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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曉雪看了嚴鑫松一眼,又看陳浩:“你們不怎麼吃驚。難道說——”夏曉雪神色一凜,“那‘裂fèng’並不是第一個?”
兩個軍人止步,交換了一個眼色——見鬼從邏輯上來說,他們剛才的確該擺出吃驚的樣子可他們又不是演員夏曉雪隨之止步,腳踵輕輕一轉,轉到了兩人的正對面。
嚴鑫松一揮手示意夏曉雪回車隊去,重重道:“行了這不是你該問的”
夏曉雪轉開了眼,輕聲道:“知道麼,我一直不明白,好好的世界,怎麼一眨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她突然迎上了嚴鑫松的目光,“之前的裂fèng里是不是也掉出來了什麼東西?上頭命令你們做了什麼?把它們帶回去?搞試驗、開發新武器?”
嚴鑫松目光一閃,但仍然堅持直視夏曉雪,沉聲怒吼:“不該問的不要問”
“那是你們的規矩,我又不是軍人。再說了,就算平時不該問,可到了現在——”夏曉雪面無表情、目光冰冷,逼視嚴鑫松與陳浩,沖兩人一指西邊的城區,“現在這會兒看,那就是‘成果’都這樣了,在那兒長大的人,連問的資格也沒有?”
默然。
死寂的默然。
兩個上尉說不出話來。既無言反駁,也無法說什麼,只能閉緊了嘴不開口。
夏曉雪也沒再說什麼。她只是挨個瞥了兩人一眼,眼神刀子一般。而後她一個轉身走向了車隊,丟下陳浩與嚴鑫松默然戳在原地。
嚴鑫松摸了煙點了,深深一口燒了一大半。陳浩突然狠狠一腳踹在路邊的綠化樹上踹得樹皮刮落、露出了淺白的木質又一腳再一腳
夏曉雪走回車隊,抓起背包與長槍,快步走向通訊車,長槍往車頂貨架上一系,跳上副駕駛座、摔上車門。
通訊兵潘亮眨巴了下眼,瞅瞅綠化帶旁死命抽菸、死命踹樹的正副兩個隊長,沒敢說那位子是陳隊專屬。
夏曉雪壓根沒注意到潘亮,她忙著皺緊眉頭回憶。
那天晚上那個法陣
那個直徑兩百來米的龐大法陣
那個遽然失控、撕開時空裂隙將她捲入、把她丟到這見鬼的像是故鄉卻不是故鄉的世界裡來的法陣——到底祭放了什麼東西?
該死
該死的紅松灣
該死的法師
去你
08、部署改變
陳浩與嚴鑫鬆緩過來之後,湊頭商量了一小會兒。
而後嚴鑫松回前面的裝甲車去了,他兼任排長。陳浩則走回通訊車旁,叉腰站在車門外瞪夏曉雪照陳浩的打算,他好歹也槍林彈雨這些年了,手上人命不說三位數,半百總是有的,這麼一瞪,夏曉雪怎麼會不害怕誰知道夏曉雪看了陳浩一眼,見陳浩沒有開口的意思,當即當陳浩不存在了,相反還怡然自得地找了個最舒服的姿勢,而後就閉目養神了。
這要是個男人,陳浩當即拉開車門、一把抓了提拎出來偏偏夏曉雪是女人,還年輕而陳浩他們一向被灌輸了保國衛民的信念,乾的也是這樣的事,手上再厲害,為人處事上,也跟橫行無忌的黑道打手有本質區別,這就下不了手、連當面大罵都開不了口——畢竟只是個車上的座位,不是什麼大事最多只不過讓兄弟們笑話一把、樂子樂子而已……
另外,因為柳磊已經在追這女人,陳浩都不好說什麼調侃的話——兄弟妻,不可欺他們大看熱鬧笑話柳磊,這些都很好很嗨皮,但是,不可以動夏曉雪一句要是換一般的部隊,未必有這麼講義氣。然而他們是過命的交情,這戰友之間,就不一樣。
結果最後,陳浩醞釀了半晌,用力敲敲車窗:“那是我的位子。”話剛出口,陳浩在心底里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這麼溫柔幹啥,啊?吼啊吼這娘兒們夏曉雪睜開眼看陳浩,搖下車窗:“借我兩天。”
既不諂媚討好,也不冷淡高傲,就好像關係不錯的老熟人,跟你借十塊錢一樣就好像幾分鐘前他們壓根不曾衝突陳浩頓時深感扎手面無表情了一秒半,擠出兩個字:“下、來”
夏曉雪眨巴了一下眼,微微往後一仰:“不是吧,這么小氣?”
陳浩差點沒給氣瘋了重重拉開車門,一指地上:“快下來聽見沒?”
