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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磊謀算落空,瞅瞅夏曉雪,而後他無奈失笑,打頭朝車隊、朝通訊車大步過去了。
……
車隊裡並不混亂,只是氣氛沉重,另外有兩處小小的變化:倖存者們近距離受到了驚嚇,驚魂甫定,準備早飯的工作由軍人們接手;站崗的人數翻了一倍,變成了兩個班,並且兩兩搭檔。
騷亂是因為崴了腳的女人與目睹父母的小男孩,突然病變。
前者一直縮在角落裡,又精神委頓,是個人都看得出她遭遇了什麼,因此分帳篷時大家將小女孩兒都安排在另外一個帳篷里了。與她同一帳篷的均是成年人。而活到現在的成年人,多少都解決過幾個喪屍。所以那三位舍友只是又添了一個戰績,當然難免受到一些驚嚇。
至於後者,它被健身教練按住了。健身教練一時間下不了手,代價就是他的手臂被抓傷。哨兵沒開槍,就著健身教練的桎梏,一槍托砸斷了小喪屍的脖子。而後醫療兵給健身教練打了抗生素。
倒是那個發高燒的男人,燒退了一些,身體雖然虛弱,但並沒遭遇最可怕的結果。
按說至少軍人們不是第一次遇到突發病變的事了,雖然不是好事,可並不該這麼影響車隊氣氛。
但這一次不一樣。
今天早晨的這兩個喪屍,都表現出了攻擊性。尤其那個小喪屍,頭顱雖然耷拉在一邊兒了,嘴巴卻還在一咬一合。
軍人們見狀,用最快的速度把它拖走了,拖到了通訊車附近,馬上攝像並向指揮部發去報告,同時還阻止了倖存者的圍觀。
……
柳磊到時,陳浩忙倒是不忙,就是眉頭皺得死緊,站在裝甲車頭上、握著個望遠鏡在觀察城區裡的情況。他一聽柳磊說了動物的事,沉吟了一瞬,當即讓通訊員請示指揮部。
不到五分鐘,上面傳來今天第二次回訊——“一旦遇到,儘量格殺”。
只要發現動物,不管感染與否,統統點she解決。
這還不到一個月,病毒就發生了一次變異,就算今天動物不會感染,明天呢?後天呢?
下個月呢?下下個月呢?
以動物與人類的體型、體能來看,動物喪屍可比人形喪屍更可怕更防不勝防是,那些失去主人的寵物是挺可憐的。但全城的寵物加在一起,擱在陳浩眼裡,擱在軍人們眼裡,都比不上一個人子彈槍枝造出來是幹什麼的?
是保護人的
他們這些人形兵器訓練了是幹什麼的?
是保護人民的
另外,指揮部還指示,如果情況允許,希望陳浩帶隊去動物園清理一下——更重要的是,看看那兒靈長目動物的情況,要是能裝籠子裡帶回去就更好了。
靈長目,也就是猴子、大猩猩、黑猩猩之類。
因為這些動物,基因與人類最相近,對病毒、藥物的反應,也與人最相近。
在臨床醫學上,它們是人體試驗前的最後一類試驗動物。
所以,指揮部希望能夠保有幾隻靈長目動物,作為觀察病毒變異情況的間接風向標。
而且,等過幾天全國倖存者匯總完畢、情況大致穩定下來、生產生活基本恢復,這些猴子或許還會成為研究所需。
07、來龍去脈
車隊開早飯的時候,車隊前西北方向,有幾十隻喪屍距攏了過來。
“那些東西怎麼跑過來了?”
“今天刮的東南風,那邊是下風口,它們聞到了吧”
“它們還能‘聞’嗎?”
兩組四個哨兵急急跑了過去,打開保險、抬槍瞄準步槍吐出“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的一串串怒吼。
片刻後,一切歸於寧靜。
與昨天一樣,軍人打的是喪屍的腦袋。而且幾乎百發百中。
大多數倖存者並不喜歡看軍人打喪屍,因為那些喪屍太噁心了;不過這一次,他們從頭到尾看完了這一切,而後齊齊鬆了一口氣。
兩組哨兵往前搜了過去。他們需要清理出一段距離,確保車隊不被打擾。四五個離得近的軍人放下早飯抓起槍跟了上去支援。
男孩的母親以前是在團委工作的,當下連聲招呼大家吃飯:“有他們當兵的在,沒事。”又去安慰那對孿生姐妹與她們的母親。
好幾個人紛紛應和,對來火堆旁盛飯的軍人笑得熱切殷勤。
夏曉雪看了那邊一眼,吃東西的節奏不變,解決了東西,去路邊收了衣服。
南方的空氣濕度大,而衛衣全棉、吸汗吸水性好,只是晾了一夜、沒曬過太陽,此刻還很cháo。夏曉雪一摸衣服就無奈了,可是總不能扔了吧?
