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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廷可算是找到機會損他了。
“你們不知道……”
這種開頭,必定後面有八卦,家冕跟於好都豎起來耳朵,只有陸懷徵狀似不經意地咳嗽一聲,拿眼神瞟霍廷。霍廷興致正濃,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件件一樁樁往外抖落他這侄子的糗事兒。
“他高二的時候,跟我哭,說失戀,還給我看了你的照片,這麼瞅著,你倒是沒怎麼變,還跟以前似的,模樣神韻都在。比以前還瘦點,我當時在包廂里一眼就認出你了,你倆都不說話,坐在那裡,我就瞅著有戲。”
霍廷完全沒架子,說得還挺繪聲繪色。
“跟我哭呀,跟我撒嬌呀,說不喜歡別人,就喜歡你,誰都不喜歡你,就特別喜歡照片裡那姑娘。都是過來人,誰上學時還沒朵紅玫瑰白玫瑰的吧,我就勸他跟別的女孩相處相處,他也不肯處,反正就天天哭,天天以淚洗面,跟我說,特別喜歡你。”
陸懷征對霍廷這段添油加醋的話,表示不屑,靠在沙發上抱著胳膊哂笑:“您這編故事的功力是與日俱增,佩服佩服。”
家冕彼時舉手,對於好說:“我作證,懷征那陣是真傷心,球都不打了,那陣我們都笑他是王寶釧。”
陸懷征毫不猶豫一腳踹過去:“滾。”
家冕笑嘻嘻往一旁躲,兩人這是逮著機會在於好面前涮她。
話題莫名其妙被帶歪,這兩人話里都真假參半,他是真沒哭,也沒霍廷說的那麼要死要活的。
那時年輕氣盛,心裡又犟著一股氣,離了誰不能活呀,也不知道跟誰作對,就覺得,他喜歡她,歸他喜歡,但男子漢大丈夫,可不會為了感情這麼要死膩活的,那不是男人。
不過他很後悔,如果當初知道是這樣,他死也不會守著自己那麼點面子。
好在,他們都沒變。
他有些出神,卻聽於好很輕地一聲,“好,霍總,那我聽您的。”
霍廷笑眯眯地看著她,“你可以跟著懷征叫我姑父。”
於好臉燒起來,低頭小聲:“姑父。”
“哎!”這把霍廷給樂得,臉上的褶子都他媽快開花了。
陸懷征有些哭笑不得,這姑娘還真好哄啊,三言兩句一句姑父就喊出口了,霍廷可真夠的。
他倒是沒折霍廷面子,忍了忍,等兩人離開之後,才把於好拉到自己身邊的位置坐下,姑娘有些不明所以,見他似笑非笑地模樣,小聲問:“怎麼了?”
陸懷征駕著胳膊,老神在在地看了她好一會,手在她腦門上撣了下。
“霍廷讓你叫姑父你就叫?你怎麼這麼好哄呢?”
於好啊了聲。
陸懷征疑惑地皺起眉,“我那陣哄你怎麼那麼難哄呢?”
“那不一樣!”
“噢,哪裡不一樣?”
這裡面不一樣的意思,很明顯了。男人眼裡的笑意加深,一定是故意。
於好不說話,陸懷征倒也沒執意要聽的意思,有些事情,在剛才,他想他倆都已經很清楚也很堅定。但聽於好說:“因為他是你姑父,你唯一的親人了。”
這一句話讓陸懷征心都沉了,她總是在不經意地時候用最普通平凡的一句話擊中他的內心。
“不過,以後我也是你的——”
陸懷征沒再讓她說下去,猝不及防重重吻住,將人抵上沙發背,熱火朝天一番深入交流後。
陸懷征沉重的氣息在她耳邊低低淺淺的呼吸。
於好感覺自己像是一條魚,濕漉漉的,又熱又漲,親到最後,兩人又糾纏到床上去了,最後陸懷征非常懂事地替於好拉上衣服,把人哄睡,自己則轉身進了浴室沖澡。
翌日,是初篩的日子。
於好醒的比陸懷征早,想說下樓去給他買個早飯,難得一天不是他起的早,結果光腳一占地,陸懷征就醒了,雙手撐著臉坐在沙發上醒神的時候餘光瞥見於好的拖鞋還在這邊,隨手撿起來拎過去。
於好正彎腰在床底下找拖鞋呢,見他高大的身影進來,把鞋放到她腳邊,靠著門框問她:“今天醒這麼早?我記得在基地那幾天,你早上至少得九點。”
“你檢查的日子,我睡不著。”
“你要不在家等我?”
於好套上鞋,立馬從床上彈起來,“不要!”
陸懷征笑笑,眼神里都是惺忪睡衣,走過去抱住她,下巴搭在她的毛茸茸有些雜亂的頭頂上,深深嘆了口氣,“那約法三章。”
於好伸手環住他的腰,男人緊實的肌肉賁張,身體結構太逆天了,像是一堵牆,硬邦邦,她有點貪戀他懷裡的溫度。
“約什麼章,我說了我要跟你在一起,你不是要反悔吧?”
“昨晚,韓教授給我發了一條消息,他說,吳博士從香港帶回消息,愛滋病有希望治癒,不管跟我有沒有關係,但這對國內的醫學來說,總歸是一個非常好的消息,但是呢,因為目前只是學術領域的突破,並未得到真正的實施,過程可能是漫長,但也是希望。如果今天的初篩結果不好的話,你答應我,不要哭也不要難過,我們都試著努力一下,好嗎?”陸懷征低頭看她一眼,挲著她的肩,“我真的怕等會萬一人太多,情況混亂,我照顧不到你的情緒。”
於好閉上眼,摟緊他,感受他胸腔有力的心跳,“好,不管怎樣,等結果出來再說。”
初篩是在空軍醫院做的。
昨晚下了一夜雨,今早天氣倒是一碧如洗,車子行駛在路上,晨曦光芒大放異彩,透著前擋風玻璃照進來的時候,陸懷征拉下遮陽板給她擋了下,又被於好自個兒翻上去。
“今天天氣很好哎。”
萬里烏雲退散,陽光傾灑大地,格外晴朗。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被昨晚那場聲勢浩大的暴雨給沖刷走了,樹木重獲新生,生機勃勃地迎頭昂立著,飛機轟隆隆從雲層里划過,街上空氣比往日都清透,整個城市像是被清洗過一遍,鋥光發亮,煩惱一拋而空。
陸懷征也覺得難得,天難得這麼亮。
等他倆停了車,陸懷征摘了墨鏡帶著於好進去。
人比他預想的還要多,正好又趕上隔壁海軍體檢的日子,迎頭碰見的都是熟臉兒。
陸懷征被咬這事兒只有隊裡人知道,那些熟臉兒也都只當是普通檢查,還覺奇怪,頂著一腦門子的問號,“你們突擊隊也今天體檢?我咋記得前幾個月不是剛檢過?”
陸懷征囫圇兩句混過去。
等到了真抽血時,陸懷征生平第一次,有點緊張了。
他這個人很少緊張,即使是拆彈或者飛行途中出現險情時,都還能捏著對講機跟人開玩笑的那種,這會難得有點緊張。
連玻璃門外的栗鴻文都看出來了,背著手跟身旁的韓教授說:“這小子緊張了。”
韓教授難得幫陸懷征說了句話:“正常,一般人都會緊張。要換你,你也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