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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海蝶能拖著受傷出血的身體在滿是蛇的森林裡活一個多月,不僅僅只是Snake願意看她像蛇那樣爬行。變成蛇一樣的人得有一個前提:活著。
曾海蝶拿什麼活?
哪怕是賭債家庭出生的人,曾海蝶仍是一個十九歲的女孩子,從行為習慣看得出來養得不差。
一個城市生活過得不錯的讀大學的十九歲的女孩子,要如何在深山老林里活那麼久?
許清月想過好些遍,沒有想明白。
橙紅的火光下,曾海蝶的神情恍惚,她沉默許久,手掌撐地挪到許清月身旁,和許清月一同背靠岩壁坐著。
柴火噼里啪啦地燒。
曾海蝶終於出聲:「……我沒爬過那道溝——橘子地和山之間的溝。它太寬了,我撲過去,腿過不去,我用手去抓,去挖洞,把手撐在洞裡,都擋不住往下掉。」
「特別深特別深,當時我以為自己要死了。結果我摔在了樹上,太恐怖了!」
她不知道想起什麼,忽然抓住許清月的手,力道非常大。
許清月拍著她的手,放她放鬆。曾海蝶漸漸放鬆下來,「樹上有頭——不是頭,是人,她從樹葉後面鑽出頭來,盯著我,用鼻子聞我,舌頭不斷地舔嘴,要吃我。」
「我害怕,但我不想死,我向她伸手,我讓她救救我。」
「她掉頭跑了,像猿猴一樣,直接跳走!那裡全是那樣的人,她們長著人的頭和身體,但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還吃蛇。她們撲得特別快,比猴子還快,她們真的不是人!不像人!」
曾海蝶突然轉頭,盯住許清月,「知道她們是誰嗎?」
「是傭人,是以前遊戲裡淘汰下來的人。Snake從淘汰的人里選出她們,扔到山上去,把她們培養成傭人。」
「那座山上,漫山遍野,全是她們。她們住在那裡,生活在那裡,有人成功了,就會走出來,成為傭人。沒成功的人,繼續呆在那裡。」
許清月問她:「什麼才叫成功?」
曾海蝶說:「注射液,他們給她們打注射液,讓她們變得強大,也變得……」
她的話音一轉,又說:「她救了我,把我扔進一個洞裡,每天給我帶半條蛇來。我在裡面躺了十五天,兩條腿從痛變到毫無知覺,徹底廢了。」
「我學會了爬,學會了跪著走路,學會了訓蛇——她教我的。」
「她告訴我,她見過很多我這樣的人,如果不能爬起來,不會訓蛇,永遠出不去。她帶我去花海——不是房子外面的花海。那片花海在地底,一個燕子洞裡,全是花,白茫茫的一片。」
「那個花,蛇在吃,她們也在吃,像吸毒一樣,戒不掉。她說,只要她們靠近那裡,就忍不住去吃。所以,大家不去那裡。因為我,她可憐我,我讓她想起她的曾經,她想讓我出去,她想讓我成為唯一贏的人——Snake沒有告訴我們,真實的遊戲,每一屆只允許有一個贏家,只能有一個人離開這裡。」
「我讓黑曼巴吃了。」
她輕聲說。
「它吃了花,變得只聽我一個人話,忠誠值也變得特別高。」
許清月終於明白,為什麼兩輪遊戲,曾海蝶沒有出現,蛇的忠誠值卻能排在前五名的原因了。
也明白當初在迷宮裡,沈清信誓旦旦地說紀媛生的忠誠值不能高過自己。因為沈清的蛇,吃了花。那花,就是紀媛生說的藥,紀媛生也從沈清那裡得到過,所以紀媛生的忠誠值那麼高,蛇那麼聽話。
許清月仍然有一點不明白,「既然如此,你為什麼還要讓我救你?」
曾海蝶可以獨自活下去,成為遊戲的第一名。
聽見這句,曾海蝶失笑搖頭,「我以為我能,她也以為我能。但她變異的時候……那次,我們從花海回去,她逐漸記不得我了,開始像人一樣走路,變得越來越像傭人。在那座山上,只要從猿猴變成傭人,她們會忘記所有事情,包括忘記自己是誰,就算進化成功,可以離開山了。我們都知道,她要走了。」
「她最後一次送我到洞裡,洞裡四通八達,沒有人,也沒有蛇,她離開了,我也爬出來了。但不行,真不行,我爬不動,我想去海邊,但我去不了,沈清看見我的時候就知道了,她要殺我,她不可能讓我成為第一名。沈清她瘋了一樣地愛Snake,這一次,她還要拿第一名,她要到Snake身邊去。」
「每一個可能成為第一名的人,她都要殺,包括你。」
「遇到你,我毫不猶豫地求了你。」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而且當時,她真的毫無辦法了,沈清一直追她。
她知道,沈清一定追過許清月,許清月能活下來,一定有辦法,於是求許清月幫幫她。
許清月恍然大悟,原來曾海蝶從草籠里爬出來,求她幫幫她,不是要她給一些食物和水,而是幫她躲避沈清的追擊。
曾海蝶拽住許清月的手,「我告訴你花海的位置,你再幫幫我。」
許清月拂開她的手,「我不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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