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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升機也好飛機也好,目前都是設備多、人員少。所以在之前的搜救行動中,直升機只能起一點輔助作用,因為疲勞駕駛太危險了如今情況突然惡化,少不了突擊加班。畢竟,在情況剛剛惡化的最初一兩天裡,是搶救倖存者的黃金時間。再晚,倖存者只怕要出現大比例損傷。
午飯後,裝甲車裡的跟外面“兜風”的換了個班——裝甲車威風是威風,可是裡面太悶熱,容易中暑,反正眼下不用炮不用機槍,會開就行——又幹了三趟,中興廣場四周已經引不到幾個喪屍了,於是車隊出發,挨個小區去找倖存者。
夏曉雪吃完飯又開了幾槍,換著左右手,還試了試掃she;之後換了幾款手槍、微沖——這些槍是車隊備著室內用的,斗室之內,槍械靈活輕便為上,另外子彈反彈也是個麻煩——了解了一下它們之間的不同優劣;又在理論上學習了一番使用手雷、操縱機槍的要點;等到車隊出發,剛好鑽回運兵車裡睡覺去了。
柳磊親眼看著夏曉雪在小半天裡從槍枝小白進步到百發百中——當然就維護拆洗而言還是小白一個——回車後私下裡跟他自己班裡的兄弟表示很有鴨梨。
周輝則向柳磊表示很高興多了一個“天生的神槍手”,並期待切磋,最好能來點賭注。
“賭注?賭什麼?”
“我贏了讓我親一下,我輸了讓她親一下”
這種話周輝跟夏曉雪不會說,但拿來刺激柳磊卻是再好不過結果柳磊狂踢周輝。周輝回踹柳磊。錢旭撿了幾個菸蒂樂呵呵丟這兩人,當作助興。孫志高叼著半支煙看戲。
而後?
而後該幹活兒了
柳磊他們的幹活時間,無疑是夏曉雪的休閒時間。
不過這一回夏曉雪並沒睡覺。她取下長槍,橫放在膝,端正盤坐、細細擦拭。
擦到一半的時候,車隊開撥了。城區裡的道路本來平坦順暢,如今因為“路障”多,難免顛簸。但夏曉雪泰然穩坐,身體隨著顛簸自然起伏,手與槍之間卻不曾因而滑動。
運兵車的駕駛員是醫療兵,叫朱明貴。他見了就有些稀罕,不過忍著沒問,只是把車開得更穩了,直到夏曉雪完事收工,才好奇道:“你練這個很久了吧?車子震都不礙事。這可是真功夫都能水上狙擊了。”
“水上狙擊?”
“嗯,船上不像陸地,那不在海上麼,風稍稍一吹就有浪,突擊艇會跟著起起伏伏。而且你的船在顛,目標所在的船也在顛。要想命中,那可不容易。再加上搶救人質……呃”朱明貴突然卡殼了。他不確定再說下去,是不是涉密了。
唉,以前他從來不會跟戰友以外的人聊這個如今世界大變,鬆懈了鬆懈了這可不好“這倒是。比如索馬利亞海盜。”夏曉雪莞爾一笑,“而且救人的時候,往往要一聲令下、同時解決好幾個目標,免得幹掉一個剩下幾個屠殺人質,那就得數個狙擊手同時開槍,密切合作,更是難上加難。”
“就是”這話說到點子上了,所以朱明貴用力應了一聲,不過並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這槍你用了很久了吧?”
