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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惱得直想撓頭,如果余初晴不那麼傲嬌得瑟該有多好!魚和熊掌真是不可兼得。
一整日過去後,兩輪斗花也有了結果,在戴花品花環節崔萍拔得頭籌,摘花斗花則是另一家的小娘子更為出彩,聽著那名字婉如恍惚覺得有些耳熟,仔細一想,原來是永安王壽誕上送刺繡的那位,果然是一門心思鑽營,不放過任何出頭的機會。
等回了家,肖陽見自己妻子神色有些頹然,頓時猜出相看一事沒成功,他頓時有些猶豫,不知是否能將自己剛得的壞消息說出來。
還沒等三郎做決定,銀珠卻慌慌張張的跑了來,說有重要消息告訴要娘子。
婉如也沒迴避肖陽,直接問:“說罷,什麼事?”
“這是奴阿娘剛傳來的消息,她說,說,”銀珠看了婉如一眼,吞吞吐吐的說道,“那邊主母已經為大郎君相看了一個人家,想要尋機促成親事。”
“什麼樣的人家?”婉如拽緊了拳,不由暗暗咬牙。
“……”銀珠此刻真是想往後退上兩步免得被盛怒之下的婉如踹了,但她有不能不說,隱瞞的後果很可能是將來被剝皮抽骨,“是,商戶。據說是姓胡,嗯,和胡商有往來,家產豐厚。”
“什麼?!”婉如揮手一掃,直接就把桌上茶盞砸了。胡家,這不就是上輩子哥哥的嫡妻麼?
前輩子大哥受了自己影響又鬱郁不得志,這才不得已而為之,今生有了肖家的提攜怎麼還能出現這等荒唐事?!
世家子官身娶商家民婦,這簡直是崔家的恥辱,父親怎麼可能同意?她是要用什麼手段麼?可哥哥在京城也沒法用擠兌謝俊逸那一招啊,何況,就算是有了首尾也可以只納妾不正式娶。
張氏究竟是打算怎麼做?婉如只覺得自己眼前一陣發黑。
三郎趕緊扶了扶妻子,寬慰道:“沒事,她出招我們接招便是,不會讓她得逞。”
這事情可不光是婉如與崔文康的麻煩,肖家怎麼能允許自己和商戶當姻親?!
第62章、求出宗族
事已至此肖陽也沒法再瞞著自己手上得的消息,他所知的應當是銀珠母親傳話後發生的事情,更具有實質性的意義,有必要跟婉如一五一十的攤開來說,以便商量應對之策。
前不久,崔刺史攜妻女訪友,在歸途中借宿於邊地的普陀寺,夜裡遇到賊寇突襲家丁雖拼死護衛卻力有不及,眼瞅著性命不保。
在這危急關頭,恰逢隔壁院落有一胡姓商人攜女到此上香,他們帶的護衛人數眾多又個個武藝高強,根本不懼賊寇挑釁。
同一時間,內院隔壁崔家女眷處卻有人想要掀開崔婉蘭的帷帽,張氏為護女兒清白奮力推開賊人竟被其同夥舉刀欲砍。
恰恰好已經脫險的胡家小娘子聽聞隔壁有貴婦遇險,趕緊親自領著一隊娘子軍奔來救護,將張氏母女救於刀下,在危急關頭護住了崔家所有人。
“就真有這麼巧?朗朗乾坤還是寺廟裡居然有賊人!誰吃撐了膽敢在寺廟裡佛祖眼皮下搶錢砍殺,不怕報應麼?”婉如聽了這故事總覺得太不對味兒了,就像是一處戲,商女為上位而自編自演的,或者,張氏也是策劃者?
“不知道,那地方不在丈人治下事後也沒聽說有人報官。嗯,據說,這胡家人是去寺里求姻緣,”三郎攤攤手,滿臉無奈,“他們不缺錢,只想要依附權貴,花錢開路子自然抵不上用姻親關係結紐帶,而救命之恩,做妾自然是不行的。”
“於是,張氏為報恩就要我哥哥以身相許?”婉如氣得手都在微微發抖。
她非常相信自己丈夫,絲毫不質疑消息的真實性,只連連搖頭說:“荒唐,真是太荒唐了,我爹也能同意?!張氏就不能認個女兒去?”
