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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老三看過來。
白璐拿著包,低聲說,“你們先說,我有事去外面一下。”
“去哪兒啊……哎!”皮姐叫了兩聲,白璐頭也沒回。
轉回頭,“奇怪了呢。”
孫玉河在旁邊彈彈煙,笑著說:“覺得悶吧,待不住。沒關係,咱們接著說。”
*
走出水吧,離開空調的範圍,空氣燥熱起來。
白璐走到走廊盡頭,看著外面景象,腦海之中空空如也。
明明該是忘記的事情,沉在心裏面,最深最深處。
已經過去很久了……但也好像沒有過去很久。
心中沉潭清可見底,只要低頭,就能看見。
——水波中的晃動著日光,明媚乾淨的夏天。
叮咚一聲響,電梯開了。
白璐眼瞼莫名一顫,回過頭。
一個人從電梯裡走出來。
黑色襯衫,長褲板鞋。
似乎比以前高了一點,但依舊很瘦,走路微微駝背,沒精神。
他剛剛睡醒的樣子,冷漠而茫然。頭髮微亂,露出的皮膚白到瘮人。
他揉著頭髮往前走,幾步之後似乎意識到前面有人。
抬頭,手還在黑漆漆的發梢里。
四目相對。
不怪老三和皮姐那樣說。
他長大了,也成熟了。
幾秒之後,他放下手轉過身,往另外一個方向去。
“許輝。”
人站住了,可並沒有回頭。
白璐在看到他的一刻,想起一件事來。
她覺得,也許就是因為這件懸而未決的事情,讓本該遺忘的過去一直無形地牽扯著自己。
“去年冬天,我接到一個電話。接通了,但沒人說話……是你麼。”
也不知靜了多久,許輝重新邁開步子,一言不發地離開。
白璐就看著他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走廊盡頭。
☆、第34章
????裡面還在討論,老三和皮姐都發現孫玉河多少有點心不在焉。
????以為是自己的策劃對方不滿意,皮姐腦子飛轉,想著其他的方法。
忽然眼睛一亮,注意力被門口吸引。
其他人也意識到什麼,一起轉過頭。
皮姐對孫玉河說:“你們老闆來了啊。”
許輝進來後直接去吧檯里,掏了瓶冰啤喝,皮姐和老三的目光從他進來後就移不開了。
“那什麼……”皮姐撥了撥孫玉河,“要不叫你老闆過來,咱們一起討論一下。”
孫玉河似笑非笑,低聲緩道:“嗯,是得討論一下。”
他側身仰頭,“阿輝。”
許輝聞若未聞,還在灌酒。孫玉河看著壁燈下的人,皺起眉頭,聲音也大了。
“阿輝!”
酒瓶總算放下,許輝轉過頭,孫玉河說:“過來一下。”
許輝走過來,坐在空出來的座位上。
他氣場不對,皮姐三人作為外人不敢開口。
許輝聲音很低,“……什麼事?”
孫玉河:“沒睡醒?”
許輝眼睛半睜,“到底什麼事?”
“喲,還不耐煩了?”孫玉河看著他,忽然意義不明地哼笑了一聲。
皮姐跟老三面面相覷,不知道什麼情況。
孫玉河對皮姐說:“沒事,你接著說就行了。”
“啊……”皮姐把事情跟許輝說了一遍,許輝頭微垂,髮絲擋在眼前,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
手機忽然響了一聲,老么看一眼,對皮姐小聲說:“室長說她先回去了。”
“啊?”
孫玉河瞄向許輝,後者的頭抬起了,淡淡地看著說話的老么和皮姐。
“她說她先回去了,讓我們談。”
“這怎麼能回去呢!不是就在門口透透氣麼?”
“我也不知道……她就說了這一句,要回她什麼?”
“就說——哎,算了,回就回吧,可能有事吧。”
皮姐說著說著,忽然感覺到身旁的目光。轉頭過去,與許輝黑漆漆的眼睛對個正著。皮姐虎軀一震,脫口而出。
“老闆什麼事?”
許輝笑了,聲音溫柔,“別這麼叫我。”
皮姐:“那怎麼稱呼?”
