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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凱忽然想到:“那雜雜的父親也是愛滋病患者了!?”

    趙黛琳點頭,“根據資料顯示,雜雜父親是後感染的,麻智明母親早些年在‘紅街’當小姐,我猜測,應該是被麻智明母親感染上的,雜雜父親出於報復心理就把她兒子給性侵了。”

    “那為什麼他還活著。”吳和平不解。

    “個人體質問題,愛滋病潛伏期長得有二十幾年,而且據我所知,雜雜父親都有在定期服藥。”

    ……

    於好跟陸懷征上了車,車子沉默行駛一路,誰也沒開口打破這死寂般的沉默。

    陸懷征在想怎麼哄她。

    於好是在想韓教授的朋友里似乎有專門研究愛滋病這塊的。

    可是她怎麼也想不起來,愛滋病究竟能不能通過這種方式傳播。

    她只知道唾液不會傳播,可是對方牙齦表皮潰爛,有見血,這樣的感染途徑是否有案例?

    越想越覺得頭疼,她以前都學了些什麼東西,怎麼越到了關鍵時刻什麼忙都幫不上。

    等車一停到軍區門口。

    於好用平生最快的百米衝刺的速度沖回宿舍。

    她是個跑五十米就喘的人,奇怪的是那天一口氣衝上四樓連喘氣都不帶的,顫抖著拿起床頭的手機,在通訊錄里翻找著韓教授的號碼。

    翻到h時,一滴眼淚啪嗒落在手機屏上,瞬間放大了字體,她也不管不顧,囫圇拿手一擦,便撥了出去,將電話舉到耳邊。

    韓教授那邊一接起,她便強忍著胸腔里的顫意,咬著牙問:“愛滋病人晚期,牙齦潰爛表皮有出血,如果被患者咬出血,是否有感染的可能?”

    韓教授先是一愣,聽她聲音不對,摘下眼鏡忙問:“你被咬了?”

    “是陸懷征。”

    她低頭,說出這三字的時候,聲音哽咽,終是忍不住,鼻腔酸澀。

    她坐在床邊,甚覺感覺身旁還是昨天夜裡他親她時的溫度,期盼著過了今晚一切都能好起來,她還有好多話要跟他說,可如今又是這樣,她忍不住埋頭啜泣。

    她從小是冷性子。

    轉學後跟著韓教授,一點點學會接納這個世界,可現實總在她最不經意的時候,給了她當頭一棒,像個警鐘。

    她哭得瓮聲瓮氣,不似一般姑娘撒嬌,是純發泄,淚不住,她也不擦,拿手一抹,發現越抹越多,索性也不管了,仍由它流,哽著聲跟電話那頭斷斷續續說著剛才發生的事,大約是真嚇到了,言語是混亂的。

    她腦子很亂。

    說到後面說不下去,舉著電話怔了一陣,抬頭看見陸懷征靠著門框。

    她一驚,忙別過頭去,手下意識去捂眼睛。

    陸懷征慢慢走過去,提著褲子蹲在她面前,一隻手撐著膝蓋,微仰著頭,另只手去捏她的腕子把手拿下來,露出那雙哭腫的眼睛,讓他負罪感深重。

    他讓她把電話給他。

    於好乖乖遞過去。

    陸懷征舉到耳邊,另只手去擦她的眼淚,拇指從她眼下輕輕刮過去,便跟電話那頭的韓教授說:“韓教授,我是陸懷征。”

    那邊嗯了聲,“這丫頭是不是嚇壞了?”

    陸懷征仰著頭看著她,從旁邊抽了張紙巾,一點點徹底替她擦乾淨:“是有點嚇到了,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誰知道於好聽見那句“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眼淚又毫無徵兆地湧出來。

    他溫柔地讓她難受。

    陸懷徵發現擦不干,索性也不擦了,把紙丟一邊,索性單膝跪在地上,改手肘撐在膝蓋上,舉著電話仰頭看著她,任由她哭個夠。

    韓教授問:“傷口處理了麼?”

    陸懷征低頭看了下自己手背:“簡單處理過了。”

    韓教授簡單交代了幾句,“你先別擔心,我先給你們領導打個電話,沒什麼大問題,你身體素質好,不容易感染的。”

    這話陸懷征也知道是安慰,剛在軍醫處,邵峰已經給他科普過這件事的嚴重性,對方確定是愛滋病患者,麻智明的屍體抬上車上的時候,邵峰特意檢查過他的牙齦,潰爛面積很大。而且,以前曾有過案例,民警在抓捕逃犯過程中被患有愛滋病的犯人咬傷,最後感染上。

    剛才於好走後,他去上藥的時候,栗鴻文那邊給他來了個電話,說是已經聯繫了當地的醫院,會派當地部隊的直升機送阻斷藥過來,創口暴露的七十二小時內服用都有效,邵峰說吃了阻斷藥也不是百分之百,能阻斷百分之九十五。

    剩下的百分之五得聽天由命了。

    在科學概率面前,再強的身體素質都得垮。

    他低頭笑笑,跟韓教授說:“您別操心了,領導已經安排好了。”說到這,看了眼低著頭跟犯了錯的小姑娘似的於好,“這麼大老遠還給您電話。”

    兩人又聊了幾句,他態度仍是謙卑。

    “小事,您不用擔心。”

    “我會照顧好她的,不讓她再哭了。”

    然後,電話掛了。

    陸懷征把手機放在床頭柜上,還是蹲著看她。

    於好低著頭,聲音瓮瓮問:“老師說什麼了?”

    陸懷征沒有回答,定定看著她,像是在欣賞什麼稀罕物件,虔誠認真,如巍峨的遠山。

    窗簾緊閉,屋內沒有一絲光線,昏暗,他纏人的眼神令人混混欲墜,聲音更是:“嚇到了?”

    於好想梗著脖子說沒有。

    可眼見自己這副模樣,他是不會信的。

    乾脆低著頭不回答。

    陸懷征手在她臉上捏了下。

    “說話,別裝聽不見。”

    “有點。”

    她坦率承認。

    陸懷征卻忽然站起來,坐到她床邊。

    於好感覺旁邊的床微微陷下去,下一秒已經被人抱進懷裡,男人緊實的胸膛緊緊貼著她,她側著被人攬進懷裡,耳朵貼在他的胸口位置,聽見他勻律有力的心跳聲。

    呼吸在她頭頂,微灼熱地噴在她耳邊,比接吻時的氣息更濃烈。

    陸懷征側著臉在她頭頂輕蹭撕磨。

    於好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兩人越貼越緊,越貼越緊,臉上的溫度漸漸燒起來,她閉上眼,淚又順著臉廓慢慢落下,他脫了外套,只剩一件迷彩汗衫套在身上,沒一會兒,就被淚水浸濕。

    胸前是她的淚。

    後背是他的汗。

    中間這軀體是熱的,有力地,帶著一絲絲溫度。

    年少時兩人也鬧,陸懷征大多都很規矩,言語上喜歡占點便宜,不太動手動腳,而且那是是少年身板,清瘦好看,屬於中看不中用型。

    可現在抱她的是個成熟男人,身體線條無可挑剔,那胸膛硬得貼得她半邊臉有點麻。

    男人胸腔微震,輕輕挲著她的肩臂,掌溫熱。

    “看你這麼哭,我就想,我是不是該讓你離我遠點。可我又捨不得放你走,所以,於好,我不是什麼好人,我其實很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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