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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好搖頭:“趙師姐從來不請吃飯的,她請客肯定有問題。”
——
等兩人趕到,天徹底黑了,像是染上了濃稠的墨,沉沉地罩在天邊,能看見稀稀疏疏散著幾顆星星。
趙黛琳訂的地方是一家大排檔,熱鬧非凡,人聲鼎沸,東一堆西一簇,燈光下聚著好幾撥人,這算是北大街最繁華的一條道兒了,
人來人往,吆喝上那麼兩句,總有人忍不住駐足圍觀。
身後是浩浩蕩蕩一片海,遠看像一塊藍玉寶石,水天一色,蔚藍澄澈。
陸懷征剛停好車。趙黛琳就坐在最靠里的位置,邊上就是燒烤攤,旁邊支著丈米高的燈架,伴著咸膩的海風,那燈影拖在地上微微晃動,白茫茫霧蒙蒙一片,像是人間仙境。
於好走進了才瞧見,除了趙黛琳,還有孫凱,還有一姑娘。
那姑娘她認識,上次在雲南見過,許煙駱。
陸懷征看見許煙駱也是一怔,就著一旁的凳子坐下,車鑰匙放在桌上,“你怎麼來了?”
許煙駱打扮得跟個妖精似的,穿得清涼,那睫毛仍是塗得跟燕子的羽毛似的濃厚,緊緊沾在她的眼皮上,一扇一扇眨眼睛的時候,於好不知道為什麼想起了那撲棱的蛾子。
許煙駱手邊點著一支煙,眉梢眼角都是風情,笑吟吟地看著陸懷征說:“我來找孫隊,結果孫隊說,上回救我的,不是他,是你,讓我找你去,你說怎麼辦,我到底是該找他還是找你呢?”
孫凱一臉事不關己的模樣,沖陸懷征拱拱手。
“逼不得已,兄弟見諒。”
陸懷征從桌下一腳踹過去,“你不是應該在隊裡麼?”
“這兩天請假了,跟方言退婚的事。”孫凱悶聲灌了杯啤酒,“聽說你解除危機了,還沒恭喜你呢。你沒事兒就是兄弟我最大的安慰,不然這一個月我都睡得不安穩。”
趙黛琳一把奪過他手中的酒杯。
“夠了,找你出來不是來喝酒的。”
孫凱看著她,不喝了,一笑:“得,你們一個兩個都找我,到底什麼事兒啊?”
許煙駱率先舉手:“我先說。”
趙黛琳直接打斷:“你閉嘴!”
“靠!”許煙駱罵。
趙黛琳冷笑:“先來後到知不知道!?”
孫凱蒙圈了,“你們……到底……什麼事兒?!”
“你閉嘴!”兩人異口同聲吼。
——
結果最後是兩個人喝醉了。
孫凱和陸懷征。
這倆男的得酒量都賊遜,於好把陸懷征抗進車裡,自己開車走了。
留下孫凱流著哈喇子扒拉在桌上,趙黛琳跟許煙駱一人占據一邊,氣勢洶洶地盯著對方,瞪一眼,喝一瓶,瞪一眼,喝一瓶,直到腳邊都堆滿了空瓶,海風呼呼刮著,孫凱睡得整個人發抖,哆嗦著身子摟緊了身上的衣服。
半小時後,就剩他們那桌,兩人還在咕嚕咕嚕往肚子裡灌,都梗著脖子誰也不肯認輸!