柳磊的戰友肯定站在柳磊那邊。昨晚士兵們的帳篷那邊那樣的嘻哈大笑,夏曉雪聽得一清二楚;她現在要敢扔了衣服,挨打倒不至於,因為是女人,但百分百會被瞪死……
這是長槍解決不了的問題。
所以夏曉雪只好取下衣服,拎到火堆旁烤乾。
男孩的母親一直沒跟夏曉雪說過話,見了當即打趣夏曉雪,又問夏曉雪原先住在哪裡啦,親友有沒有消息之類。
夏曉雪淡淡看了她一眼,一個字都沒說。
男孩的母親討了個無趣,又說了兩句,“我看那男的還不錯,又是個軍官,現在他們待遇肯定最好”之類,瞧著夏曉雪還是不開口,終於問不下去了。
軍官?
軍官的危險性是最大的
地蜥精騎六百,幾千萬人口之中的頂尖精銳,一年裡不計戰爭,光“常規巡邏”就要死殘二三十個,更替上百頭坐騎。只有在鮮血與屍堆中掙扎到百騎長那個實力,才有較穩妥的把握在劫掠與衝突中活下來。這樣的騎士,六百之中不足五十……
夏曉雪烤完衣服的時候,倖存者們也吃完了飯。
陳浩又接到指揮部最新指示。他與副隊長嚴鑫松一邊看地圖,一邊糙糙解決了他們的早餐,而後兩個上尉走向了倖存者。
夏曉雪看了這兩人一眼,當即知道了他們的來意,也不在意——變異給防護工作增加了很大壓力,城區裡面的情況,已經不合適帶著倖存者進去了。最妥善的解決方法,是先匯合,集中一部分兵力護送所有倖存者回指揮部,另一部分則輕裝上陣,搜索其他倖存者。
凡是有基本戰術素養的指揮官,均會作出這樣的選擇。
陳浩宣布消息後,倖存者們圍上去追著兩人問了一堆問題。
夏曉雪沒問,背上背包、檢查肩帶,而後是鞋子。
有什麼好問的呢?決定權整個兒在當兵的手裡,問了這麼一堆,不過是尋求一點心理安慰而已。
柳磊抽空小跑過來找夏曉雪:“哎,一路順風。回頭我去找你。”
夏曉雪抓起長槍:“你看看能不能幫我弄一條迷彩褲。最好一米六五,大一號小一號也能穿。店裡賣的我看過了,質量不行。”
“哈?”
柳磊還沒回過神來,夏曉雪大步趕上了陳浩與嚴鑫松:“等一下我跟你們一起去。”
嚴鑫松剛才被問得煩透了,只是職責所在,不得不安撫幾句;此時一聽這個,頓時氣得笑了:“別胡鬧了”
“…一、之前我能一個人活下來,還有餘力幫人一把,現在也不會增加你們多少負擔。二、我熟悉這片城區,尤其十年以上的小街小巷。三——”
“第三什麼?”
夏曉雪看了一眼幾米外的倖存者與軍人,朝旁邊遠離眾人處一努下巴。
陳浩還有好多事要安排,也不耐煩了:“說吧”
夏曉雪望向陳浩,唇角斜翹了起來:“這裡不是北京,也不是上海,也沒什麼重要的軍工廠、研究所。你們這樣的部隊,為什麼在這裡?保護什麼人,還是——在找什麼東西?”
陳浩起先皺眉,張口要打斷,聽到後來,飛快豎手止住了夏曉雪。
而後陳浩與副隊長對看了一眼,兩人招呼夏曉雪走到一邊去了。陳浩低聲問:“你看到過……‘什麼東西’?”
“裂fèng。”
“裂fèng?”
“確切地說,不是眼睛看到的。現在電都斷了,城市裡的晚上沒有燈光的漫反she,伸手不見五指,不過總還有星光跟月光。可那個地方、那個時候,突然連星光都沒有。這就顯得特別黑。比夜裡的天空更黑。還往外面掉東西。”
陳浩一凜,壓低了聲音:“掉什麼東西,你撿了沒?”
夏曉雪好笑,一聳肩:“我還不想死,逃都來不及”說著目光一轉,直視陳浩:“你們為什麼要找它?”
副隊長嚴鑫松當即低喝:“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一想不對,“誰說我們在找它”陳浩無奈,嚴鑫松也隨即意識到了——夏曉雪都已經猜出這麼多了,怎麼可能沒猜到餘下的部分於是嚴鑫松頓了頓,沉聲道:“別說出去,對你沒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