夏曉雪穩坐不動,輕輕朝前方一努下巴:“就差你了。”
陳浩一看前面開路的兩輛,可不是,已經整裝待發就是車蓋開著,一輛車一個班四個人,這兩輛車,居然有五個趴在車頂上看熱鬧陳浩暗叫不妙,再一瞄後邊的車隊……
統統都在看熱鬧
不止他這幫玩鬧慣了的戰友,甚至還有那上小學的小姑娘饒是陳浩風吹雨打日日曬的臉皮,這也扛不住了當下罵罵咧咧鑽進了後車廂——設備關係,這通訊車是前面兩個駕駛座,後面開廂門——順帶賞了悶笑的潘亮一個後腦勺又連踹了駕駛座兩腳司機赫建新扮了個鬼臉。夏曉雪一樂,帶上車門。
陳浩惱了沒半分鐘,突然樂了,低聲幸災樂禍:“操猴子完了”
這女人歸柳磊那野孩子操心不關他的事
一個兩個都喜歡占他的座兒,還一個比一個囂張……
可不剛好是一對
……
當天上午,車隊沿著長江大道以最快的速度向南而行。
他們的目的地是地圖上所標的“東五區09號地”的東側。
在那兒,他們將與負責搜索長江大道以東新城區的三支武警部隊匯合。
地毯式搜索就是這樣,要分成很多小隊,一起推進。
一路上,路邊不遠處遊蕩的喪屍,都朝車隊搖搖晃晃撲了過來。
“它們能發現我們的距離變大了。”
“速度也更快。”
軍人們面色肅然,不知不覺皺起了眉頭。
之前幾天搜索倖存者的時候,他們已經從最初的可怖打擊中恢復過來了一些、鼓起了一貫的樂觀精神;然而現在,他們又一次面臨前所未有的壓力。
一開始,車隊還點she解決“活動路障”。但沒開出五百米,軍人們發現槍聲會招來路旁更遠處的喪屍,這些喪屍重新擋住了道路,除非他們停車下去清理出一片來,否則並不能起到清理道路的作用,再考慮到之後進城需要更多子彈……
開路的兩個班請示,陳浩同意,車隊就停止了she擊,直接用裝甲車撞過去、碾過去。
兩輛裝甲車足以清出一條路來,可是卻並不足以幹掉每一個喪屍,總有漏網之魚。
而裝甲車之後,通訊車首當其衝……
“砰咯吱咯吱……”
一個喪屍被攔腰一撞,滑落在地,被車子碾了過去。車前蓋上頓時沾到了一片暗紅。車窗玻璃上也濺到了一些。
“砰砰”
又是連著兩個。
赫建新開了雨刷。
陳浩突然狸貓一般探身過去、關了雨刷,又瞧著撞了四五個,車窗上已經“五彩斑斕”一片了,輕輕一拍夏曉雪的肩膀。
赫建新一吐舌頭,無聲樂了。夏曉雪從閉目養神之間睜開眼睛,看了一眼車窗,轉頭望向陳浩:“什麼事?”
赫建新與潘亮憋笑。陳浩無語了:“睡吧睡吧,睡你的吧。”
夏曉雪盯著陳浩不放。潘亮忍不住笑了出來。
陳浩又惱火又好笑,一邊給了潘亮一腳,一邊摸了四個口袋,找出一包煙,猶豫了一下,遞向夏曉雪:“來一支不?”
夏曉雪微微失笑,接了煙彈了一支出來,餘下的丟還給陳浩,而後從背包的外層小袋裡摸出一盒口香糖,倒了兩顆丟嘴裡,撕了煙紙,將菸絲也丟嘴裡,一同嚼了起來,接著閉目養神。
三個男人有點好奇。陳浩只是拿眼角瞄瞄,潘亮比陳浩年紀小多了,也不用維持什麼“長官的威嚴”,這就壓根沒裝了。赫建新看了兩眼,問潘亮:“大頭,你有口香糖嗎?”
潘亮搖搖頭。夏曉雪也沒回頭也沒開口,整盒口香糖往後一拋,正好掉潘亮懷裡。赫建新高高興興吹了一聲口哨,從後視鏡里看了看陳浩,重新打開雨刷。
一分鐘後,車上四個人嚼著煙。
潘亮不抽菸,工資全往家裡寄,只是試著好玩。赫建新認為不錯。陳浩嫌味道淡了。
接下來一路無事。早上八點二十這樣,他們順利與負責“東四區”的武警部隊匯合——這支武警部隊晚上也是在長江大道上紮營。畢竟這種八個機動車道的大路不是哪片城區都有的,旁邊又有一條活水河可以取水,如此方便的地形,沒道理不利用。只是因為“東四區”比“東五區”推進得快,所以晚上宿營時,兩支隊伍不在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