三郎不假思索的笑道:“我猜,認女兒要花錢送禮,娶媳婦卻可以得巨資——嫁妝嘛,你懂的。”
“因為我想拿回阿娘的嫁妝,她就打算把哥哥賣了另籌一份攢給那兩個小的?”婉如頓時明白了張氏暗含的心思,家裡資產不豐當娘的自然要為自己子女考慮,別人生的當然是能賣多少算多少唄。
想到這裡,她不由深深吸了一口氣,狠灌了幾口涼茶緩和情緒。實在是難以想像,張氏的爹都是侍郎快變尚書了,她眼皮子居然還淺成這樣,小戶人家出來果然“心細如髮”,幾輩子沒見過錢似的。
半晌之後婉如才慢慢冷靜了分析道:“這事情肯定一時半會兒定不下來,我爹不至於傻到去不假思索的同意自己嫡長子娶個商戶女,但是,他也貪財,心動卻是肯定的。或許兩家人現在正博弈著,看是娶為媵還是妻,或者還有什麼兩全之法。”
時間太急了,必須在那邊有個定論之前遏制住,得趕緊著給哥說個家世好又有錢。
婉如立刻決定自己明天就回娘家去,哭。求祖母馬上給哥哥說親。這等大事,家裡人不會坐視不管,商戶女對崔家而言連做媵都有些不夠格,何況為妻!真要被張氏得逞了就算有救命之恩做藉口,家裡男人在朝中也會被戳脊梁骨,而哥哥一輩子就毀了。
“沒錯,最終做主的還得是你爹,選個能讓他更滿意的便不會任由張氏胡來,”三郎一面說著一面從懷裡抽出一張紙來,“而且脾氣還不能軟了,免得被人拿捏。這是京中適齡待嫁世家女的名單,家世、品行、外貌都已初篩過一次了,你看看。”
看到那名單婉如都傻了,愣愣地望向自己夫君呢喃道:“你得到消息後就馬上擬單子了?”
這什麼速度啊?邊地的消息能這麼快傳來,不僅猜出自己的需求火速倒騰出合適的各個世家女,還給按適用程度弄了個排名!
“僅供參考啊,只是初步意見。其實也不需要等事成定局再通知丈人,”肖陽琢磨著出了個主意,“就說看上了哪家的娘子,問他意見,最後成與不成都沒關係,先引起丈人注意否定了那娶商女的可能性就好。”
所謂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崔文康的親事按說確實得父母最後拍板。
婉如點點頭,嘆息道:“那還是得祖父母出面,這話我不方便說。貿貿然提及女子姓名也不好,有礙聲譽,應當是先和對方有了些許默契再通知父親,而後正式議親。我先瞅瞅名單,明天好和祖母、大伯娘說道。”
仔細一看,名單中總共有十八個人,比婉如之前設想的更多一些,家世下限放得稍寬也包括了名聲不顯她不太熟悉的閨秀。
余初晴竟也列在其中,位次還不低,婉如不由奇道:“你這是按什麼規律排的順序,相貌麼?”
“綜合各種因素,選得都是相貌具有中上水準的這一項根本不納入統計,”三郎哈哈一笑,詳細解釋起來,“這麼說罷,我選的都是有用的,比如大舅兄不善詩書,那擅長琴棋書畫的加分;張氏會拿捏錢財,家資豐厚的加分;怕你未來嫂子受氣連累人,性格軟弱的減分,就這樣,以此類推。”
“可是,那種太有氣性的……”婉如馬上就想到了當年很是強勢以至於被人指責暴虐的陳玉蓉,仔細一看,名單上沒她,想必和肖家不對付的一個都沒排進來。
“潑辣也得有度,有礙家庭團結的可不能選,”肖陽很理所當然點點頭,又補充道,“時間太緊沒來得及仔細篩選,明面上的東西查了查,也說不準這些小娘子是否表里如一,還得再研究。”
“嗯,我倒是知道些別的。”婉如說罷便提筆沾墨,憑著兩輩子的記憶開始在名單上依次一個一個的劃叉。
第一個有輕微狐臭所以愛焚香,膩死人的濃香;第二個的親兄長是賭徒已經敗了家還沒暴露而已;第三個除了吟詩看書一兩耳不聞窗外事,做不得當家主母;第五個是石女,兩年後年紀一大就會出家為尼……
等婉如篩選完畢後十八個人里只剩下了六個,其中三人是她今日見過卻不太滿意的,兩個家世稍弱嚴格來說不算同一階層壓根就沒接觸過,還有排名第一的那位,卻引得她不由苦笑——余初晴。
“我今日見過她呢,容貌特別明艷才學也不錯,只是那性格,說好聽點叫自信、率直、純真。”接著,婉如直接呵呵呵乾笑不語,說難聽點算什麼不言而喻。
“她幹嘛了?”肖陽疑惑的問道。
“和先皇后的族親吵了一場。她路過某處的時候聽到王家小娘子吟詩讚美花樹但認錯了花的品種,就自己跳出來顯擺了一通。”婉如轉述這話的時候用了貶義的詞語來進行描述。
但仔細一想,余初晴除了沒顧忌對方臉面外也不算犯了大錯。
婉如當時提前走了沒看到爭執結果,後來聽婆母說王家小娘子吵不過她,爆出家世後余初晴也沒當一回事還繼續揪著典籍就事論事,長公主的侄女兒們又不好意思強詞奪理的在自己舅母家挽袖子大鬧,最後哭笑不得退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