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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貝貝全然不理,許清月只是疑惑地抬抬眉梢,而後繼續照著小蛇的示意,將幾個瓶瓶罐罐兌成黏稠的水。
瓶口鑽出濃濃的白煙,許清月嗆得猛咳一聲,眼睛有些睜不開。
她伸直手臂,遠遠舉著混合液的瓶子,偏開頭,用眼角餘光看著瓶口,擰上有洞的尖嘴蓋。
許清月清楚知道小蛇要做什麼了,在小蛇的尾巴捲去瓶子時,她忙將耐酸的橡膠卡進方婷腳踝和鐵環的空隙處,將她的腳完全裹住。
小蛇倒立瓶子就往鐵鏈上擠混合液。
濃濃的白氣混著「滋滋」的溶解聲音響起,白煙飄出了桌底。
大家屏聲斂息地望著那飄飄渺渺的白煙,心中升起強烈的期待和欣喜。
時間一秒一秒跳過去,寂靜得只聽見細碎的「滋滋」聲突然終止了,眾人隨之心髒一緊,緊張地抓住了自己的手。
下一瞬,「咔噠」脆響,鐵環斷了,沒有腳踝支撐的鐵鏈落在瓷磚地面砸得「嘭」一聲巨響。
「啊!」
朱朵單沒忍住地驚喜叫出聲,然後,幾個人一齊笑出來。
湯真真終於從椅子和圓桌的縫隙里掙扎出來,她長長吐出一口艱難的氣,看見方婷高高翹起一隻光生生的腳,在空中抖兩抖,沖湯真真得意地笑。
笑得張揚開懷,湯真真卻感到滿面譏諷,心中一哽,終歸是她誤會許清月了。
她被心底深深的仇恨堆瘋了腦,一看見Snake的時候,整個人仿佛要死了。
渾身緊繃著,腦海不斷閃過五年前的事,讓她壓抑在心底的怨恨一點一點冒出頭來,控制不住地說出那些話。
實際上,她不得不承認,她是有些嫉妒這些人的,在這種只有一個贏家的遊戲裡,有一群要好又忠誠的朋友。
不像她……
腿被一隻手抓住,冰涼的觸感讓她猛地收神,受驚低頭,就看見許清月蹲在圓桌下面,紅色的餐布蓋在她的頭頂就像結婚的蓋頭。她低眉垂眼,神情認真,手很溫和地握住她的腳,另一手拿著橡膠往她的腳踝和鐵環里灌,灌得滿滿的讓鐵環動不了的程度,再用橡膠將她的腳整個包裹起來。
她太溫柔了,溫柔得讓湯真真心尖一顫,鼻尖一酸,差點要哭出去。
湯真真緊緊拽住桌布,低頭看她,嘴裡溢出細碎的聲音:「……對不起。」
她帶有鼻音,霧噥噥的,讓許清月沒有聽清,下意識抬頭問她:「什麼?」
聲音也是柔和的。
湯真真笑了一下,搖搖頭,「沒什麼。」
許清月又俯下頭去,用橡膠包裹湯真真的另外一隻腳。系完結,她挪動腿,腳在地面蹭兩步要往湯貝貝那面去。
湯真真連忙叫住她,許清月回頭,湯真真卻不說話了。
許清月不解地凝了一下眉,沒有為她多做停留,回過頭去,繼續往湯貝貝那裡挪。
「謝謝你。」
湯真真終於說出了口。
她的右手胳膊搭在圓桌桌面,頭埋在胳膊里,聲音咕噥地和許清月說。
因為埋下頭的聲音過於細小,沒有人聽得見——除了桌下的許清月。
許清月回頭,看見湯真真的左手緊緊拽著遮擋身體的單薄白大褂。她抿嘴笑了笑,回應她:「沒事,讓你們等久了。」
情緒像被掘了壩的河堤,洪水翻過堤壩衝過來,沖毀了湯真真所有的提防。
心髒像被放進酸溜溜的陳醋里,酸到她流淚。
她埋在臂彎里,淚水一串一串地滾落到桌面,將紅紅的餐布浸透了。
如果五年前,她遇見的是許清月,現在的她,是不是像湯貝貝說的那樣,在父母的安排和通告之下,準備結婚了。
會有一個全新的家庭和世界。
五年前,是她的父母,親手將她送上了開往這裡的汽車上……
「咔噠!」
鐵鏈環扣裂開掉在地面的聲音,一下接一下地響起。
方婷解脫了雙腳,直接踩著椅子站起來跳舞,雙手像甩飛的麵條似的搖來搖去。
「哦耶!」
「小月兒牛掰,你是我的神!」
她跳下椅子,腦袋往桌底一鑽,叫:「小月兒!」
許清月抬頭,就看見她一手扯著落在肩膀上的紅餐布往臉上一蓋,再一掀,笑眯眯地問她:「我嫁給你成不成?」
她又蓋蓋掀掀,像個等不及的新娘子,「我超美的!」
許清月被她逗笑了,說:「我想想——」話音未落,手被小蛇撞了一下,它用眼睛橫她。
許清月趕緊抿住笑起的嘴,沖小蛇使勁搖頭,「不娶不娶。」
她可知道,小蛇不太喜歡方婷。
小蛇滿意了,昂頭挺胸,帶著瓶子去開下一個鐵環。
許清月沖方婷指指小蛇的背,遺憾地對方婷說:「它不許。」
「切。」
方婷努嘴,「被一條蛇給凶住……」
許清月生怕她說出什麼驚人的話來,忙忙說:「你還是回家去嫁給你的男朋友吧,人家在家等你兩個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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