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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回來,把我的思念帶回來
別讓我的心,空如大海
……”
太悲悲切切了
唐勁可不喜歡這個調調,卻不知為何,站在那兒聽完了。
店裡面的歌還在接著放,只是換了一首。
唐勁聽了兩句聽不進去,就回他的房子去了。
一進門,唐勁直接收拾了杜馨菁那寥寥幾樣東西,擱進紙箱裡;又想了想,估摸了一下國慶時候杜馨菁給他買的那幾件衣服的價格,多加了點,裝了一信封的錢,也放進箱子裡;而後唐勁尋出裝修時剩下的膠帶,將箱子牢牢打包,招了個快遞發出去。
做完這些,唐勁去廚房看了看冰箱——裡面沒什麼東西;唐勁沒心思弄飯,開了手機給劉澄紅打了一個,回家了。
只是走在路上,唐勁總覺得哪兒有一點不大對頭。
走啊走,走啊走,一直都走到家裡樓下了,唐勁掏鑰匙,目之所及,忽然想起他還拷了人家房東兩把鑰匙沒還、跟著想起去年正月里兩人吵架那一回,終於恍然大悟你大爺的——他被丹丹附體了
唐勁搖頭失笑,一步一步上樓。
他還真不怕這個。別的鬼還沒準索命,丹丹又不會怎麼了他,也就欺負欺負他了。
所以昨天夜裡做噩夢?
可他跟人約會、跟人上床,又不止這一天了,先前怎麼不冒頭?
生氣?
得了吧丹丹不是那種人他好好兒努力往前走,丹丹只有誇他的份兒那麼……
莫非路太遠?
對啊八成就是這個了
……
拐彎就是最後一條樓梯,唐勁一抬眼,大驚失色:“您幹啥?”
170、尋補上
是夏曉雪。
坐在扶手轉彎處,腰背端正、晃悠著小腿,手裡握著一個兩寸左右長寬的便箋本,就著唐勁家門口的感應燈,鉤鉤畫畫,很快翻過一頁又一頁。
這要是簡丹如此行徑,唐勁只會冒星星眼;可這是夏曉雪,唐勁瞧著就不順眼了:“喲,稀客”
聽話聽音,同樣是“稀客”,這跟祁棟可截然不同。
夏曉雪卻不在意:“你手機打不通。”她合上便箋本,看向唐勁,“我有筆生意還不錯,想問問你的意思——不過,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一個在上,一個在下,居高臨下,對在低處的人而言,這架勢可不算舒服。眼下的新仇加先前的舊恨,唐勁就很沒好氣,更不肯說實話、嫌丟臉:“有啊你消息很靈通嘛”唐勁慢吞吞往上走,沖夏曉雪假笑,“幹嘛,突然發現爺兒好了?我都要結婚了記得送紅包啊您”
夏曉雪一言未發,靜靜端詳了唐勁片刻,倏然笑了:“沒問題,我會給你包個厚的。只是你既然有家有室,我這買賣就不合適了。”說著她便下樓了,走到唐勁面前還剩兩格台階時,腳下略頓了一頓,直視唐勁,“對了,記住你今天自己說的話”
唐勁一懵,直覺不妙。
夏曉雪卻沒耽擱,就這麼一眼,又往下走了。
兩人擦肩而過。
唐勁趁機睨了夏曉雪一眼泄憤
夏曉雪驀然迎上了唐勁的目光
唐勁一驚忙別開眼裝無辜;因為被抓了個現行,到底有一點悻悻然。
夏曉雪並沒糾纏,逕自轉過了彎角,下去了。
唐勁雖然看夏曉雪不順眼,但夏曉雪到底是簡丹的姐兒們,唐勁睹物思人……好吧,睹人思人,不大樂意夏曉雪如此來去匆匆;加上剛做了壞事被逮著了,有那麼一丁丁內疚,所以唐勁扳了扶手追著多問了一句:“哎,你回來幹什麼?”
要不要幫忙呀?
