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雲開霧散
我的(身shēn)體一向都還算好,所以這次就算損了元氣,也恢復得很快,在醫院裡住了半個月,我也終於打算出院了。
出院之前,宿雪陪著我收拾東西,忽然,她抬起頭,很認真的問我「你住院都這麼多天了,那個姓楊的就一直沒聯繫你嗎」
我頭也不抬心不在焉的答道「也不能算是沒聯繫,打了十幾個電話吧,我沒理他,他也就沒了下文。」
宿雪沉默片刻,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猶豫再三,才開了口「小溪,有件事,我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
「有什麼你就說什麼,我還有什麼經不起的要不是已經和他在一起那麼久有了習慣,而且他之前對我也還算上心,不管他怎麼不思進取怎麼屢教不改,至少他沒劈過腿也沒想過和我分開不是嗎,要不是因為這些,可能我早就和他分開了吧。」說罷,我自嘲的笑了笑。
「你真的確定,他沒想過放棄你嗎」宿雪緊盯著我,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的動作忽然一滯,抬起頭看向她的眼睛,不明就裡的問「你說什麼」
宿雪看著我的眼睛,很認真地說「就在你上一次住院的時候,就在你還沒醒過來的時間裡,楊尹悄悄的問過我,如果他放棄你,我會不會怪他。而他之所以這麼問我,是因為醫生說你注(射shè)的藥水費用最少需要五六百塊。」
我不敢相信的搖搖頭,避開宿雪灼灼的目光,他怎麼可能會這樣對我呢他不會這樣對我的
宿雪抓住我的肩膀,強迫我看著她「我知道告訴你這些對你來說太殘忍,可我不希望你繼續自欺欺人。對於楊尹這個人,我只有一句話,離他遠點,越遠越好,雖然我很希望你跟我哥哥能在一起,但即便你沒有選擇我哥哥,我也同樣希望你幸福,而他,給不了你幸福,真的,其實你自己也早就明白了不是嗎」
我的小腿一陣酸軟,恍惚間站都站不穩,一下子跌坐在病(床chuáng)上。
「是啊,早就該明白的,是我太傻了。」
宿雪輕輕拍拍我的肩,然後轉(身shēn)走出病房。
「我去問問醫生你出院以後的注意事項,你好好休息休息,東西不急著收拾,讓自己清醒才最重要。」
我抬頭恍惚的叫住她「那你當時,是怎麼回答他的」
「我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然後告訴他,只要他敢放棄你,我就敢殺了他。」宿雪笑的那麼耀眼,一下子照進我冰冷(陰yīn)暗的心房。我努力牽扯出一抹笑容,走上前,用力的抱住宿雪。
她的個子比我略高一些,抱著她的時候,剛好可以把我的臉埋在她的頸間,嗅著她(身shēn)上淡淡的檸檬香,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小時候,回到了我和她,還有枕風,只屬於我們三個人的,那個輕鬆,快樂的童年。
「好啦,你抱夠了沒怎麼還跟小時候一樣,死死粘著我,就像塊口香糖」宿雪的語氣里充滿了嫌棄,但雙手卻不自覺的攬住我的腰,她的手溫溫(熱rè)(熱rè)的,一下子就讓我渾(身shēn)上下都籠罩著一層暖融融的光。
「小雪,有你真好」
宿雪嫌棄的甩開我,轉(身shēn)走出了病房,留下我一個人,眼眶濕潤的坐在病(床chuáng)上。
「姐姐」
忽然,一個小腦袋賊兮兮的從病房門口探進來,慕彥的恢復(情qíng)況比我想像中好很多,小孩子現在很有精神,笑著跑進來,小手藏在(身shēn)後,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在搞些什麼。
「姐姐你要出院了嗎我媽媽說是姐姐你救了我的命,媽媽讓我以後要對你好所以這個送給你」
他從(身shēn)後拿出一個小盒子,上面還繫著一個禮品花,雖然歪歪扭扭,但也能看出做它的時候孩子一定很認真。
我笑著接過盒子,小心翼翼的打開,裡面居然是一枚精緻的水晶蝴蝶結髮夾,晶瑩剔透的很好看,我笑著說「謝謝你阿彥,姐姐很喜歡你的禮物。」
「這是媽媽讓我送給你的,我只是做了個包裝而已啦這是媽媽特地買給你的呢,姐姐我幫你帶上好不好」
說著,小小的孩子爬上病(床chuáng),小心翼翼的把那枚髮夾別在我的頭髮上,然後又慢慢的爬下來。
「真好看」他看著我,由衷的誇讚道。
我笑了笑,對著這麼聽話懂事的小孩子,真的很難生氣呢。
「對了,」我忽然想起什麼,開口問他,「你還不能出院嗎」
慕彥笑著說「我剛做完手術嘛醫生說要多注意短時間的院,好好觀察會不會有排異的現象,所以暫時還不可以出院呢姐姐你是不是就要出去了呀」
