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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勁起先沒在意:丹丹喜歡就讓她摸唄。不就是有點兒痒痒麼……可丹丹喜歡呀——而且是喜歡摸他!
隨之唐勁後知後覺,發現了簡丹在幹什麼,不由一怔;接著很快,他開始不自在了,還胸口發悶發堵。
唐勁按住簡丹的手,不安地動了一下。
簡丹掀起眼帘看看唐勁,收手擁了唐勁,還親了他一口,沒再描數。
唐勁用力回親在簡丹的額頭上,好一會兒才放開;而後唐勁慢慢兒摟緊了簡丹,很緊很緊——就在剛才那一瞬間,就在他按住了簡丹的手的那一瞬間,唐勁忽然明白了!
明白了他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
……
他怕自己回不來。
他怕自己若是沒回來,簡丹會因為他們今天所做的事,而難以幸福。
他本來就虧欠簡丹很多,這件事……
更是他魯莽了。
是情不自禁,可也的確魯莽了。
或者確切而言,正因為情不自禁,才會魯莽了……
是的是的!簡丹的確已經成年。然而他們一個二十七、一個才十八!所以兩人無論做了什麼,簡丹的責任總不可能比他還大吧?!
老爹罵的沒錯,老媽說的也對,楊隊同樣不曾看走眼……他果然就是個闖禍精!
闖禍精!
沒頭腦!
而這一回,沒人可以替他善後。
簡丹很年輕。簡丹不怕,簡丹頗有大無畏精神。然而有些事,即使大無畏,也未必順利,也可能落得個無奈遺憾……就像開年那會兒。
北京城裡一兩千萬的人,年輕英俊的男人的確多了去了——可這些男人,或者說所有男人,大都在乎這個,不是嗎?
老是給他介紹姑娘的那個宋阿姨,當年上山下鄉時,有過一個戀人。後來宋阿姨回來了。那男人卻沒回來。宋阿姨年紀實在不小了,也就找了個對象,結了婚。然而婚後因為這個,宋阿姨被丈夫揍得厲害,最終離了。
為了這事兒,劉澄紅早年在家裡不知嘆過多少次氣。兩個自小認識的姐妹,當年一個生產大隊的金銀花,你追我趕的“鐵姑娘”……一輩子的交情!兒女的成績還會拿來比較比較,斗個高下、分個勝負,可這樣子的大事,但凡有點兒良心的,只有跟著傷心的份兒!
幸而宋阿姨想得開,撐過了幾年,性子依舊風風火火;人到中年,大小還當了個幹部;等年紀大了,更是越過越豁達。到了現在,宋阿姨天天與一幫年歲差不多的老太太結伴旅行,長白山鼓浪嶼,天南地北地走;又學扇子舞、扭秧歌;更以當媒人為樂,這些年撮合了不知多少年輕男女。
只是……
他怎麼敢保證簡丹不會碰到那種男人?!
他不要他家丹丹也那樣。
他不要。
他要丹丹一直開開心心的。
一直。
一直一直。
所以,他一定會好好兒地。
好好兒回來。
……
唐勁緊緊摟著簡丹,下巴摩挲著簡丹的頭頂,盯著簡丹背後的牆壁,難得思考了一回嚴肅問題,並且破天荒地確立了一個目標——前所未有的長期目標!
以往他只在事到臨頭,才會動動腦子,想想自己要怎麼辦。
簡丹再人老成精,也不可能一摸唐勁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何況兩人這個樣子,她壓根看不到唐勁的神色。
簡丹只是有點兒嫌勒;可她又很享受他們的肌膚相貼,享受這肌膚相貼間傳遞的體溫與心跳。
所以簡丹什麼也沒說。
太陽西下,華燈初上。
唐啟松回家,只見唐勁房間的門半開著,裡面頗為昏暗:窗簾拉上了;也沒開燈。唐勁就縮在床上,枕著枕頭加毯子,瞅天花板。空調沒開,電風扇呼啦啦吹著。
唐啟松登時氣不打一出來:“你孵蛋那!”
唐勁翻了個身背對房門,沒吭聲。
唐啟松提氣就要吼。最後一刻忽然記起他這兒子,沒幾天探親假就結束了,又要回部隊去了……這一口氣就一下子泄了:“吃了沒?”
“吃過了!”
唐啟松一聽就知道是敷衍:廚房裡乾乾淨淨,鍋子是擺在灶台上,可裡面就一點清水;垃圾桶里也乾乾淨淨,沒快餐盒沒點心袋。“吃的什麼?”
唐勁又沒吭聲。
唐啟松到底忍不住嘆了口氣,開了冰箱,在上面第二格找到了一碗炸醬:劉澄紅提前做的。她防著這爺兒倆餓著。
於是唐啟鬆開始下面:“我下面,你吃不吃?”
