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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柴同學展望了一下自己未來需要熬的歲月,覺得問題不大。
幸運點呢,她在某九沒掛之前就掛了,也就適用了古話說的:女人有福死夫前,啥事都讓某九操心了,她省心了,兩腿一蹬找佛祖上課去了。不幸點呢,掛某九之後,之所以說不幸呢,還是因為那古話,雖說她本人倒沒覺得這個有毛可不幸的,怎麼著都有某四的內務府養啊。
這麼一想,廢柴當然就可以放心大膽,沒心沒肺地熬著了,就像以前某廣告詞說的:熬啊熬,熬成了阿香婆……老人常說守歲好,廢柴也一直挺認同,所以她裹著被子,烤著炭火,磕著瓜子,吃著果子,喝著茶,硬拉著冬喜一起守歲。
到後來,冬喜的腦袋像小雞啄米似地點個不停,偶爾還被精神異常亢奮的廢柴給敲兩下。
精神亢奮,又沒電視可看,嘴裡吃著零食,廢柴的腦袋也沒歇著,滿世界地跑火車,不知道一會兒零點放不放炮?明天應該可以睡個大懶覺了,不用七早八早地起來給人拜年了……再次被敲了腦袋的冬喜揉著自己的眼睛咕噥了句:“主子,您也睡吧,明兒還得進宮給皇上請安拜年呢。”
廢柴的眼睛頓時就瞪圓了,什麼?
“冬喜,你說什麼?”給老康拜年?要不要這么正式,她又不是福晉,而且據她有限的知識貌似某九除了妻,全是妾,而妾應該是沒冠戴可以入宮的吧。
不過,廢柴之所以這麼不確定是因為史料在她看來尤其是正史都是摻雜了太多水分的,所謂拿人工資就得替人辦事,那些史官有幾個能真正做到用筆寫歷史啊。她個人對於野史的興趣遠大於正史,廢柴覺得這是自己樸素的歷史觀。
冬喜先是茫然了一下,然後道:“您明兒要進宮給皇上請安的。”
“我要去的嗎?”廢柴確認。
“要的啊。”
“那你怎麼沒有提前跟我講?”廢柴覺得自己被忽視了。
冬喜說:“爺說只管到時候幫主子穿戴好了就成,旁的就不必跟主子講了。”
廢柴想想也是,一個傻子,別人當然只會囑咐她身邊的人而對於她選擇性忽視過去。
“我也有冠服的嗎?”廢柴十分好奇。
“有的啊。”冬喜馬上到外間將冠服給主子抱了進來。
廢柴的眼睛立時便亮了,是冠服耶。
然後,廢柴難得地思考,有冠戴說明她的身份不是一般的妾,可是,據她以前知道的可憐巴巴的某九老婆們的資料,好像丫除了一嫡妻,當然也有人稱嫡福晉,她本人也查過關於福晉之稱謂的資料,發現如果按正統的資料,那只有親王、郡王的妻子才有福晉和側福晉之稱,但是她本人一直好奇沒有封親王郡王的皇子阿哥的妻子平時在家裡是被人稱夫人還是福晉?
穿越之後,她又中大獎的嫁進了某九府里,知道了某九老婆在家也是稱福晉的,想來應該只是官方記載上有所區別,在家裡還是會按滿人的習俗叫。
本來麼,福晉本意就是貴婦,皇子的老婆怎麼也算是貴婦了啊。
她有冠戴則說明她應該算側福晉一級的,好像庶福晉那些的是不可能有冠戴的……廢柴揉了揉太陽穴,覺得有點累,古代封建社會的森嚴等級制度真是能把一個好人的腦袋搞成一團漿糊。
算了算了,不想了,不管是福晉也好,夫人也罷,總之她有冠戴了,得進宮給老康拜年這事是鐵板釘釘沒得改了。
歷史這玩意兒還真是盡信書則不如無書!
反正以前看太多資料,穿過來估計一點沒用,更何況是資料不全的,這麼一想,廢柴繼續快樂地磕自己的瓜子,喝自己的小茶。
人生,不過就是得過且過。
鄭板橋同志說的好:難得糊塗!
磕得歡樂的廢柴後來被驟然響起的炮聲嚇了一跳,回過神來一琢磨覺得肯定是零點到了。
廢柴放下手裡的東西,沒驚動已經睡著的冬喜,逕自披了大氅出屋。
一個人站在冷清的院中,抬頭看著天上偶爾閃過的煙火,廢柴的心情很複雜。
過年了,往年一家圍桌吃年夜飯,一齊守歲,一起看春晚,如今她身在這幾百年前的大清朝,只有自己形單影隻地懷念後世的家人。
所以說,還是沒心沒肺的好,偶爾感性一把就讓她的鼻子發酸,有哭的衝動。
要好好的活著,人如果自己都不愛惜自己,還能指望誰來愛惜呢?
