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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八號之前,有。”
“……現在呢?”
“沒了。只能退而求其次,還要賭一賭運氣。”
“退而求其次?”
“說來話長,回頭我寫一份給你。”
“好不過,那不是病毒?”
“病毒一說,壓根沒經過完善的驗證,你也相信?
“不信。可是……”
“厲害的病毒,能夠讓人大批死去,這不奇怪;引起人一定的變異,也不奇怪,畢竟蛋白質是細胞基礎;但你真覺得病毒能改造人的屍體、令它們重新站起來?”
“那是什麼?”
“不該出現在這個世上的東西。”
“但已經出現了。”
“是啊。”
……
之後夏曉雪就在運兵車裡寫東西。
為了儘快焚城,盧營一口氣吼了一小時多的電話。
由於這個城市裡的喪屍都死了,各支部隊的進度變得飛快。事實上,在消息得到驗證、命令明確下達之前,就有兩支隊伍已經拆分成了小隊。
盧營對此又喜又惱,直罵“不要命”,但他管不了兄弟單位的事。
忙忙亂亂一上午,吃飯的時候,盧營發現,夏曉雪不見了……
因為大蜥蜴一直在車隊旁打瞌睡,盧營也好,陳浩也好,都沒想到夏曉雪會又一次溜走但夏曉雪的確留書一封,溜了帶著長槍,還順走了朱明貴的軍用背包,留給朱明貴一塊兩寸方圓的厚樹皮說是平安符明明是路邊梧桐的新鮮樹皮剛削的刀痕都數得清楚盧營攥著夏曉雪留下的信,黑著臉大步衝到大蜥蜴面前,卻一時無語,生生憋了個半死——你能對一頭畜生說什麼?
大蜥蜴掀起眼鱗看看盧營,突然一調頭飛快跑了眨眼就拐彎消失在樓房後別說開炮了,連開槍都來不及陳浩愕然盧營瞪著地上——那兒有一小堆石頭。
遠遠少於大蜥蜴昨晚搶的
怪不得那女人今天早上這麼配合
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配合得甚至有點羅嗦
盧營恨恨罵娘,三下五除二拆開信。
——“我已經做了我能做的。接下來幾周的事,我幫不了你們,因為我必須先解決自己身上的問題,沒有精力去處理其它事務。
“如果一切順利,在第八十一次日出之前,我們會去這裡的大本營找你們;若是去大本營的只有西多,它也能助你們一臂之力,或者說各取所需。
“你們想了解的並且我知道的東西,都在下面了……”
20、五峰新城
一個多月後……
五月二十九號,五峰山新城。
這裡是本省六個倖存者大本營之一,也是全國一百五十四個新城之一。不大,連軍帶民算上警犬、再加上後勤部隊剛剛攢起來的一千多隻雞鴨鵝與兩百多頭豬牛羊,堪堪才八萬活口。
新城西倚青山,東南部、北部分別有一個小型水電站——新城之所以會選址在此,也是因為這裡有水有電——往南三十五公里直線距離,則是原先的市中心。
新城的屋子,除了外圍的防禦工事,絕大部分是臨時工房、臨時倉儲用房。最典型的是白棚藍頂。缺點是隔音不佳、冬冷夏熱;優點則是街道橫平豎直、規劃整齊,上下水道齊全。
兩周前,情況進一步惡化,喪屍表現出了初步智能,開始懂得合作捕獵。
就像野狗群。
不過,這個新城,並沒有因此受到破壞性打擊。
因為駐軍應戰得力,因為預先措施到位。
到目前為止,正常的生產生活已經恢復了七八成。小學四周前就重新開始上課,但是中學與大學的變動很大——因為人手緊缺。
十六周歲以上的,無論男女,政府鼓勵其參加工作,一邊當學徒,一邊拿各行各業的資格證書。授課安排隨之進行了巨大的調整,以適應目前的局勢。
誰也想不到,困擾這個國度許久的教育體制問題,竟然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被打破……
早上九點三刻。
寬敞的主幹街上,看不到幾個人,店鋪也只開了三分之二。因為目前加固防禦工事、建造固定房屋等基礎工作,乃是第一位的,商業買賣還沒從萎縮中完全恢復過來,以物易物乃是主流。
而由於天南地北的運輸線成本俱增,很多先前隨處可見的東西,如今也消失了——海南的西瓜、新疆的羊奶葡萄,都過不來啦不過本地楊梅還是有的。
還很新鮮。
是老農從新城西部的山上摘的。那兒現在劃歸部隊後勤種菜養雞。不過楊梅樹是原先這兒的農民種的,五峰山下幾個村,家家戶戶都分了山地,差不多均有楊梅樹,所以到了如今,倖存的一些個農民還是照摘不誤。
兩個老農結伴在店鋪門柱前的陰涼地里擱下擔子的時候,夏曉雪扛著布裹的長槍、長槍上還挑著兩隻灰毛野兔,悠哉悠哉走向了新城南門——也是新城的正門。
她的素描像在門崗里。畫像下方,門崗這邊的哨兵班長抄了命令,讓當值的見了人直接放進去,撥所摘的電話號碼通知領導,同時注意做好群眾工作。
門崗一邊撥電話,一邊瞅著最後一句滿頭霧水;而後電話打完,他喊了個班裡今天上午休息的小列兵給夏曉雪領路。
小列兵本來是義務兵,兩年時間能打上五十發子彈就不賴了。可如今形勢不同,他雖然只守過防線,卻也已經磨礪出了一手好槍法。大男孩嘛,會開槍可是了不得於是說話也大聲了,胸膛也挺了。此時,小列兵見是個比自己大不了兩三歲的年輕女人,模樣兒還挺不錯,一路上便沒話找話:“你怎麼一個人過來啊?”