唐勁再次沒吭聲。
唐啟松也沒精神說了。結果等他撈起面,加了兩勺炸醬,一轉身,卻發現唐勁在門口,頓時嚇了一跳:“幹啥那!”
唐勁本來是想問問他爸當初咋跟他**好上的——最重要的是,怎麼去領的證!——被唐啟松吼了這一聲,習慣性縮了縮脖子,到了喉嚨口的話,就又咽回去了,不冷不熱瞅了他老爸一眼,端了面拔了雙筷子,悶頭吃。
……
與此同時,簡丹正悠然吹著口哨,走在街上。
這是一片她鮮少經過的街區。
簡丹找了個垃圾桶,扔了裝著衛生紙的垃圾袋,又找了一家藥店,鋪面不大的正規藥店,進去買了藥。
遮陽帽壓得低低,腳步卻是坦然。
路上簡丹看了說明書,直接把藥品的包裝扔了——她的臥室不鎖門,簡芳掃客廳時會進來順手掃個地,萬一被看到,不大不小也是麻煩。
之後簡丹回到家裡,吃藥,洗澡。
簡芳在廚房炒菜時,簡丹在臥室里抄起檯曆,往六月二十號的格子裡,也添了兩條嘴對嘴的小魚;略一頓,微微一笑,擱筆換了一支紅的,又在小魚之間添了一個小小的心形。
46、知味
之後四天,兩人食髓知味。迅速磨合,漸入佳境。
身為我軍精銳,這兩人雖然服役年代不同、所屬番號不同,卻都深諳團隊配合的重要與技巧——毫無疑問,他們的這個優點,在此事上被徹徹底底發揚光大!
所以四天之內,套套足足犧牲了兩個班。
只不過,這裡頭,有的死得其所,有的純粹倒霉——因為緊張,還沒衝上火線,就出了事故、去了垃圾桶。
家裡有父母,這事兒誰也沒跟兩邊大人說。於是,像所有沒有自己房子的年輕情侶一樣,兩人去旅館開房間。
簡丹習慣性掏錢,然而唐勁怎麼肯,直接塞回給簡丹:一者他是男人,二者他工作了、而簡丹還是個學生。
簡丹知道這事兒壓根沒辦法跟唐勁說,無奈扁扁嘴也就算了,只是她背上忍不住痒痒了兩下……
——她咋覺得自己把唐勁賣了還叫唐勁給數錢呢哈?
……
在此期間,六月二十三號這一天。高考分數出來了。
是小年。
結果潘靜上線了,上了北大清華的錄取線。可她想去的是經管,當紅的熱門專業,所以潘靜若選了北大清華,就顧不了專業;若顧了專業,就上不了北大清華……
於是潘靜糾結了,痛苦無比!哀叫命苦!
然後潘靜一個電話打到了簡丹這兒。
潘爸爸在旁邊兒呢,正與老婆一塊兒高興,當即就吃醋了!還好簡丹是個女孩兒,他酸溜溜了一回又繼續高興去了。
這回簡丹沒有強調專業的重要性——那是對盧盛的婉謝。這回簡丹只是中肯地幫潘靜分析了兩種選擇各自的利與弊,說了一下經管專業的就業方向、從業特性,又說了一下這兩所學校的轉系制度與轉系所需的條件,末了丟下一句“你自己看著辦哈”,不管她了。
潘靜沒得到答案,倒是抄了一整張紙的對照表……
於是潘靜又去問她老爸。
潘爸爸可不就等著這一刻麼!當即深深坐進沙發里,清清嗓子,擺了擺架子,這才開口:“你爸我當年學的是機械。”
潘靜眨巴了下眼。
潘爸爸接著道:“後來做到管理層,才去念的經管研究生。”
潘靜不明所以,猜到了一點又大半茫然,懵懂應了一聲:“哦。”
潘爸爸瞧著一樂,拿過潘靜抄的東西,瀏覽了一遍,不由微微頷首,而後他對潘靜道:“你這同學說的沒錯,好處壞處都講到了。爸爸再給你說說爸爸自己的經驗。”話到這裡頓了頓,特地看了潘靜一眼。
潘靜莞爾。當即坐直了,傾身望向她老爸——快說快說,咱洗耳恭聽!
潘爸爸滿意了:“我念研究生那會兒,很多同學都是工作了的。工作上到一個平台,進入管理層,需要充電,又回學校讀書。這樣子,目的明確,老師水平高,上課講得好,我們自己又有實際經驗,聽得很有感觸,也有不少東西可以互相交流,大家一起討論,收穫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