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拆穿陰謀
赫連尹面色平淡地說:「涵涵剛才絆到了腳,摔過來的時候,我剛好站在外側一點,所以她不小心把思思給推進魚池裡了。」
她很簡單地陳述了這件事,第一,現在爺爺現在不喜歡她,她沒必要趕上去撞槍口,第二,她這樣的解釋聽起來比赫連涵涵的話更有信服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誰有問題。
「涵涵,堂姐說的是真的嗎?」爺爺臉色陰沉地望向赫連涵涵。
赫連涵涵嚇了一跳,攪著衣角,泫然欲泣,「爺爺,涵涵真的沒有撒謊,堂姐剛才真的罵我了,她說了很多很多很難聽的話,如果您不信,可以問問思思姐姐。」
「可能涵涵是因為推思思下魚池,心裡害怕才這樣說的吧。」陽光中的赫連尹,面如宛如透明的琉璃,光華璀璨,「不過涵涵也不是故意的,我剛才看到了,她是被自己絆倒的,不小心牽連了思思,思思的額頭破了皮,涵涵可能是怕爺爺責怪她,所以才口不擇言的吧。」
這招偽善,還是韓洛思教給她的呢,吃了虧千萬不要大聲喊出來,而是柔弱地幫對方說話,這樣既能得到長輩的憐惜,又能贏得一個善良得體的好名聲。
赫連涵涵絕對想不到赫連尹會幫她說話,一下子覺得更憤怒了,惱怒地喊起來,「爺爺,你不要相信她的話!真的是她推我下水的,不是我推的思思姐姐,你要相信我啊。」
「涵涵,思思被你害成了那樣,你不去看看她,卻還在這裡狡辯,要是思思知道你傷了她還毫無悔改之意,一定會對你很失望的。」赫連尹一副很心痛的模樣,「我們錯了不可怕,可怕的是錯了卻不肯承認,涵涵,你不要一錯再錯了。」
赫連涵涵瞪大眼睛。
爺爺的目光梭巡在兩人之間,頗為猶豫。
他大概明白這件事是誰的錯了,可他卻不知道要如何罰赫連涵涵,婁蘭是他的心肝寶貝,被嚇得躲在假山下面不敢出來了,不為它出一口氣,爺爺難消心頭之恨,可涵涵的身世又讓她憐惜,假如趕她走,她又能去哪裡呢?她不如赫連尹聰明懂事,若是被趕出去,指不定會鑽牛角尖呢。
「婁蘭,婁蘭……」赫連胤伸出帶著護指的手,在魚池裡灑下一層碎麵包,過了很久,婁蘭都不露面,看來被嚇得不清。
爺爺的臉色頓時難看到極致,怒瞪著赫連涵涵,「看你幹的好事,把婁蘭嚇成了這樣,又害思思的額頭給弄破皮了,滾回房間去,晚上不准你吃飯!」
「爺爺!」
「爺爺。」
赫連涵涵跟赫連胤同時叫住爺爺。
爺爺自動忽視了涵涵的委屈,把頭轉向赫連胤的方向,「阿胤,這事你也有話要說?」
「是。」赫連胤頷首,美麗深遠的眸子裡閃著幽幻的陰寒之色,「婁蘭同我一天生日,又是同一天跟我降臨在赫連家的,它就是我,我就是它,爺爺,涵涵這麼害我,你打算就這麼算了嗎?」
赫連胤這話一點都沒錯,婁蘭養在赫連家還有一個寓意的,這條魚養來是寓意著赫連胤可以長壽的,爺爺這麼疼婁蘭,是因為它就代表著赫連胤的壽命一樣,所以爺爺寶貝得很,被這麼一提醒,爺爺震了一下,走到魚池前面去招呼婁蘭,可惜無論老爺子拋下多少碎麵包,婁蘭都沒有出現。
爺爺心中的怒火瞬間就被點燃了。
魚池裡狼狽的赫連涵涵,從腳底上升起一股寒意,卻也不敢在說話了。
「你還站在魚池裡面幹嘛?嫌你惹的麻煩還不夠大嗎?滾出來。」爺爺眼底有一簇火光,對著赫連涵涵就是一頓劈頭蓋臉的臭罵,赫連涵涵梨花帶淚,爺爺毫不留情,伸手招來了珍姨,「把涵涵給我關在房間裡,沒我的吩咐,不要讓她出來我眼前瞎晃,看見就煩!」
赫連涵涵不肯走,珍姨拖著她,一直在她耳邊說:「老爺子生氣了,涵涵小姐你彆拗了,走吧。」
