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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川,我不高興了。”
我伸出舌頭舔著糖葫蘆,佯裝不高興的樣子憤憤道。
“怎麼了?”
“以後你不許看別的女人,只能看我。”
他愣住,看著我許久沉默,而後輕輕一笑道
“好。”
我們互相摟著對方大大咧咧地走在街邊,逛逛這,看看那,以前也是這樣,跟著不同的男人穿梭在大街小巷裡,看名貴的衣服,看名貴的首飾,無論是繁華背後的空虛,愛情背後的虛榮還是美好背後的荒蕪,沒有哪一種心情是我沒有體會過的。
只怪這個城市太寂寞,受過傷的我們都需要彼此施捨的溫暖。
我和季涼川一直逛到晚上7點多,我沖他肆無忌憚地撒嬌,一天下來,非但沒揭穿季涼川的本面目,感覺反而他把自己現在扮演的這個角色演繹得更加繪聲繪色了,我假,他比我還假。
我疲憊地坐在一個偌大的花壇邊上,將他給我買的衣服故意不在意地扔在一邊,很沒形象地一隻腳登下另一隻腳上的高跟鞋,嬌嗔道
“涼川,我腳痛。”
他居高臨下,不動聲色,眉宇間平靜得和漂浮沉靜的雲一樣,溫柔地看著我。然後,蹲下身來,在市中心來來往往的人群中,輕輕地揉著我的腳,沒有言語,沒有慌亂,只有那抹淡淡的笑容。
“哇噻,那個女生好幸福啊。”
“是哦,男朋友好好啊!”
“喂!老公,我也要你這樣對我好!”
“抽什麼風呢!真正的感情不需要表現給別人看!走,回家我給你做好吃的!”
“老公,你最好了!”
真正的感情不需要表現給別人看麼?是啊,本來我們都是逢場作戲而已,寂寞的男女演出的一場可笑的感情劇,演的人樂在其中,看的人早已笑的人仰馬翻。
“涼川,不疼了。”
“真的不疼了?”
“嗯,我們走吧。”
我重新撿起他買的衣服,撞進他的懷裡,任他將手隨意搭在我的肩上,既然要演,就要演的投入,不然我的孤獨無處發泄,我的空虛無處喧囂。
這時,身邊的一對男女吸引了大街上更多的目光。
“你放開我!放開!”
“小惠!你不要這樣,有什麼話我們慢慢談!”
“我跟你沒什麼好談的了!我說過了我喜歡上別人了!你別再纏著我不放了!”
“小惠!告訴我!你騙我的!這不是真的!不是說好要結婚要一生都在一起的麼!”
女人猛然甩開男人糾纏的雙手,怒不可揭地喊著:
“我不愛你了!我們分手!”
之後,不管男人流下多麼卑微的淚水,留下多麼卑微的軟弱,女人都不再回頭了,在繁華的街道上隱去堅決的身影,再也沒有回來,只剩下男人傻傻地愣在人群中間,任時光緩緩划過掌心,任眼淚又流成了一站時光。
我一陣心酸生猛地窩進季涼川的懷裡,而他胸膛的溫度在這一刻卻冷卻了,明明剛才還是暖心的溫度。我驚愕在他懷裡悄悄抬起頭來看他,而,在這一秒,我卻發現了季涼川的表情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憂鬱和傷感。
背叛到底是什麼?愛情里的背叛到底有多傷人?
我不敢說話,安靜地看著他的側臉,優美的輪廓刻畫著一種深深的孤獨和憂鬱,沒來由對他產生了一種叫做心疼的情愫。我悄悄拉起他的手,他微微一怔,神色流動著光芒低頭看著我微笑道:
“陪我去個地方。”
第16章 硬幣賭博
再次來到午夜花的時候,裡面大片迷幻的燈光下仍舊喧囂著縱情的男女,季涼川把我拉到一角幽靜的地方,叫了兩杯啤酒。
一大杯扎啤剛剛放到桌上的時候,他便開始將那些苦澀的液體生猛地灌入喉嚨,我跟著他靜默地一杯一杯的喝著,不久,他放下酒杯,聲色溫柔地問我
“沈檬,你有沒有真心愛過一個人?”
我頓時語塞,猶豫了一下,訕訕地說
“沒有。”
他眯起眼,輕輕一笑
“難道以前和你在一起的男人沒有一個能讓你動心麼?”
“沒有。”
他深深地望著我一言不發,我卻笑了,借著醉意襲上心頭,我垂著眼帘對他說
“季涼川,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為什麼?”