孫凱還在睡,只不過那白茫茫霧蒙蒙地光線中,乒桌球乓的酒瓶堆疊聲中,看見中間那男人睡得正香,身上還多了兩件女人的外套,順著溫柔的海風吹拂著,衣擺一掀一掀……‘
他滿足地咂咂嘴,好像夢見了兩隻大母雞追著他下蛋呢……
第62章 第六卷 萬里燈火照河山(03)
陸懷征的酒量算是突擊隊裡最差的, 孫凱還比他好些, 不過兩人加起來都敵不過趙黛琳一個人的量, 而於好的酒量或許比趙黛琳還要好一點, 這兩人沒真刀實槍的拼過,平日裡私下聚會,好歹也了解一些,趙黛琳依稀覺得自己喝不過於好, 便也都見好就收絕不自討苦吃。
於好叫了代駕。
車子四平八穩地停在陸懷征公寓樓下。
兩人摸黑上樓,陸懷征靠在於好身上,一米八幾的大高個兒,人又結實, 將全身重量都放在於好身上, 於好被他拖得東倒西歪的, 而這人喝醉了就變得有點……
一言難盡。
於好好不容易把他拖到門口才發現他公寓鑰匙放在車裡忘拿了。
於是她把陸懷征扶到牆上,讓他乖乖靠著牆,不要亂走。
樓道里聲控燈亮了一瞬就黑下去了, 男人靠著牆, 渾渾噩噩、醉醺醺地聽話點頭。
結果她剛轉身, 手被人輕輕拖住。
於好回頭。
陸懷征拽著她的手, 把她拖進懷裡,抱著她死死不肯撒手,頭昏昏沉沉地搭在她頸間,閉著眼睛,有一下沒一下地在她耳邊撕磨著輕蹭, 像一隻毛茸茸的大熊,在她耳邊小心翼翼地汲取著呼吸。
“去哪?”
於好被迫仰著頭,差點兒喘不上氣兒,“門鑰匙在車上,我忘拿了。”
他若有似無的點頭,卻不肯撒手,忽說:“我去拿,你在這等我。”
於好覺得好笑:“你知道車停哪裡麼?”
別說車,陸懷征現在自己下樓可能也就上不來了。
於好剛要把人摁到牆上。
忽聽他迷迷糊糊開口:“我怕你走了就不回來了。”
於好心裡一酸,摟著他乾淨的頭茬,跟哄小孩兒似的:“兩分鐘,我兩分鐘就上來。”
陸懷征鬆了手,在昏暗的走廊里,那道身影懶懶斜斜地靠在牆上,他頭往後仰抵著牆,絲毫不帶猶豫地開始計時:
“1.2.3.4……”
這混兵頭。
於好暗罵,轉身就往電梯口跑。
等她再回來。
陸懷征仍是一動不動靠著牆等,“超時了。”
“超了多少?”於好邊開門邊問。
他微醺狀態最勾人,那種眼神若有似無地、似笑非笑,渾身自頭髮絲兒到腳尖都散發著一股不正經。每當他用這種吊兒郎當的眼神看著她的時候,於好便心跳如擂,像有無數隻小鹿在亂撞,砰砰砰!頭髮發麻到整個人發漲。
手哆哆嗦嗦地怎麼都對不準那鑰匙孔。
罪魁禍首卻渾然不覺,依舊是靠著牆,他側了側身,側對著於好,上半身微微往下沉,帶著醉意低頭審視她:“數不清了。”
呼吸灼熱,噴灑在她耳邊,像一蓬輕輕盪開的花絮撓在她心窩。
空氣中混雜著清冽的酒氣,源源不斷刺激著她的大腦皮層,耳邊是他低沉誘惑、醉醺醺的詢問:“我今晚,能不能上床?”
於好開門的手一抖。
鑰匙差點掉在地上,因為陸懷征似是而非地在親她耳朵,輕啄慢捻。
知她敏感,他唇貼上來那瞬間,於好整個人猛顫,大腦轟然空白,腦中是剩下一個赤裸裸血淋林地念頭——
上火箭也行。
陸懷征低頭親著她。
見她怔楞,笑著一邊吻她頸,一邊說:“開門呀。”
於好惱火,就不能好好說話麼!非得動手動腳的,把鑰匙囫圇塞進他溫熱的掌心裡,賭氣似的:“你自己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