「我沒錯!」這是赫連涵涵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赫連尹低頭一笑,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明知道婁蘭有多珍貴,也明知道婁蘭象徵著哥哥的生命,她還這麼猖狂,敢去動爺爺的婁蘭,豈料最後賠上的,是自己。經過今天這件事,涵涵在爺爺面前徹底失寵了,原來爺爺看在她那麼可憐的份上,什麼都讓著她的,可惜啊,她敢去動跟哥哥有關的東西,在爺爺的心裡,他把赫連胤看得比他的兒子還重要,十個赫連涵涵加起來都比不上赫連胤的一根手指頭,敢動他,這是自尋死路。
處理完這件事,爺爺也沒有心情跟赫連尹講什麼了,讓她自個回房去,有什麼事晚上再談。
韓洛思躲在房中的一角,她頭上纏著白沙,看著赫連涵涵被珍姨連拖帶拽地扶走,微微搖了搖頭,真蠢啊。想到這裡,她又看了看始終躲在假山中不肯出來的婁蘭,突然心生一計,逆影從她身後照來,顯出了眼底的微微幽光。
「婁蘭。」她極輕地喚了一聲,笑容如沐春風。
*
珍姨把赫連涵涵拖走後,又來帶赫連尹去她的房間,四合院的體制分居為四個大總房,北房,南房,東廂和西廂,每個大總房裡有3正,2耳,5間,爺爺住在四合院的北房,也就是正房,裡頭有爺爺的臥室,客廳,書房,收藏室。南房也叫倒座房,為副客廳,飯廳,酒窖,儲物房。東廂和西廂就沒那麼大,共有房間16間,東廂8間,為客人居住,西廂8間,為下人所住。
韓洛思跟赫連涵涵都住在東廂。
赫連尹跟赫連胤也不例外,四人皆住在東廂。
房間珍姨已經收拾好了,珍姨是將近50歲的婦人,她穿著挺有講究的黑色旗袍,眉目深深,精神抖擻。
老爺子底下都是妙人,管家穿長衫,管事婆穿旗袍,若不是明白爺爺的做派,赫連尹真要以為自己穿越了,這間四合院裡的東西全都那麼古樸,爺爺穿唐裝,其他人穿30時代的服裝,女傭們梳著馬姐的辮子,著白衣黑褲,真的太返古了。
據說這間房裡的人全都是未婚的,老爺子不太喜歡底下的人搞曖昧,一經抓住,永不留用。
若是底下有人相戀了,必須一個人離開這裡,看來,老爺子打從心底里不太喜歡那種烏煙瘴氣的生活的,要不是他的思想還停留在古板階段,還真的算是一個非常正派正直的人物。
珍姨還告訴赫連尹,別看這間宅子很普通低調,其實宅子裡的擺設很多都是古董的,是爺爺的收藏品。
赫連尹覺得奇怪,「如果是古董,為什麼要擺出來呢?就不怕被人偷走麼?」
「偷不走的,這些東西上面都裝了追蹤器。」而且出入赫連宅需要檢查物品,饒是小偷把腦汁想破了,也帶不走的,就算真的帶走了,也拿得回來的。赫連老爺是這樣想的,既然是買回來的古董,就要擺出來,不然買回來幹嘛呢?他為人雖然低調,但是擺設和住宅卻很考究,但凡能從這間宅子裡走出去的,整條街都明白他們非富即貴。
赫連尹恍如大悟,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這間客房是灰青調的,乍眼之下很樸素,但設計和擺設卻不樸素,赫連尹看得出來,這間房裡的家具都很名貴,因為家具上全部刻著出品名,一般的家具是不會刻名字的,她把自己帶來的書放在書架上,表情沉默。
珍姨看得出她好奇,又道:「這裡的家具全是沉香木的,現在已經找不到了,都是很多年前傳下來的珍品。」
「嗯。」赫連尹淡淡應了一聲,把視線轉開,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珍姨見她這樣心細如塵,又行為得體,忍不住露出了滿意的笑容,這個尹小姐,心性和脾氣都不錯呢,即有智慧,又有見識,很有名媛的風範。