廢柴吸口氣,對自己說:我一定可以活得好好的。
站在院子裡感受了一會兒過年的氣氛,同時也著實地感受了一把冷氣襲擊,廢柴又看了一眼院角自己堆的那個碩大的雪人,然後呵著氣搓著手回屋去了。
她決定到床上眯一會兒,怎麼說要進宮也是件大事啊,她竟然還有機會可以跟國家元首康熙見上一面,這真是令人興奮啊。
結果,一激動,一興奮,廢柴失眠了。
最後,滿臉倦意地被冬喜倒飭好了,就被拖進了轎子,摸著黑出府了。
結果,在轎里廢柴睡著了。
然後,下轎的時候被外面的小冷風一吹,冷熱一交替,廢柴很應景兒地打了個響亮的噴嚏,她趕緊捂緊了身上的大氅,心說:回頭我趕緊喝點薑湯去,這個時代的醫療條件太不保險了。
關愛生命,從我做起!
一下轎,廢柴就開始好奇的四下打量,一雙眼骨碌碌地轉,讓身邊跟著的冬喜戰戰兢兢,生怕主子出什麼狀況。
就要到傳說中富麗堂皇的紫禁城了,廢柴激動啊。
故宮她也去逛過,可是沒有人居住的各個宮殿就像一個個展覽館,還是特無聊的展鑒館,她相信好東西早被八國聯軍給搶光光了,而且真正的好東西也絕對不會就那麼堂而皇之地擺出來的。
人不少,但很安靜,簡直是詭異的安靜,那種透著無形壓力的靜讓人也在無形中就有了壓力。
當然,廢柴這樣的人壓力這東西對她而言大多時候就是天上的浮雲啊浮雲。
廢柴一直覺得“一入宮門深似海”其實說的就是那高高的宮牆,那牆對於攀登愛好者而言應該很具挑戰性。不怪大家說爬牆是個體力活,就那高度沒個好身體是真爬不上去,估計更跳不下來。
所有的事情都按著流程進行著,廢柴從開始的興奮激動到後來的興致缺缺。
興奮勁兒一過,廢柴困意又上來了,眼皮直打架,要不是心裡一直提醒自己遠遠的那桌有位後世聞名的千古一帝,沒準她就直接腦門往桌上一磕睡死過去。
康熙長啥樣?
廢柴不知道,她堅信就算自己視力二點五也白瞎,離那麼遠的距離鬼才看得清。有隻望遠鏡估計還有幾分希望,這年代也不強求了,來支千里眼就成,不過,估計也只能想想。這時候的千里眼精貴,也不是誰都能有的。
再次拿帕子掩著打了個呵欠,廢柴尋思著這桌飯要吃到什麼時候呀,她真快撐不住了。
你說,康熙也是,大過年的,也不讓人消停,你說你要家裡聚餐,只把兒子及他們的嫡妻叫來就得了,小老婆湊哪門子熱鬧啊,整個兒活受罪。
廢柴靠著對康熙帝強大的腹誹活動保持著神智上的勉強清醒,雖然睜著眼,但視線茫然,看著就有點呆,跟她如今傻子的身份倒是完全符合,一點也不引人疑竇。
其實,許多事實都是這樣造就的。
人困得時候,你就擺他面前龍肉,他估計也沒什麼興趣。廢柴就是如此,她強烈的希望能夠退場,出宮回家去蒙頭大睡。
可想而知,曾經讓廢柴嚮往了許久的宮廷御宴,結果就徹底白瞎給了周公老先生。廢柴基本沒吃幾口,吃了也感覺很恍惚,就別指望有什麼驚喜的味覺了。
人生最痛苦的莫過於,想睡不能睡,千古一帝就擱不遠處站著,你還愣看不清長啥模樣。
廢柴深深地覺得康熙四十三年的大年初一就是一個大悲劇。
第 9 章
按廢柴的想法,大過年的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說說笑笑,吃完喝完,然後就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可是,在她跟周公進行毅力角逐的同時,她發現,貌似皇家的聚餐似乎只能用“麻煩”與“繁瑣”來形容。
廢柴感覺很無力。
先不說老康那丫抽風時不時舉個杯啥的,搞得一幫子皇子皇孫們趕緊地起身下跪謝恩,偶爾他還個別照顧,賞盤菜,賜杯酒啥的,整得被照顧得反而比沒被照顧的更委屈。
廢柴認為老康沒準盼了一大年就指著年初一這麼整下面這票兒孫呢。
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吧,就特容易產生陰暗的心理,廢柴此時就是這種狀況,什麼美好的事物在她那迷迷登登的眼神下都籠罩了一層陰暗的背影——想睡不能睡這是何等的殘酷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