要幫就開口嘛看在丹丹的份兒上
夏曉雪頭也不抬一下、腳下輕快不停,丟下“抓藥”兩個字,回答猶在,人已經一溜兒下樓去了。
真沒禮貌
前文後文都沒有,唐勁就沒聽明白。他十分沒好氣、又一頭霧水,摸摸自己的左臉,肚子裡唾了一句“流年不利”,直搖頭,開門進屋。
——他長到這麼大,就被兩個人打過臉都是女人,今天還都給趕上了……
次日。
二六六零年,十月二十三號。
霜降。
祁棟自個兒做了早課、吃了早飯,瞅瞅也過了七點了,估摸著夏曉雪應該起來了,就忍不住了,趕著打了電話過去——首先他想去玩兒;其次他內疚、他擔心:他好歹比唐勁知道夏曉雪,所以他雖然明知不會,卻還是怕一夜之間,唐勁被夏曉雪拆得骨頭都不見了……
而因為祁棟之前幫工幫得兢兢業業,所以他偶爾開一回小差,他老爸一句話也沒有,還讓祁棟把車開過去了。
時針走過九點半。
三輛車前後駛入停車場。
祁棟跟在最後面。夏曉雪那輛花花吉普在中間,不過她在副駕駛座兒上,沒自己開車。開車的是虎子。
另一個人稱“老四”,開了一輛嶄新的歐寶在前頭開路。
虎子與老四,祁棟都算是認得,但姓名叫不全。這兩個均是夏曉雪拉起來的那個“包包”工作室里的人。骨幹。
對“包包”這種名字,祁棟徹底無言,但他又能說什麼吶?還好裡頭是真有貨色,祁棟就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了。而先前祁棟跟夏曉雪互通有無時,夏曉雪忙得神龍見首不見尾,調劑設備使用時間,祁棟少不得直接與工作室那邊聯絡,所以也算與這兩人混了個臉熟。
只是那會兒兩邊都各自有事,尤其這幾個,那是狠命搶時間,結果祁棟與他們相處不多、並不熟絡。
……
車子入位。
夏曉雪與虎子說了句什麼,下車朝祁棟走了過來。
虎子與老四就從側門先進去了。祁棟看這架勢知道他們另外有事,也沒問,與夏曉雪一同入內。
夏曉雪帶路從正門走,經過五層樓前的庭院。
祁棟看看四下,發現這裡花木普普通通,壓根沒有一株名貴的,但伺候得好;加上四下里寬敞高闊,收拾得非常整潔,讓人一見之下,就心神舒慡。
兩人拾階而上,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面隱約有樂響。
夏曉雪惋惜了一聲“居然晚了”,微微無奈:“八成又是外賓。”
“外面”來的人不稀罕本地的工業產品、農業產品,可是稀罕第三產業里的一些特色文化產品。KTV他們沒興趣,但“人工劇種”,就是歌劇啊京劇啊黃梅戲啊之類,他們樂意瞅個熱鬧。
“這麼熱門?”
“點唱的人多。”
“唱得好?”
“好壞我不知道,反正花樣兒多。”
“怎麼個多法兒?”
“比如你點個‘夫妻雙雙把家還’,有四個版本可以選。”
“哪四個?”
“黃梅戲原版,現代流行歌曲版,Rap版。”
“還有一個呢?”
“真人包廂版。”
“……”
感應門無聲無息滑開,門童欠身引路,兩人進了大廳。
東北角的舞台上,正唱得熱鬧。唱的三個人行頭簡略,椅子之類全部是台下直接拎上去的貨色,不過妝容上好、衣飾精緻,加上認真投入,這就令祁棟暗暗點頭——他聽不出唱得好還是壞。
這個時間,客人居然也有三成左右。
祁棟不是死撐的人,並不介意旁人聽見他是頭一次來的生客,正好他進門前眼角瞥見了門口的梅樹,便拾起話頭接著問:“那我要是點個‘梅花’吶?”
“不是很清楚。不過,至少有李香蘭的梅花、鄧麗君的梅花、唱的梅花三弄,以及古曲梅花三弄。”
“李香蘭?聽著好像耳熟。新起來的歌星?”
“舊上海紅伶。”
“噢厲害。不愧是熟客。”
“不算熟。是上一次來的時候,部隊裡出身的一個老闆請吃簽字酒,花花轎子眾人抬,我只好點了‘梅蘭竹jú,松柏楊樺’。”
祁棟恍然樂了——原來夏曉雪也會拍人馬屁哈
“都有?”
“都有。”
“嘿”
祁棟屁股還沒挨著沙發,卻已經覺著玩得很高興了。
所以說他喜歡跟夏曉雪請客來請客去看熱鬧、找樂子又有趣、又有度夏曉雪做東,隨祁棟高興;祁棟就選了一個較為靠前、又四周無人的側位——瞧得清楚,又好聊天閒扯。
兩人入座。
夏曉雪讓祁棟選喝的。祁棟掃了一眼飲料單,自覺喝不出碧螺春的妙處,就點了他家裡慣泡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