“我告訴你!我沈檬高貴得很!我不是隨便找個人就能把身體交出去的女人,你知道第一次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麼嗎?你知道把第一次給一個自己根本不喜歡的人意味著什麼嗎?你知不知道你……”
我喊得越來越凶,縮在柔軟的沙發里,止不住的顫抖,背脊突如其來湧來的是一股來自遙遠的悲涼,浸沒我的全身,包裹住我所有的呼吸。
他在我的對面不出聲,均勻的呼吸帶著cháo濕的氣息,於是,他的語氣近乎心疼地說著
“沈檬,如果你說的這些話都是真的,我想……你的父母是不是婚姻出了什麼問題?”
也許是因為惱羞成怒,也許是因為他正好說中了我最難堪最不願面對的事情,猶如被人一拳擊中了要害,所有的憤怒一下子衝上我的心頭,我“砰”的一下將手裡的酒杯砸在透著琉璃光的玻璃桌上,霍地起身憤怒地盯著他閃爍著光芒的眼睛。
“季涼川先生,我們到此為止吧,我覺得你不適合我,我不是很喜歡別人窺探我的內心世界。”
我起身跑向後方濃濃的黑影,一個猛勁兒鑽進了衛生間裡,嘩嘩的流水聲在耳邊變成一片焦躁的沉默,我拼命地將水濺到自己的臉上,沖刷著冷色的溫度,沖刷著悲苦的回憶,只是,那些混雜著淚水的清水,頃刻間卻變得污濁,侵染了微微泛白的指尖。對面鏡子裡的女人是什麼時候眼神變得那樣冷色,那樣寂寞了。
這時,衛生間的門被狠狠推開了,來人竟然是百合姑娘。她嘲弄的眼神看著我不住地大量,然後開門見山地問我:
“你跟季涼川上床了?”
“……”
“很驚訝,想問我是怎麼知道的對嗎?”
“是季涼川告訴的你?”
“哈,你少得意了,你還真以為季涼川拿你當根蔥還是當根蒜?人家不過是玩玩你,就跟我和他的關係一樣,你以為你把自己身子獻出去了,他就自責了?恨不得跟你廝守一生了?”
我心底暗自一笑,要是告訴她前一分鐘我還把季涼川甩掉了的消息,不知她會作何感想。
“我告訴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現在已經是攀上龍的金鳳凰了!”
“什麼?”
“哼,那天晚上我給季涼川的酒里放了春藥,本來想趁機攀上這個季氏企業的貴公子的,沒想到你這麼一裝醉,機會就被你搶走了。”
原來……我的第一次就是毀在這個女人的手裡,季涼川忍了很久,很久,直到轉身離開我的那一刻還是那樣堅決,但是我卻抓緊了他,不願意放開他的衣襟……
我沒聽她說完,便走出了衛生間,只聽到百合姑娘甜美的嗓音混合著嘈雜的人群聲漸漸遠去
“你給我站住……”
我六神無主地站在大廳的舞池邊上,放眼望去,季涼川已經走了,只剩下空空的幾個啤酒杯還在隱隱透著清冷的光芒。
這時,百合姑娘一聲清脆的喊聲,我旁邊的空氣被一群人頓時占據,透著兇猛的煞氣。再轉過頭的時候,幾個穿花格子襯衫的男人已經站在了我的身後,一個男人二話不說就拿起了一個酒瓶子惡狠狠地揮向我。
我來不及反應只能縮著頭瞬間閉上了眼睛,任憑那清脆的響亮聲猛烈地撞擊在我的頭上。
響聲在耳邊轟然成一片,夾雜在喧鬧的人群里,我的臉上濺上了一大片苦澀的酒星子。
我呆住,腦海里一片空白,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正被圈在一個寬大的臂彎里,季涼川用一隻手臂護住了我的頭,擋住了那隻酒瓶,點點血跡順著他皮膚的紋理開始靜靜地流,流在我的臉上,我怔住,猛然抬起頭來看他,而他只是低下頭來給了我一個安心的笑容,暖暖的,有如迸裂在我面頰上的血液。
“季涼川……”
“你一定不知道,有些事情對於男人和女人是同樣重要的,比如初夜。”
“……”
“你也一定不知道,我也恨過你,從你拉住我的衣角那一刻開始。”
“……”
我看著他的笑容,聽著他決絕的言語,這一刻,我才發現,這個男人是我一生都無法猜測,無法掌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