“沒啊,不是一個人。”
“那要不要等等你朋友?”
“不用。它比我到得早。”
“你們兩個人過來的?路上怎麼樣?市區裡的喪屍是沒了,可郊區、鎮子上,還是有不少兩人很危險”
“沒碰到幾個。”就跟老鼠見了貓似地,喪屍一感到她接近,統統都跑了。沒跑的,不是斷了腿,就是折了腰。
“運氣真好以後還是人多點兒一起走吧。或者再過一兩周。到時候,我們這兒附近的喪屍就能清理完了。全國最早多虧了那把大火,還有這裡的特種兵。他們可厲害了那次排長拉了個養傷的,來指點我們格鬥……哎,真的是特種兵”
“我沒不信啊。”
“……”
“路上看到過他們料理的喪屍,全都是爆頭。”
“就是啊”小列兵適應了夏曉雪的淡然,於是接著嘰里呱啦嘰里呱啦。
兩人通過防禦帶,進了城區,走上了主幹道。
夏曉雪停了下來:“我買點東西。”
“啊?噢……”
——那倆兔子難道不是捎給首長的嗎?
老農瞧見了那兔子,很是高興,殷勤撥開竹簍上遮太陽的蕨糙。豬肉早吃得膩了,有個兔子多好,給孫女兒解解饞。沒辦法,物資儲備的關係。冰凍豬肉是國家控制物價的主力品種,所以現在新城內凡是葷菜,儘是豬肉——就這一味牛羊肉極少,雞鴨魚什麼的也難得一見。
“嘗嘗吧,早上剛摘的,甜著呢。一簍換一隻,怎麼樣?”
“這是紅的。有白楊梅嗎?”
“沒有,那個現在摘不到了,在防線外頭,不讓去。”
夏曉雪隨意取了兩顆楊梅嘗了嘗,一點頭,摘下了一隻兔子。
還沒等她拎起竹簍,一輛吉普風馳電掣沖了過去,“吱”一下猛然剎了車,又“哧溜”一下倒了回來。
上面架了機槍。錢旭開車,周輝在槍位上,孫志高在后座陪著手雷跟子彈帶。
柳磊從副駕駛座上擠著錢旭跟夏曉雪打招呼:“嗨,小雪”
夏曉雪蓋上蕨糙遮灰,拎起竹簍掛槍上,回身送了柳磊一個中指:“說了幾次了,小雪不是你叫的”
錢旭樂了,捏著嗓子學:“小雪才~不是你叫的。”
柳磊壓根不怕,嘿嘿一記:“小雪小雪小雪”
夏曉雪無語,當即從老農那兒取了兩個楊梅,手腕一甩錢旭只覺有個東西撞過門牙往喉嚨里去,他駭然之下本能一咬,發現是楊梅,於是吃了。柳磊正樂呢,喉嚨口什麼東西一梗——是楊梅柳磊嘔了一下嘔不上來,只好囫圇往下一咽,然後煞有介事道:“嗯,還挺甜的。”
與此同時,又是兩輛車追過來、剎在了後頭。
“小雪,回來啦?”“哎呀,小雪,怎麼變黑了?”“是啊,差點認不出來了小雪”“買楊梅呀?小雪,讓咱們也嘗一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