接下去的時間,赫連尹都在房裡看書,珍姨知道她和少爺都是彈鋼琴的,便提醒她南方的副客廳里有鋼琴,那是老爺子為赫連胤準備的,她點了點頭,不打算起身。
「謝謝珍姨的提醒,有時間我會過去看看的,不過我現在要休息了,麻煩珍姨迴避一下吧。」
「是。」珍姨將她的床整理好,退了出去。
赫連尹頂開了木窗,用一把架子支著,窗外的院子裡花壇重重,花香四溢,怡靜舒適,真是很美的地方呢,她笑了笑,盤算著將來也想購置一間四合院,這種地兒用來養老最適合不過了,感覺時間都慢了下來,讓人陷在一種寧靜致遠的意境之中。
下午四點,哥哥偷偷溜到赫連尹的房間來,她坐在窗台下,循著斜陽,一手捧書,一手寫字。
赫連胤微微感到吃驚,「小尹,你的左手好了?」
「還沒呢,但是可以拿得起書本了。」赫連尹放下手中的書,站了起來,「你怎麼過來了?爺爺怎麼樣了?」
「氣得夠嗆呢。」赫連胤促狹一笑,眼底的妖氣風菸捲涌,「爺爺下午在院子裡招了兩個小時,婁蘭一直不出來,爺爺現在怒意難平,赫連涵涵大概完了吧。」
赫連尹忍俊不禁,「你怎麼不懷疑是我做的?」
「就算是你做的,那也肯定是她們的錯,小尹,這個世界上,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所以就算婁蘭出了什麼意外,我也不會懷疑是你利用了婁蘭,而且你也沒有動機,你都嫁給我了,沒有爭風吃醋的嫌疑。」
「哦?那你猜猜是為什麼?」
「就如你今天所說的那樣,其實赫連涵涵本來要推的人是你,卻被你躲開了,推成了韓洛思了,對嗎?」
赫連尹忍不住微笑,「果然知我者,哥哥也。」
「是老公也。」
「一邊去。」
「嘿嘿。」赫連胤嘿嘿一笑,眼珠明淨,「小尹,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什麼好消息?」
「二叔調回京城來了。」他的話里有掩飾不住的高興,「二叔的年紀到了,該結束下放時間進入正職了,他很喜歡四合院,所以過幾天他回來之後,也會住在爺爺這裡,有他在,那幾個牛鬼蛇神欺負不了你的。」
「二叔也來了?」赫連尹眼瞳一亮,她還記得那樣如花般的妖孽男子,二叔是個真正自由自在的人,他今年快四十了,但還是不願結婚,這可愁壞了老爺子,可無論老爺子怎麼逼他他也不聽,奉承著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精神要把單身進行到生命終結的那一天,他當年就是因為不肯結婚,被老爺子下放到東北去了,不過現在年紀到了,老爺子不願他一個好好的青年就此毀掉,所以遣人把他調回京城,想讓他走上錦繡前途。
老爺子雖然退休了,但是在京城還是很有勢力的,身後的財力和權利都不可預估,但正因為他們身份的舉足輕重,所以要更加低調,不管商人在京如何高調,那些人手中永遠沒有權利,跟他們這種真正極權的人物不是一個等級的。
「沒錯,就是那個單身狗。」赫連胤想起這事就想笑,如今他都結婚了,二叔還在單著呢。
赫連尹心中高興,憋著笑,「怎麼可以這樣說二叔啊?」
「沒事的,二叔這人開得起玩笑的,到時候有他在這邊,一定可以鎮得住整個赫連宅的。」
赫連尹不說話了,默默地想了好一會,才道:「哥哥,是不是你請求二叔來幫忙的?以我對二叔的判斷,我感覺他不是那麼樂於助人的呀?」
「是啊。」赫連胤大方地承認了,眼珠烏黑迷人,「難道就只准爺爺找人來欺負你,就不准我找人來保護你了嗎?二叔雖然很尊敬爺爺,但他到底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赫連尹抿唇而笑,「謝謝你了,哥哥。」
