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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如宣笑而不語,歡奴將頭貼在他的胸膛,語氣甜膩:「這麼久了,月小姐何必再提奴之前的蠢事,那時候奴還年輕,只道是跟錯了良人,誰知,大人這般柔情似水,奴是再愛不過的了。」
他們交換了一個纏綿的吻。
「哼!我走了!」姬如月懶得看他們,她猶豫再三,還是去了不遠處的石室。
徑直推開門,便見到閉眼躺在床上的阿霧。
怎麼會有宛若天神親手塑造出來的這般完美的臉呢?
姬如月怔怔地伸出手,想要觸摸這張臉。
「主人,」阿霧睜開了眼睛。
姬如月喃喃道:「阿霧,我的阿霧。」
她的手繼續向前伸——
「姬如月,放下手。」阿霧淺褐色的瞳孔染上了奇特的色澤。
姬如月的身體頓住了,她甚為乖巧地聽從了命令。
「兩件事,」 阿霧語氣平淡。
「第一,帶我去神廟。」
「第二,去摧毀神廟。」
「謹遵您的旨意。」姬如月痴迷似的俯下身子,她嘴唇輕輕張開,舌頭跳躍,延長、拉伸,失去了人類的偽裝,露出了蛇信子的本相,悄悄地舔舐著阿霧的衣角。
阿霧素白的指尖虛虛地划過自己臉上的傷痕印記,他說:「痛,也不痛。」
第5章 第五章神像
神廟的位置很刁鑽,在礦山頂端,背著風,靠著兩個恰恰組成凹口的巨石,組了個奇形怪狀的「廟」。
這廟是木頭作骨,泥土為肉,外面覆了一層冰霜,廉價的堅硬一覽無餘。
白搖七走進去,耳邊珍珠耳墜搖曳。
姬如宣忽然開口:「姑娘,你的耳墜真漂亮。」
姬如月冷哼:「哥哥瞧的真是耳墜?」
阿霧輕聲細語:「主人,當心。」
姬如宣站在白搖七半步之後,擋住了半個廟門,目光晦暗不明。姬如月氣喘吁吁地半靠在阿霧身上,黑色長裙有一半纏在他的下身,一下一下地順著風往上撩。阿霧低眉順眼地當木樁。
晨光未醒時,他們從山腳出發,沿著石梯走到頂端,終見太陽升起。
霞光瞬間鋪灑開,透明的冰層流光溢彩,半邊陽光灑在了白搖七頭髮上。姬如月「哎喲」一聲,衝到了廟門前,催促:「快進去!」
白搖七在陰影中仰頭,凝視著正中高坐的神像。
神廟裡的布置如其外表一般簡陋,但正堂唯一的這座神像光華燦爛。
「好古怪的神像,」百曉靈聲音細細小小,「嚇死人了。」
黃金塑身,雕工精細,只是肉眼看去,這尊精美的神像叫人心生不適——
它靜靜地立在祥雲寶座上,長裙掩住了腿,合上的眉眼慈祥,悲憫世人的感覺恰到好處。它光著頭,結的手印略顯獨特,一手橫放,一手立起,中指與食指併攏豎起。
但它擁有高高隆起的胸口與肚子。
「這座神像可是廢了我好大功夫,姑娘以為如何?」姬如宣貼近了白搖七。
供桌上四盞琉璃蓮花燈燭火慢搖,壁上的金色不知是火焰顏色,還是神像倒映,又或者兩者皆有。
白搖七打量了神像許久,她漆黑的瞳孔里也有兩簇金色的光搖曳。
細細的百曉靈聲音緊接著響起來:「海主,這神像與神靈簡直是天差地別!」
白搖七的食指輕輕地摩挲傘柄。
姬如宣好似屏氣凝神,等著她的回答,好半晌,才聽見寡淡一句:「我要見的人呢?」
眼神黯淡幾分,姬如宣露出一個謙和禮貌的笑容:「這邊來。」
神像之後,有厚重簾帷遮擋,絲絲縷縷的腥氣傳至鼻中,白搖七的眼神起了點微妙的變化。
牆壁地面都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石壁四個角落都燃著火爐,溫度高到逼仄沉悶。數十個黥面女人穿著薄衣裙,三三兩兩地擠在一起,面露戒備恐懼。
「這就是神侍,」姬如宣幽幽嘆了口氣,「姑娘應當能明白我的苦心。」
「嗯?」
「這些女人,要不是我哥哥好心,將她們塞到這裡來,不是被寒風凍死就是被拉礦累死,」姬如月手中的鞭子一甩一甩,「你們這些貴人不會連這個都管吧?」
白搖七神情淡淡的:「孕者被判礦奴極刑?」
眼前這群女人,肚子高高隆起,竟都是如外面神像一樣,挺著大大的孕肚。
「這孩子,並非是在開始就有。」姬如宣露出難以啟齒的為難表情,「都是在被押送來的路上……」
犯人在路上會遭受看守什麼樣的對待都是有可能的,年輕貌美的女人被玷污不在少數。荒原極境距離王城上千里遠,若無好馬,慢吞吞地耽擱上兩三月也不足為奇。而這中間,鬧出人命來,並非是罕見事情。
氣氛陡然沉默下去,姬如宣盯著白搖七的側臉,從清晨出發,他的眼睛就一直膠著在她臉上捨不得離開。
不論風雪多大,路程多遠,她永遠都維持著這樣的清冷素淨,從山腳爬上來,連氣息都不曾亂過。
比起外面的那尊神像,更像神靈的,是眼前的她。
「先前瞞著您是我的錯,您要怎麼懲罰都可以,只盼您不要向主家報告,要了她們的命,」姬如宣恭敬地俯下身,「新生兒何其無辜,有罪的是他們的母親,何必害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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