
幸好它的尾巴團得快,急急捲住媽媽。
它不好意思地吐吐蛇信,埋下脖子,一臉羞赧。
沒想到,它的力氣也長大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用腦袋去蹭媽媽。
媽媽沒有力氣,又輕,像它身下的青草一樣,蹭一下就飛了。
媽媽剛才又被它的大力氣嚇到吧……
小森蚺忐忑地張開頰窩,去感知媽媽的情緒。
卻聽媽媽「噗嗤」笑出聲,隨後一隻手貼在它低垂的腦袋上,輕輕的一下接一下地撫摸,像往常媽媽摸摸它那樣。
「艾麗莎長大啦!」
媽媽歡喜地說。
小森蚺一顆心髒開心到「咚咚咚」跳舞,它興奮地抬起頭,對媽媽用力點頭。
「嗯!嗯嗯!」
它長大了!長得像成年蛇那樣又大又有力量,它可以馱著媽媽走,可以攤開肚子讓媽媽睡覺,可以用尾巴圈住媽媽和弟弟,讓它們在晚上睡在它的肚子裡,不被冷風吹!
它鬆開媽媽,圓圓滾滾的身體往旁邊一滾,攤成長長的一條趴在草叢裡,回頭歡喜地叫媽媽:「你快看!」
「看我長得多長!」
它努力抻直身體,讓自己變得更長、最長,媽媽驚嘆的那種長。
許清月聽不懂,卻不妨礙她驚艷地伸手去摸它的背,摸它的鱗片。
它的鱗片隨著身體變大而變大了,上面的紋路也張開了,那些琥珀一樣的橢圓形的紋路更是美得驚心動魄,猶如埃及荷魯斯之眼。
「好漂亮!」
媽媽摸得超級溫柔,像對待珍重的物品那樣緩慢地欣賞,讓小森蚺十足肯定自己就是媽媽的心頭寶。
它的心髒像抹了紅糖一樣甜甜蜜蜜的,甜得它發暈。
寬寬扁扁的腦袋恍若在雲端一般,輕飄飄地搭在草叢裡,頭往深草里抻一抻,悄悄藏進去。
在媽媽看不見的地方,它的頰窩好燙好燙,像燒燙的紅酒,甜得膩弟弟,甜得它好羞。
蛇信的「嘶嘶」聲溢成了「嚶嚶」聲。
沉迷於蛇紋的許清月動了動耳朵,她狐疑地去看小森蚺——怎麼有「嚶嚶」聲?
心中詫異,人往小森蚺的腦袋那邊摸去。
離得越近,那「嚶嚶」聲越清晰。
小森蚺在「嚶嚶」叫?
她驚呆了眼,還不等聽得更仔細些,小森蚺猛地從草叢裡立起上半身,「刷刷刷」竄出去,沖遠處憤怒地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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