「謝什麼?我這又不是為了你一個人,我這是為了我們彼此之間的幸福,小尹,你就努力準備你的情歌比賽吧,其他的,教給我跟二叔吧。我聽說韓洛思跟赫連涵涵都參加了,到時候一定會找你添堵的,在家裡她們可能不敢找你麻煩,但到了比賽會場,我們就參合不進去了,你儘量避開她們,也不知道她們是真心比賽,還是故意去比賽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你要小心一點。」
「沒事的,她們隨便來,我見招拆招,在家裡我可能還要顧著爺爺的感受,但如果出了外面,我可就不用在賣誰面子了。」
*
爺爺本來說晚上就會跟赫連尹談話的,誰知道赫連尹一直等到晚上八點,老爺子都沒有出現,她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不敢前去打擾,又不能隨意的離開。
最終,她等來了珍姨的身影,珍姨給她送了一份晚餐進來,赫連尹一看,那些飯菜都已經冷了,微微結了一層油。
赫連尹不由得笑了,看來大家都已經吃過了吧。
「尹小姐,剛才吃飯的時候,涵涵小姐那邊發生了一點意外,所以老爺子就趕過去看了,飯菜於是也就冷了,你將就著吃一點吧,等晚上我給你做一點夜宵過來。」
赫連尹眼底划過一絲蔑然,發生意外所以飯菜冷了?赫連家又不是普通的人間,若老爺子不上桌,菜是不可能離開廚房的,就算上了桌子離開了,飯菜還可以重新再熱的,赫連家的晚飯時間一直是6點,現在已經8點了,過了吃飯時間的2個小時了,既然都拖延2個小時了,何不熱一下在拿過來呢?最多也就再拖半個小時,有意思這麼整她嗎?
不過她還是壓下了心頭的想法,笑著說:「是嗎?那謝謝珍姨了,對了珍姨,涵涵那邊是發生什麼事嗎?」
她下午不是被爺爺禁足了嗎?難道她自己想了什麼法子解了自己的禁?
「這個我也不知道呢。」珍姨神情微爍地說。
赫連尹見她選擇守口如瓶,心想赫連涵涵應該是被放出來了,所以也就沒再說什麼,道了一聲謝,就著以冷去的飯菜吃了幾筷子。
第二天。
赫連尹早早就被珍姨叫了起來,說是早起能神情氣爽,這倒沒什麼,她習慣早起了,可讓她早起又不給飯吃,這樣就過分了吧,赫連尹早上六點就起來了,但早飯是在十點左右才送來的,這都快午飯時間了,他們才來送飯,然而這還不是最過分的,最過分的是送來的早飯仍然是冷卻的,大早上的第一頓讓人喝冷的豆漿和油條,還真是沒有食慾。
赫連尹看了看表,輕聲道:「這都快午飯時間了,若喝豆漿的話,很可能會拉肚子的吧?珍姨,家裡有烤麵包嗎?若是有,能幫我烤兩片過來嗎?我要熱一點的。」
「尹小姐,府邸今日有貴客來,所以短時間招呼不到這邊的飯菜,尹小姐還是忍耐一下吧,午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吃呢。」
有貴客來所以要餓著自己的孫子孫女們?這是什麼邏輯?
赫連尹眼色一冷,快得讓人看不透,又恢復了一貫的淡漠,「是嗎?那把菜飯撤下去吧,我暫時不想吃了,對了,哥哥在房間嗎?我想過去找他說兩句。」
「少爺跟老爺子在招呼客人呢,沒有時間出來。」
赫連尹思考了片刻,點頭,「我知道了,把飯菜拿下去吧。」
「好。」珍姨也不勸,端了飯菜就走。
北房是正屋,有貴客來訪,大抵就是一些政要吧,不過長輩們談事,小輩是不能進去的,爺爺只叫了赫連胤進去陪伴左右,那其他人就不得去打擾。赫連尹在東廂躊躇了一下,轉向了韓洛思所住的房間走去。
現在還早,韓洛思在房間裡打扮,她每天早上九點起來,花兩個小時打扮,只是為了能在爺爺和哥哥面前晃一圈,此時,她正坐在梳妝檯前,倒著手中的瓶瓶罐罐擦臉,門外有人敲門。
「思思,你在嗎?」
竟然是赫連尹?!
