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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給你買好多好多東西,還會幫你做衛生,幫你記筆記……」說著說著他停了下來,在對方譏諷的視線中恍然大悟。
這就是他現在正在為她做的事情。
一個跟班就能解決的事情,她又何必要交往他這個男朋友呢?
在她的眼中,他讀出了這樣的訊息。
久違的不甘湧上心頭,望著那張可恨的譏笑的臉,他做了一件讓他後悔一生的事情——對著那趴在桌上毫無防備的女孩,他親了上去。
初吻的滋味不是幻想中的水果糖味道。
他只記得自己快要炸裂的心跳,離的很近很近的她猛地收縮的瞳孔——
然後就是她甩在他臉上的巴掌。
很痛,很屈辱,他當場哭了出來。
第二天他就請了病假,想著再也不要去學校了。
但次日,她就找到他的家裡,在他的媽媽把她帶到他的房間就離開後,居高臨下地注視著縮在被窩裡瑟瑟發抖的他。
然後以施捨般的語氣說:「我答應你了。」
他當時腦子還轉不過彎來,但她接下來的舉動昭示了她的意思。
她親了他,像他之前親她一樣。
被親的感覺也不像想像中甜蜜,他看著她,仿佛她是小說里被人奪舍了的傢伙:「……為什麼?」
她只是皺皺眉,卻不願說出她忽然改變主意的原因。
「沒什麼理由,你以後就是我男朋友了。」
終於如願以償,但他卻仿佛被推到了一根懸空的鋼絲上,從此只有滿目的惴惴不安。
他至今不知道在那短短的一天內,她年輕的腦袋裡的荷爾蒙是如何改變了她的想法。
是那個吻打動了她?是愛操心的母親背著他去懇求了她?還是她權衡利弊後覺得丟失一個言聽計從的跟班劃不來?
他不知道原因,
所以就算達成了心中所願,
也像個鳩占鵲巢的可憐人,
每晚都要從不安的夢境中哭著醒來。
折射到現實中,就是他對她更是百般無條件的好。
明明已經是她的男友了,但他卻無時無刻都覺得自己是她的奴僕,生怕哪天就惹得主人不快棄他而去。
所以。
所以——
為了讓自己安心,
他縱容著她的一切,讓她如同國王操控著她的土地一樣操控著他。
沒有人能比他更卑微,沒有人比他更能討她歡心。
高中時共同的好友都用調侃的口吻告誡他們——你把她寵壞了,她以後可怎麼找別人啊?
那個時候他大概已經變得更帥氣了,而且家世也成為了接觸社會的孩子們眼中光環的一種,學校里隱隱有些說她配不上他的論調。
那個好友說出那句話,應該也是為了提醒她吧?
但當時,聽到這句話後幾乎窒息的卻是他。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她的神情,就像奴隸跪在塵埃中小心翼翼地觀察他的國王的喜怒。
她好像笑了一下:「那就讓他永遠不能和我分手唄。」
好友們發出牙酸的聲音。
「嗯……我不會離開你的。」他記得自己好像這麼回答。
終於得償所願了。
終於……
得償所願了?
那漫不經心的應答像是具現化的一條鎖鏈,勾住他的脊椎,把他赤裸裸的奴骨剖露到光天化日下,裡面那顆卑劣的心臟正一下又一下地跳動著,
***
啊,他其實知道的。
這一定是,從最開始就錯的離譜的戀情。
他後來學到了一個詞,舔狗,還有什麼舔到最後應有盡有類似的調侃。
但回顧自己的所作所為,他卻悲傷地發現,自己似乎連所謂的舔狗都不如。
舔狗在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渴求的是什麼,
但他卻只是像被來歷不明的情緒操控的提線木偶一樣,
走到了今天的這一步。
被索要高昂的禮物不會讓他覺得頭疼,
沒有骨氣地對另一個人好甚至讓他安心,
甚至,向自己的女友下跪不會讓他感到屈辱,覺得為難。
如果就這麼走下去,應該也的確能以這樣的相處模式相伴到人生的最後一刻吧。
但他就是,忽然清醒了。
就像是小時候,她叫著「孬種」,從他身邊擦肩而過的那個噩夢,在某一刻突然醒了。他驚訝地發現自己因為這個噩夢做下了那麼多可怕的事情。
所有人都覺得是她一直在欺負他,是他一直在為她付出。
但只有他知道,
那個愛哭的,嬌氣的,被人欺負後心理扭曲的白糰子,
在與她擦肩而過的那一日,就像跗骨之蛆一樣黏在了她的身上。
是他,讓她變得驕縱,將她慣得怠惰,讓她在他人眼中漸漸成為他的附庸——甚至要是某一天她被他餵養得如同醜陋的肥胖肉蟲只能躺在床上等候他穿衣餵飯伺候屎尿——他應該只會感到開心。
他不用她漂亮,他不用她優秀,他不用她成才。
——因為這些都不是他「愛」上她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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