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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好吃到一半,也注意到了,抬頭看他,“怎麼,點得不合你胃口?”
陸懷征想了想,還是解釋一下,“明天有任務,有些東西不能吃。”
於好嘴裡咬著片青菜,呆呆盯著他:“那你不早說?”
陸懷征撇撇嘴,人往後靠,“沒事,本來就不餓。”
於好撂下筷子,去拿一旁的菜單,“我再點幾個吧。”
陸懷征靠在椅子上,看著她撲哧低頭笑了,“真不用,我發現你怎麼還跟以前似的,勁兒勁兒的。”
於好聽見這話,驀然轉頭看過去,兩人此刻坐在窗邊,窗外的世界已全然黑沉,華燈初上,霓虹燈火閃閃爍爍,偶能聽見汽車鳴笛,那光影在他臉上忽明忽滅,襯得他五官清冷,整個餐廳優雅而靜謐,情人間喁喁私語,還伴著悠揚而綿長的琴聲。
興許是氛圍使然,於好覺得對面男人的眼神在某一刻變得曖昧不明,飽含深情。
那一瞬間,她有些恍惚,幾乎要以為,此刻坐在對面的,就是曾經那個飛揚跳脫的少年,頂著一頭毛茸茸的栗色頭髮,像一隻柴犬似的窩到她身邊討好似的讓她揉揉頭。
其實於好不是冷漠,她只是不善於處理人際關係,更不知該怎麼回應別人對她的熱情,給不出反應,又不想讓自己看起來狼狽倉皇無措,便裝出一副對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
比如,從進門開始,陸懷征對服務員笑了三次;隔壁桌的美女偷瞄了陸懷征十次,大概是視線太過灼熱,陸懷征也回敬了一次,不過眼神里透了點不耐煩。
於好在與他對視三秒後,忽然開口叫他,“陸懷征。”
“嗯。”
他應得很快,低沉卻充滿誘惑力,似乎還有些期待。
“打擾二位了。”
服務員忽然冒出來,手裡還端著盤牛舌,就著昏暗的燭光笑眯眯且溫柔地看著於好和陸懷征,說:“今晚免費提供的牛舌,二位需要嗎?”
於好掃了眼,直白地說:“免費的放下就行。”
陸懷征側著頭,嘴角不可抑制地揚了揚,她真的還是跟以前一樣對身邊的事情一點都不敏感。
在服務員要開口解釋之前,陸懷征靠在椅子上,轉過頭,直接跟服務員說:“拿走吧,我們不需要。”
於好:“免費的幹嘛不要。”
陸懷征:“你不會喜歡的。”
“我挺喜歡吃牛舌的。”
於好是真的有點想吃,剛才就在門口聞見這味兒有點忍不住。
陸懷征定睛看了她兩秒,微微側著身轉頭問服務員,“我買吧,你按原價算在訂單上。”
服務員為難的一笑,搔搔頭,“這我得問下老闆娘。”
陸懷征點頭,“去問吧。”
“等會兒。”於好把人喊住,“有免費的你還花錢買?”
“你不是想吃麼?”
“我想吃免費的。”
陸懷征看了眼服務員,咳了聲,不動聲色轉開眼,“免費的你吃不了。”
……
於好在門口等陸懷徵結帳出來的時候,終於知道自己為什麼吃不了了,因為服務員把剛才那盤牛舌又端給了隔壁桌那位盯著陸懷征看了十次的美女,低頭在兩人耳邊不知道說了句什麼,美女大大方方站起來忽然抱住對面西裝筆挺的男士唇貼唇親了起來。
然後那盤牛舌就歸他們了……
……
……
……
陸懷徵結完帳出來,把錢包踹進兜里,抬頭就看見於好正目不轉睛牢牢地盯著某個方向看,他順勢朝著她的視線瞥過去,那兩人親得那叫一個嘬嘬直響,陸懷征撇過頭,幾步跨過去,走到於好身邊,直接圈住於好的眼睛,擋住,拽著她的手臂直接拖走。
“你是閒的麼?這也看?”
於好眼前一片黑,被他帶著走,腳下踉蹌,整個人往他懷裡鑽,他胸膛結實仿佛像一堵硬邦邦的牆,差點沒把她撞暈,於好懵懵地直接被他拖到車邊,然後陸懷征拉開副駕的車門,一隻手掛在車門頂上,一隻手給她塞進去後,半個身子探進去,扯過安全帶給她扣上,胳膊搭在窗沿上,就著淡白的月色,半眯著眼看她。
“真沒談過?”他笑,“在等我?嗯?”
作者有話要說:
陸陸的心路歷程大概就是,這姑娘漂亮-這姑娘可以-這姑娘不錯-這姑娘我暗戳戳喜歡-昭告天下。
於好骨子裡其實蠻呆萌,表面是因為以前的經歷才會這樣,後面就明白了。
至於其他也不說了,反正這應該是個互相治癒的故事。
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王安石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張載
第20章 第二卷 愛別離(09)
陸懷徵車子停在湖邊, 兩人說話時, 湖面上仿佛被月光灑了一層薄薄淺淺的金點子, 散著亮眼的光, 於好抬頭,月光攏著這前擋風玻璃,對上眼前那雙深如潭水的眼睛裡,一瞬無言。
“滴滴——”
旁側有車輛要出去, 沖他們這邊高調地鳴喇叭。
陸懷征笑了下,把車門關上,轉身便繞過車頭上了駕駛座,等車子匯入主幹道, 兩人沒再開口說一句話。
直到抵達前方第一個十字路口, 陸懷征靠著車窗等紅燈時才想起來要問:“你住哪裡?”
於好報了地址。
陸懷征那片區沒怎麼去過, 翻手要去找導航,於好說我認識路,你開就行了。
他收回手, 重新靠回座椅上目光閒散四處望著窗外的街景, 等紅燈。
綠燈一亮, 鬆了剎車, 車子緩緩跟著前方車流。
“再過一個紅綠燈,左轉。”
陸懷征低嗯了聲。
“你怎麼知道那牛舌……”她沒再說下去。
陸懷征心領神會,靠在座椅上,目光牢牢盯著前方,沒答。
於好以為他不會再回答, 車子左轉的時候,轉向燈撲登一亮,忽而聽他聲音清淡的開口:“在門口抽菸的時候看見了,廣告牌上白紙黑字寫著,周六特惠。”
說完,橫斜她一眼,又笑著問:“怎麼?以為我跟別人來過?”
於好沉默。
他又勾了勾嘴角,“我沒那麼空。”
“我去過覃青門。”
於好沒頭沒腦冒出一句。
陸懷征驀然轉過頭。
於好對上他的眼,“找到你說的情人眼了。”
高中的時候,他經常誆她。其實他自己都記不清當時究竟編了些什麼故事,大多都是小時候從書上看來的,又或者是聽老爺子講的,添油加醋加加工便鑄就了一個個匪夷所思的故事說給於好聽。原先只是想逗她,後來發現她每回都聽得格外認真,聽到最後,還意猶未盡追著他問,“然後呢,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