韓洛思怔了一怔,輕笑道:「我在呢,你進來吧。」
於是赫連尹就推門走了進來,她穿著一件白色體恤,白色長褲,遠遠看去,周身彷如被鍍著一層白光,而那雙沉靜從容的臉,就在白光之中呈現。
她走了過來,順便瞟了一眼思思房間的飯桌,那裡正擺著熱氣騰騰的牛奶和麵包,赫連尹的目光停留了一下,轉回來,看定在韓洛思的額頭上的白沙上,「我過來看看你,傷口還好嗎?」
「還好。」韓洛思很沉默,她不知道赫連尹為什麼來找她,無事不登三寶殿,若不是有什麼心眼子,來這幹嘛?
「你早餐一直吃牛奶和麵包的嗎?」赫連尹不經意間問,鏡片下的眼瞳很是澄澈。
韓洛思微微思忖,淺笑道:「嗯,我的胃不太好,喝不了豆漿,所以爺爺讓珍姨每天為我準備牛奶和麵包,爺爺真是個很貼心的人呢。」
「是嗎?那太可惜了,豆漿可有營養了,我早上喝了很多熱豆漿呢,很美味。」赫連尹似笑非笑。
韓洛思身子一震。
這怎麼可能?珍姨剛才已經過來跟自己匯報了,說赫連尹早上沒吃,昨天吃的又是冷飯冷菜,要不了幾天,就能逼走她。
「思思,你的房間真漂亮啊。」赫連尹友好地說,看了眼她的早餐,微微一笑,「都十點多了,思思,你的早餐居然還是熱的。」
韓洛思猜不透她想表達什麼,笑容有些僵硬,「我早上起來得晚,你知道的,我畢竟是客人,所以爺爺給了我特權,讓我睡晚一點,早飯也準備得比較晚。」
「是嗎?那你這麼晚吃早飯,午飯是幾點吃啊?」
「當然是隨大家了,正午十二點一起吃的,不過這幾天家裡有貴客,爺爺要陪客人吃的,所以我們單獨吃。」
「這樣啊,那思思,你知道家裡的貴客是什麼人嗎?」赫連尹仍然在笑,三分明媚,七分狡黠。
「這些人都是來祝賀二叔調回京城的,有很多高官政要,是誰嘛,我倒不清楚,但聽爺爺說,這些客人都很了不起。」韓洛思在赫連家一直是裝柔弱大度的,所以她不敢趕赫連尹走,反正赫連尹也不敢對她怎麼樣,不過是應付兩句,不會少塊肉的。
「原來如此。」赫連尹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對著韓洛思房門外的方向說:「珍姨,你有事找思思嗎?怎麼站在門外不進來啊?我沒什麼事呢,就是來找思思聊聊家常呢,你有要事就進來吧。」
隱在房門後的珍姨身子明顯一怔,她走了進來,笑容尷尬,「哪有什麼事呢,就是老爺子讓我過來問候一下思思小姐,思思小姐,老爺子問候你頭還疼不疼。」
「不疼了呢,已經好很多了,謝謝爺爺的關心。」
赫連尹冷眼看著兩人的對話,心想,原來珍姨已經吃裡扒外了,她趁著家裡來了客人,跟韓洛思兩人一起狼狽為奸擠兌自己,爺爺向來討厭下人勾心鬥角的,假如這些事情被爺爺知道了,珍姨會有什麼後果呢?呵呵。
可既然珍姨敢這麼欺負赫連尹,那就一定是跟韓洛思商量好對策的了,她一定不會懼怕自己的告狀。赫連尹不明白,珍姨雖然只是爺爺的下人,但跟著爺爺肯定比跟著韓洛思強啊,為什麼她要吃裡扒外呢?難道她認定了韓洛思會是爺爺的孫媳婦,所以把寶都押在她身上,想等著老爺子哪日歸西,在韓洛思身上混到一些好處?