我點點頭,摸著他的腦袋,心想這麼可(愛ài)的孩子,怎麼偏偏就這麼多災多難的呢我輕聲嘆了一口氣,誰知這孩子居然還反過來安慰起我來了。
「姐姐別擔心,我不會有事的姐姐你出去之後,可不可以經常來看我呀」
我欣然應(允yǔn)「當然可以啊,阿彥很喜歡我麼」
孩子仰著頭,笑的天真「姐姐長得好看,我當然喜歡你呀而且我知道你不喜歡爸爸媽媽,但你還是救了我,所以你肯定也喜歡阿彥對不對」
我忍不住笑出聲,點點頭「對呀,姐姐很喜歡阿彥呢,阿彥要快點好起來,等阿彥好起來,姐姐帶你出去玩,再帶上宿雪姐姐,就是之前和姐姐在一起的那個漂亮的姐姐,還有一個很溫柔的哥哥,我們一起去去遊樂園再去水族館,博物館,所有好玩的地方我們都去玩一遍,阿彥你說好不好」
「好啊好啊」孩子高興得差點蹦起來。
「那你就要好好聽醫生和護士們的話,好好打針好好吃藥,這樣(身shēn)體才會快些好起來,知道嗎」
「嗯我一定乖乖聽話快點好起來,然後跟姐姐一起去玩」
「那我們說定了,來,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喲」我伸出手,和他小小的手指勾在一起,許下一個認真的諾言。也許,因為我們真的是親生的姐弟,血(肉ròu)相連,難以割捨吧。
送慕彥回了他的病房之後,枕風也幫我辦好了出院手續,當天下午,我就出了醫院,回到了店裡。空((盪dàng)dàng)((盪dàng)dàng)的家裡依舊沒有楊尹的(身shēn)影,我的心裡有些說不出的失落,我多麼希望,能夠看到一個關心則亂的他,給我一個支撐這段感(情qíng)繼續下去的理由。
可是,空((盪dàng)dàng)((盪dàng)dàng)的房間,卻殘忍的摧毀了我對這段感(情qíng)最後的一點信心。
送我回了家之後,枕風要回法院繼續實習,宿雪也要去學校,我一個人躺在(床chuáng)上,原本躺著另一個人的位置,如今空((盪dàng)dàng)又冰涼,我閉上眼睛,翻(身shēn)把手臂放在那個空((盪dàng)dàng)的位置上,仿佛擁抱著的,還是曾經躺在這裡的那個人。
很久很久之後,我下定了決心,拿起手機再一次撥通那個號碼,良久,電話接通,話筒里傳來熟悉的聲音,卻透著剛剛熬過夜的疲憊。
「餵」
「是我。」
一聽到我的聲音,他一下子清醒了很多。但話筒里傳來的網吧的嘈雜聲,卻讓我的心(情qíng),愈加沉重。
「小溪你終於給我打電話了我找了你好多天,你到底跑去哪裡了啊」語氣里的急切倒不像是偽裝,但我卻深深的明白,他的心思,這一次,我不會再自欺欺人的為他找藉口了。
「你真的有找過我嗎」我冷冷的問,語氣里有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定。
「你怎麼了你不相信我嗎我一直到了現在都還在外面辛辛苦苦的找你你現在居然都開始不相信我了你是不是和那個姓虞的怎麼了」他毫無預兆地說起謊來,語氣聽起來竟好像他才是受害者一樣。他的謊言順著我的耳朵,落在了我的心上,像一把尖利的刀子,只一下,就在我的心上劃下一道深深的口子。
「我們的事(情qíng),請你不要牽扯到別人。這件事和誰都沒關係,我相不相信你不重要,真相如何你自己清楚就夠了。我們見一面吧,我想和你談談。」我不想和他掰扯這些沒有意義的廢話,我現在想要的,就是在最快的時間,解決這段讓我不快樂的感(情qíng)。
「好。」他沉默片刻,還是答應了。我們約在了我之前工作過的咖啡館。這是我們定(情qíng)的地方,因為我希望這段不愉快的感(情qíng),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
半小時後,我們面對面的坐在了咖啡館裡,三年前,我們就是坐在這裡,確定了我們兩個的關係,就連座位,都沒有改變,而心(情qíng),卻已經不似當年。
他先發制人的一把拉住我的手,擺出一副急切的模樣。
「小溪,你這幾天到底去了哪裡啊你爸爸那邊的事(情qíng)了解了嗎為什麼我給你打電話你都不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我找了你這麼多天都沒找到你,你到底跑到哪裡去了」
我平靜的看著他自導自演的鬧劇,冷漠的抽回手,抿了一口咖啡,平靜的開口「如果你真的找不到我,為什麼之後的幾天,你都沒有給我打電話呢」
「這,我」他理虧,不知該怎麼回答我。
我不緊不慢的繼續說道「你也沒有問過宿雪和枕風。說明你根本就沒想過找我。楊尹,謊話說多了,真話也就成假的了。但我不想糾結你說沒說謊的問題,這次叫你來,是想和你說,我們分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