“我叫許輝,你們可以叫我阿輝。”
阿輝可比老闆聽著親近多了,皮姐被許輝笑得心曠神怡,說:“阿輝,你剛剛從門口進來的時候,見沒見到一個女生,那時她應該還沒走。那是我們寢室長,我們一塊來的,本來要一起談的,結果不知道怎麼她就——”
“我見到了。”許輝說。
孫玉河在旁邊又點了一支煙。
許輝說:“你們把剛剛的事再跟我說一遍吧。”
半個多小時後,皮姐三人心滿意足地回學校。
周五晚上八點多,大學生活最豐富多彩的都在這個時間點了。店裡人來人往,客人漸漸多了起來。
幾個打工的店員忙得不可開交,一個服務生挨個屋子找來找去,抓來另外一個店員問:“看見孫哥和輝哥了麼?”
“沒啊,我這也找呢。”店員也很急,“裡面的客人還要找他們玩呢,哪都找不著人,手機也打不通。”
十二樓離十一樓只有一層之隔,但是差別卻很大。
大廈的隔音效果不錯,樓下的喧囂並沒有傳到這裡。
在走廊盡頭是一塊大的落地窗,攔著欄杆。從玻璃窗向外看,能看見熱鬧的大學城。保潔阿姨最常來這裡,因為這裡的垃圾桶總是使用率最高的。
裡面沒有垃圾,只是堆滿了菸頭。
這好像一塊抽菸的風水寶地,誰來都忍不住點兩根。
孫玉河悶聲抽了兩根煙之後才開口,問對面的許輝。
“什麼意思?”
許輝沒說話,靠在牆上,側著頭看窗外。
天已經完全黑了,可窗外的世界畢竟帶著光亮,照在許輝沒有表情的臉上,添了幾許青白。
“問你話呢。”孫玉河緊盯著他,緩緩道:“我說呢……放著北上廣不去,非要來杭州,原來這麼回事。”
許輝抿著嘴,似是陷入了自我的恍惚中。
孫玉河忍不住推他肩膀。手下的人肩胛纖瘦,摸過去儘是骨頭。
許輝有點吃痛,皺著眉,自己揉了揉,“……幹什麼。”
“幹什麼?我還想問你幹什麼!”孫玉河氣不打一處來,“你來杭州就是找她吧,你他媽在她身上吃了多大苦頭你自己不知道?還來?”
許輝不說話時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
孫玉河:“這樣的話當初我要找人的時候你怎麼不讓?”
還是兩年前,許輝走後不久,孫玉河高中畢業去找他玩。在許輝一次醉酒的時候,得知白璐和他分手的原因。
當時孫玉河想找白璐算帳,被許輝攔了下來。
孫玉河氣得額頭青筋暴露,“你來杭州是不是就來找她的!?”
許輝:“不是。”
“不是!?”
許輝眉頭皺得更緊了,低聲說:“……你不要跟我喊,這麼大的聲音我頭疼。”
孫玉河接著大吼:“你還知道頭疼?”
許輝聳聳肩。
孫玉河看著,說:“要不,你回屋休息,今晚上我去忙?”
“不用。”
“又怎麼的?”
“你又沒有我帥。”
“我!操?”孫玉河狂暴地吼了一聲,看見許輝的表情,知道他在開玩笑。
咬牙切齒一番後,孫玉河收斂心神,指著許輝臉說:
“你就在這跟我扯淡吧,我是不管你了,你自己愛找罪受你就找罪受去。”
許輝薄唇抿著,孫玉河又說:“哎,你要是被那賤人玩死了,你我好歹兄弟一場,你就說你想要啥吧,到時候託夢告訴我,美鈔英鎊歐元……要啥哥都給你燒。”
許輝輕輕地笑,孫玉河狠狠地哼了一聲。
“阿河。”許輝也點了一根煙,對孫玉河淡淡地說,“你不要擔心。”
孫玉河一臉懷疑。
“我承認當初來這裡是跟她有關係。我知道她在杭州,也知道她在這所大學。”
“你還喜歡她?”
許輝輕描淡寫地哼笑一聲。
孫玉河:“你——”
“都過去很久了,沒必要再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