“是啊,很久了。”
……
這天下午車隊沒找到一個倖存者。
陳浩百無聊賴地翻著登記薄,翻過來又翻回去,翻回去又翻過來。而後陳浩丟開登記薄,忽然有點後悔把夏曉雪趕到後面車上去了那啥,他沒心情不好,他沒想逗樂子,真的沒不過,唔,他妹子也就這麼大……
而且永遠不會再長一歲了。
當然,他妹子比這女人勤快多了可愛多了脾氣也好多了……
天色黑下來的時候,車隊在“東五區09號地”的西北角停車過夜。
這裡也有活水河道,所以適合宿營。
河邊的街上有小型旅館,在臨街房的三樓與四樓。旅館房間多,清理了可以睡個好覺。所以就選在這裡安頓了。
結果車隊一停,發現旅館四樓一個窗口伸出了一支白床單做的旗,上面是藍色油漆的“SOS”。
陳浩一喜
全隊同樂
這種在淪喪的城市裡找到倖存者的愉悅,是語言無法描述的。
但四分鐘後,他們就高興不起來了。
那個房間裡是兩個加起來七十多歲的男人,還有一個被他們糟蹋了的少女。
軍人們一進去就呆了,然後飛快脫了外套丟給那姑娘。他們很想斃了這兩個男人,卻不能那麼做,還得在這座滿是喪屍的城市裡保護這兩人。
於是打頭的兩個互相看了看,當即掄起槍托開揍
嚴鑫松聽著聲音就知道情況不對,起先他加快了腳步,而後他明白了,便放緩了腳步。
直到打頭進去的幾個暴揍完一頓,嚴鑫松才出現在門口,一清嗓子。
揍人的不用命令,自覺收手。
嚴鑫松一掃屋內,眉毛直跳,不由自主摸上了腰間的手槍,強忍著沒有拔出來。他結婚早,二十二,女兒上初中了,身量與這姑娘差不多結果一幫迷彩服沒有上級命令,只能面無表情站在那兒。瞧上去凶神惡煞,其實心底不僅憤懣尷尬,還有些茫然無措。
因為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連看都不敢看那小姑娘。
說真的,他們這幫人,*片是看了不少,“五姑娘”也很熟悉,但一大半還沒結婚,還是處男……
這一點也不奇怪。部隊裡作風一向嚴肅,尤其重要單位。
而眼前這種事,之前幾周里,他們聽說過,但還不曾直接撞上過。因為在這次搜救行動之前,他們執行的是另外的任務。
如果可以,他們寧願碰上十次敵人,不想碰上一次這種事。
陳浩跟著到了,一看好心情全完了,恨恨一劈手:“綁了關起來”想了想,又添了一句:“樓梯那兒有個雜物間”
四五個軍人一擁而上,三下五除二將這兩個男人綁了起來還塞了嘴,拖出房間拖過走廊一腳踹進雜物間,抓了個掃把帶上門,掃把朝門把里一槓——是,他們不是警察不過那啥,發現犯罪分子,“扭送”公安局老百姓能“扭送”,軍人就不能?
不能也沒啥他們幫著這小姑娘“扭送”還不行嗎?嗯?
然後陳浩也犯愁了——他也不知道怎麼安慰那小姑娘六七個大男人在房門外默然了片刻,沒人敢進去,因為進去了不知道說什麼做什麼。
而後有人冒出了一句咕噥:“要不,叫她過來?”
陳浩一聽可不是,當即點頭。只是這事跟夏曉雪開口也不容易。噢,沖一個二十冒頭的姑娘說,“上面有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被兩個男人那啥啥啥了我們不能槍斃他們只能把他們關起來你去安慰安慰那小姑娘開導開導她”?
還真不好出口
於是陳浩就找了柳磊點名叫他去。
至少熟一點,不是嗎?
……
夏曉雪下車的時候,室內已經清理完畢。她背著包扛著長槍拎著個塑膠袋,悠哉悠哉去了旅館的廚房。
兩個做飯的軍人見了,嘿嘿樂呵了一把——Oy有人幫忙。還是個女的。
結果夏曉雪東西朝桌上一放,給他們兩人遞了煙,就往桌上倚著坐了:“今晚吃什麼呀?”
好吧,不幫忙聊聊天也不錯。
“火腿飯。金華火腿,東北大米”夠可以了吧
“菜呢?”
“小黃瓜。紫菜湯。”
“換個榨菜鹹蛋湯不?”夏曉雪從塑膠袋裡拎出幾包牌子不一的榨菜與鹹蛋晃了晃——是從運兵車那些零食箱子裡搜刮來的——又拎出一大袋香脆青豆,“還有這個,把這個跟飯一起煮了吧,好歹是綠色的。豌豆火腿飯。”
兩個大廚無語——感情你是來點菜的啊
不過他們火腿飯吃了三天了,能變一變小花樣也是好的。
哎,女人就是心細。
還嘴饞
“這主意不錯”“來來來,你剝鹹蛋。”
“噢。”
結果鹹蛋沒剝兩個,夏曉雪就被柳磊叫走了。
……
柳磊慢吞吞領路:“我們在四樓找到一小姑娘,十六七這樣,也可能十五六……”
“然後?”
“……還有兩個男的。那個……”
“兩個男人,還是兩個咋種?”
“咋種”
“明白了。”
柳磊大舒了一口氣,招呼著夏曉雪上了樓:“你去勸勸她,啊?”
夏曉雪也頭疼:“你們不知道怎麼勸,我就知道了?盡力而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