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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搖七觀察他的動作,迅捷靈敏,前面次鬼剛剛襲來,後腰往後一撤,步子左右挪動,在幾隻次鬼間遊刃有餘。
看起來這事不難擺平。
不等白搖七心中的想法落地,阿霧的氣息一窒,只見那幾個次鬼突然聯合起來,左右前後全部封住,齊齊往前一撲,將阿霧撲在地上,「吭哧」牙齒迫不及待地滲入血肉的聲音十分清晰,白搖七站起身,凝視著那堆人群。
周圍靜悄悄的,都盯著這殘忍的一幕。
「砰!」
忽然,被掀開的軀體讓人眼前一花,阿霧在煙塵中緩緩起身,他捂著手腕,上面有血滴滴答答地落到地面上。
剛才還在鬧騰的次鬼,就像是吃了什麼迷藥一樣,眼神朦朦朧朧,痴痴地倒著。
阿霧吩咐眾人用繩子將這些次鬼捆起來,他道:「先多捆幾道,等到雪災一來,便把他們推到雪地去,哪怕是次鬼,在這詛咒裡面,吃不到資源也是等死的份。」
一旁避讓的鐵甲衛如夢初醒,連忙照著做。
貝也隸屬其中,她剛剛才異變,身體大半部分都是人形,在人堆里很扎眼。
不過她並沒有撲上去吞噬阿霧的血肉,相反,一直在旁邊安靜地觀望,或許是因為剛剛異變。
阿霧看著她,心中有股莫名其妙的忌憚,這個女人讓他有種古怪的熟悉,但是怎麼可能呢?那個人可不會親自進入險境,還是以這樣醜陋的姿態,她最是捨不得自己的一身皮肉,貌美是她固守的信念,絕不會允許自己進入一個老婦人的體內。
他的猶豫似乎被貝全部掌握,就是這一瞬間,她忽然挑起唇角,那張老態龍鐘的臉像是龜裂了一般,露出了鮮紅的血肉,緊接著,尖叫聲四起,不同於其它的次鬼,貝的身上,從面部開始,撕裂到全身,然後活脫脫掉下了一層皮來!
那鮮紅萎縮的一團肉蹦躂起來的時候,就連白搖七都恍惚了一下。
阿霧也沒反應過來,只見貝的身體——不,或者可以叫做,那團看似是貝脫了皮的肉團,直接竄進了密林里,沒了蹤跡。
就連地上的血腳印,也在幾步後消失在了地面上。
好巧不巧的,這一幕恰好被林朝朝瞧見,她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直勾勾地倒了下去,那一聲也驚醒了其餘人,很多村民拿著釘耙就想衝進林子裡去追,但是被阿霧攔住了。
白搖七走到了他的身後:「過來。」
阿霧的聲音略微顯得有些挫敗:「我讓她給跑了……」
「沒事,」一股力從下方傳來,阿霧定睛一看,只見白搖七扯下他的手腕,看了眼,那姿態,竟然好像有幾分小心翼翼——這放在過往,是阿霧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瞪大了眼睛,只聽得她問:「疼不疼?」
「不疼——疼!」阿霧立刻改口。
白搖七不知什麼原因,突然笑了。
她在這地方的身體,普通極了,還是個沒張開的小孩模樣,陌生,且沒有絲毫的魅力,但是阿霧的心臟「砰砰」亂跳,好像完全不聽他的控制了。
他仿佛見到了真正的白搖七笑的模樣。
白搖七把他按在石凳上坐下,自己坐在桌子上,借著從房內拿來的藥具,極其乾脆地挑開了他的傷口。
這一下來的猝不及防,阿霧抖了下。
「疼?」白搖七抬頭。
本以為是含情脈脈地包紮……阿霧搖搖頭,發現自己想偏了,心中有難以名狀的失落,但是很認真地搖頭:「沒,只是有點麻癢。」
白搖七不會包紮傷口,或者說,她沒與受傷需要包紮的人相處過,阿霧自打初見,就像銅骨鐵皮似的,身上處處是傷口,卻不會在意。兩廂下來,她也就忽略了阿霧也會疼痛。
察覺到了白搖七的力道,阿霧說:「我沒事,其實是因為進了這樣的幻境,身體不適應的緣故。」
「嗯,真正的身體忍痛習慣了,」白搖七補充。
這一出就讓阿霧無話可接了。
他心中略有些委屈,這話是什麼意思呢?責怪他沒忍住嗎?可他已經道過歉了,他真的只是沒忍住,和白搖七在一起心神會不自覺地鬆懈,何況他確實……真正的身體忍耐痛苦才是習慣,而這場賭局中的幻象之身,還很新鮮。
「抱歉,」白搖七放緩了聲音,她說話沒有語氣,確實讓人誤會,方才那句,她其實是出於一種莫名其妙的……憐惜。
雖說因為神靈的緣故,她對他總會多看幾眼,兩人也曖昧難解,但實際上,她從來沒關心過阿霧這個人怎麼樣,經歷了怎樣痛苦的過往,她已經看過他的部分記憶,知道他的人生寫滿了慘痛,但她從未在意過,只在意他和神靈的牽扯。
白搖七端視著阿霧,好像第一次認識他,這麼一看,他與神靈其實沒有任何的相似。
她的眼神太奇怪了,阿霧心中忐忑:「你……海主,你說什麼?」
「我說過了,叫我搖七,」白搖七抬起手,一枚鮮紅的小刺被挑出來,她將其置在白色紗布上,然後用手一抹,阿霧的傷口竟然恢復如初。
然後她俯下身,在那傷口處,輕輕地映下一個吻。
阿霧躺在床上,夜很靜,白搖七就睡在隔壁的屋子裡,雖然聽不到她的呼吸聲,卻仿佛就和她躺在一起。他捂著自己的傷口,那裡已經痊癒,只留下一點唇齒相觸的酥麻感殘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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