不對,她跟著老爺子已經多年了,照理說下半身應該已經衣食無憂的,沒必要為了一個孫媳婦的未來去賠上自己的一切,這到底是為什麼呢?難道珍姨有什麼把柄在韓洛思手上,老爺子最討厭嚇人勾心鬥角和偷偷戀愛,既然她不是為錢,那一定是為情了。
這把年紀的女人,對象會是誰呢?赫連尹在腦袋裡把赫連家的下人都搜出來對了一遍,她的記性很好,一般只要見過了臉,就基本不會忘掉。
但最終,她一無所獲。
可能是自己對珍姨還不夠了解吧,所以洞悉不了她的心事。
想到這裡,赫連尹叫住正要離開的珍姨,望了眼屋外的天色,平靜道:「珍姨,馬上就到午飯時間了,我還有些話想跟思思聊,你等下把我的午飯送到思思這裡來吧,我想跟思思一邊聊天一邊吃。」
珍姨的身子僵了一下,這個尹小姐太聰明了,思思說她十二點吃飯,她就說她要在思思的房裡吃飯,韓洛思是客人,珍姨等下總不能送冷的飯菜過來吧,而且冷的飯菜本來就是韓洛思整赫連尹的,她說十二點吃,那必然就是熱的飯菜了。
「是。」珍姨應聲去了。
韓洛思也鬱悶了一下,赫連尹為了吃上頓好菜好飯,也是夠拼的。她柔柔一笑,「小尹,你還有什麼話跟我說嗎?」
「有啊,我有很多話跟你說。」在自己房裡吃不到熱的食物,又不能去主屋打擾爺爺跟哥哥,她只能另謀生路了,雖然她可以出去外面吃了飯在回來,但這一片地帶的四合院住的全是達官貴人,基本沒什麼餐館,要找個餐館,至少得開半小時的車程去尋找,她沒車。
韓洛思就是拿準了這個主意,故意擠兌她的。
「你說吧。」韓洛思的笑容很虛偽,因為她壓根不想跟赫連尹周旋,只有兩個人,沒意思跟她瞎鬧,鬧了也鬧不出什麼名堂。
「聽說你參加了原創情歌的比賽?」赫連尹沒話找話說。
「是啊。」
「怎麼沒在海選看見你?」
「噢,我是內定名單,所以不用通過海選,直接從晉選比賽開始參加。」她貌似很自豪,把走後門當成能耐和光榮。
赫連尹也沒說什麼,聽起來是風光,不過到時候選手們可不怎麼想了,就算她再有後台,也應該去海選過過場的,否則到時候一定會惹得民怨四起,海選賽和淘汰賽都不參加,好硬氣的後台啊,應該是她媽了,她媽那種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心大的,自以為女兒美貌天仙,可以問鼎冠軍,奪得哥哥年底的跨年演唱會嘉賓。
「好福氣啊,居然是內定名單。」赫連尹不顯山不露水地笑著。
很快,熱騰騰的飯菜送上來了,這次珍姨不敢在動手腳了,赫連尹津津有味地吃著養顏的雪蛤,她餓了一個晚上加一個早上了,此時能吃到這麼新鮮的飯菜,簡直就如同活過來了一樣,中途,赫連涵涵聽說赫連尹在這裡,便尋了過來,赫連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涵涵是珍姨挑撥過來的,是韓洛思讓珍姨去做的。
這一刻,赫連尹反而不討厭赫連涵涵了,她把心思從赫連涵涵身上轉移到韓洛思身上去了,雖然赫連涵涵驕縱蠻橫,蠢如鹿豕,但假裝善良卻把人耍得團團轉的韓洛思比她可惡幾千倍,赫連涵涵這樣的角色,在電視劇里一般活不過三集,不用她去對付她,她自然會挖坑埋了自己。
但韓洛思就不同了,她小小的年紀,竟然能獲得爺爺的青睞,又控制了爺爺身邊的管事婆,還有強大地位的父母親,她才是最大的障礙,其他人,只是小角色而已。
「攞女,你也在這裡啊。」赫連涵涵酸里酸氣地坐在赫連尹身邊,言談傲慢,「在自己屋裡吃不到好吃的就過來蹭吃蹭喝嗎?德行。」
赫連尹不怒反笑,津津有味地舔了舔湯匙,「你怎麼知道在我房裡吃不到好東西啊?」
赫連涵涵一震,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轉過眼,韓洛思冷冷地掃著她,那眼神,冰冷得就像一把刺刀。
她一下子不知所措,收回自己的目光,默默吃著珍姨端上來的雪蛤。
赫連尹又問:「涵涵啊,你昨天不是被爺爺禁足了嗎?怎麼今天就可以出來逛啦?難道爺爺已經赦免了對你的懲罰?」
赫連涵涵沒有回答,表情得意。
「咦——!」赫連尹忽然驚奇地叫了一聲,目光盯在赫連涵涵的脖子上,驚疑不定地說:「難道你上吊自殺啦?哎,脖子處的吊痕那麼明顯,這可怎麼出去見人啊?大夏天的總不能穿高領吧?」
原來她昨晚自殺啦,怪不得珍姨昨晚支支吾吾的樣子,原來涵涵是利用了爺爺對她的憐惜之心,來了一招以死明鑑來翻身,怪不得爺爺解了她的禁足,呵呵,指不定她昨晚怎麼反口咬她呢,赫連尹微微一推測,就知道爺爺現在心裡頭一定恨透她了吧,爺爺一定以為,是赫連尹推韓洛思下的魚池,然後嫁禍給了赫連涵涵,赫連涵涵不甘被陷害,所以以死明鑑了。
這麼高的招,赫連涵涵肯定想不出來,一定是韓洛思支的主意。
赫連涵涵聽她這麼說,禁不住去摸自己脖子上的吊痕,其實她昨晚本來就不敢,是韓洛思一個勁勸她,說只有這樣,才能解禁報仇,為了報仇,她就豁出去了,可眼下卻換來了一條顏色深紅的吊痕,哎,真是影響美觀!
韓洛思聞言,立刻去柜子里取來一支鯊魚膏,「涵涵,這個藥膏你拿著,擦在脖子處,可以淡化痕跡的,這是我媽媽以前在歐洲幫我帶回來的,聽說一周就見效,你拿去用吧。」
「思思姐姐……」赫連涵涵一臉感動的樣子,但同時,她也暗暗攥緊了雙手,呵呵,這個仇她一定要向赫連尹討回來!
赫連尹默默看著那隻鯊魚膏,表情有些若有所思。
這支鯊魚膏赫連尹曾見過,之前她受了傷,哥哥曾給她買過,據說這支藥膏是淡化傷痕用的,韓洛思臉上看不見一點傷痕,身上的皮膚也很白皙,她買這支藥膏幹嘛?有何用意?
這些疑惑困擾著赫連尹,她匆匆吃了飯,也顧不上赫連涵涵的言語挑釁,便告辭回了房間,整個下午,她都坐在窗台前看三國演義,直到赫連胤溜進她房裡,她才笑著站起來,把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告訴了哥哥。
赫連胤沉默地點了點頭,目光陰冷。
夜深人靜。
赫連胤突然跟珍姨說要吃夜宵,讓她煮碗面到房裡來。
珍姨應聲去了,在廚房下了面,灑上蔥,便送到了赫連胤的房間裡。
「進來。」赫連胤在房裡說話,聲音冷淡。
於是珍姨就開門入內。
她一走進去,嘴巴就被人塞了一塊臭不可聞的抹布,暖黃的燈光下,赫連胤動作利落,三五除二,把珍姨雙手反剪在身後,用粗麻繩困住了。
赫連尹眼疾手快接住了差點摔碎在地上的碗,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流光溢彩,「小心一點。」
她的聲音很小。
赫連胤點點頭,與她默契一笑。
珍姨被綁得跟粽子一樣,重重地摔倒在地面上。
赫連尹也不廢話,一腳踹在珍姨的心口處,將她的黑旗袍踩出了幾縷髒腳印,冷著臉色,「說!你為什麼吃裡扒外?」
珍姨臉色一變,嗚嗚搖頭。
「她否認呢。」赫連胤唇角一勾,幾不可見的,那麼冷。
珍姨還在搖頭。
「我們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為什麼要吃裡扒外?幫助韓洛思欺瞞爺爺?還有欺負我?你們到底有什麼計謀?」赫連尹說著,抽出了珍姨嘴上的抹布,眼神威懾。
珍姨用力搖頭,淚眼嘩啦,「我沒有吃裡扒外啊!少爺,你要相信我說的話啊。」
「相信你?」
赫連胤微微挑眉,將桌上的透明玻璃杯掃到珍姨的臉上,只聽『啪!』一聲,玻璃杯在珍姨眼角破裂成塊,濺出了一地的血!
「啊——!」珍姨雙手被綁,打滾在地上,悽厲慘叫。
「你若再不說實話,我就幫直接幫爺爺處置了你,不要以為我這個少爺是空設的,我要你死,你就得死。」
赫連胤這話一點也不假,老爺子的態度很明顯,他將來的一切都是要給赫連胤繼承的,到時候老爺子一死,珍姨就得仰仗著赫連胤,才能混個德高望重的好管家名聲,繼而獲得老爺給的養老金和一套房子。
珍姨身子不自覺一縮,「少爺,我真的沒有吃裡扒外,尹小姐的食物,是老爺子許諾的。」
「是嗎?老爺子許諾你給尹小姐吃比下人還不如的冷菜冷飯?好啊,那我們現在就一起去見見爺爺,看他怎麼說吧,你若說的是實話,我尚且饒你,如果你說的是假話,不止是你,就連你的好姘頭,我也要連根拔起!」燈光的陰影里,赫連胤輕慢而嘲弄地俯視著珍姨,渾身散發出黑暗的危險氣息。
珍姨不自覺瑟縮了一下。
赫連胤冷漠地說:「你以為你跟韓洛思勾結,我就拿你沒轍了是嗎?我告訴你,這裡是赫連家的地盤,教訓下人還輪不到韓家來插手,我要抓你的姘頭,易如反掌。」
說完,他朝門口喊了一聲,「老周。」
老爺子身邊的老周慢慢走了進來。
珍姨看見那件黑色長衫,頓時面如死灰。
老周進了屋,看見珍姨被綁著,也權當沒有看見,態度沉穩地站在赫連胤身邊,面容平靜。
「老周,我今天讓你查的事情,你查得怎麼樣了?」
「少爺,已經查到了。」老周說到這裡,微微對地上的珍姨鞠了一躬,「對不起了,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是少爺這邊的人,所以對不住了。」
他講完,看向赫連胤,聲音緩慢道:「回少爺的話,珍姨在府里的姘頭是老爺子的司機,阿許。」
這個老周是個挺神的人物,最神的地方是他能慧眼識英雄,當年他跟了老爺,如今他跟了少爺,他很明白,赫連家的地位不管怎麼輪換,也不可能輪換到女人的手上的,韓洛思在費勁心思,也只能拿捏住像珍姨這樣的小角色,像他們這種忠心為主的人,是絕對不會容許自己犯錯的。
珍姨跟阿許的事情被韓洛思撞破後,她本來去向老爺子坦白,然後離開就是,偏她貪心,想著再熬兩年就可以拿到養老金和房子了,所以被住在赫連家的韓洛思拿捏住把柄,任她操控,從珍姨甘願被操控的那一天起,她就是赫連家永遠不會留用的人了。
珍姨癱瘓在地上,完了,她的房子和養老金都沒有了,不止如此,她還攤上了吃裡扒外的罪名,老爺子最恨底下的人勾心鬥角,要是被老爺子發現了,她跟阿許都沒有好果子吃。
「老周,那天在花園裡的事情,你可看得清清楚楚,你來說說,韓洛思是為什麼掉進魚池裡的。」赫連胤淡漠而問,墨黑的眼眸寒如冰凍的深湖。
「是涵涵小姐要推尹小姐,結果尹小姐機敏躲開,涵涵小姐就推到了韓洛思,跟著,兩人雙雙入了魚池,卻冤枉是尹小姐陷害的她們。」那天老周雖然身子進了屋,但事情他知道得一清二楚,他是少爺的人,一直就躲在暗處關注著赫連尹,若是她受了委屈,他會立刻稟報。
赫連尹微微吃驚,這個老周,一點也不糊塗啊,相反,機敏得很。
「珍姨,我老周勸你一句話,你在赫連家也呆了不短的時間了,對老爺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爺子最討厭底下的人勾心鬥角,若你能及時回頭,老爺子一定會從輕發落的,若你執迷不悟,我想,你跟阿許別說是養老金了,到時候估計京城都呆不下去。」老周上前奉勸珍姨。
赫連尹微微一笑,跟著老周的尾話道:「珍姨,為了一套房子和養老金,你背叛了跟了二十幾年的老爺子,你的良心過意得去嗎?」
珍姨不說話,她抿緊著嘴唇,神色蒼白。
「如果你現在把韓洛思的陰謀說出來,我可以考慮為你保密這件事情,你無非就是為了養老金和房子麼?我可以讓這個秘密延後2年在公布,等你跟阿許都拿了房子之後,再讓爺爺知道這件事。」巴掌打完了,糖來了,赫連胤緩緩蹲下身子,美麗的模樣哪裡還有剛才的陰冷,他分明就美得傾國傾城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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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諒序序是個寫古言的人啊,文筆就這樣了,實在沒辦法,等以後序序有機會了,回去寫古言吧,哈哈,大家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