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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婉如目瞪口呆的看著婆母三兩句話氣走了那永安王繼妻,頓時明了一個事實,清江郡主之所以如此關照自己是有緣由的,不僅僅是因為阿娘鄭瑩是她的好姐妹,更因為這種移情吧,都有討人厭的繼母。

    等永安王妃一離開,清江郡主也就不再故意四處溜達,與婉如一道找了處亭子吹風看景,等著用晚餐。

    沒坐多久,婉如便因茶水喝得過多想要找個地方更衣,郡主沒這興趣便坐著沒動,只指了個人為媳婦領路。

    婉如帶著一大隊婢女走下假山,沿著抄手遊廊往前行,到一拐彎處時,突然看到迎面走來了一隊人,領頭的是個十五六歲的未婚小娘子,一見到對方的面容三娘子便猛然一愣,心口就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了似的,痛得幾乎將要窒息。

    第49章前世宿敵

    一看到那張略有些扁圓卻貴氣十足的臉,婉如腦中就跳出來三個字——陳玉蓉。

    沒錯,是她——那個灌了自己絕育藥的毒辣女人,前輩子謝俊逸的嫡妻!緊接著,一股濃濃的恨意便排山倒海似的襲上心頭,以至於婉如的呼吸都停滯了一瞬,只憑著一股毅力維持了面部的淡定表情和腳下堅定不移的步伐。

    看著這人婉如就記起了那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好不容易養好了身子的她輕輕撫著肚腹若有所思,隱約覺得自己體內又孕育了一個孩子,暗想,這一次絕不能再大意失去他……

    豈料陳玉蓉帶了一隊粉衣婢女突然強闖入小院,壓著婉如灌下一碗苦澀無比的烏黑藥汁,她在腹部的劇痛中蜷縮於泥地,看著漫天梨花紛紛揚揚灑落一地雪白,伴著下身滲出的鮮血,仿佛一曲喪歌,毀了如娘所有的美夢。

    或許正是因為太慘、太痛,婉如至重生之後就刻意沒去回憶關於陳玉蓉的所有一切,直到近日狹路相逢她才忽然記起,嚴格來說這女人似乎是肖陽的表妹?

    他是永安王的外孫,陳玉蓉是外孫女,只不過一個是原配女兒所出,一個則是繼妻的外孫女兒。

    婉如心頭有什麼東西隱約閃過卻來不及將其抓住細想,因為,她此刻面臨著一個必須首要解決的難題。

    王府的抄手遊廊不算窄,可再寬的路也只是迴廊罷了,容不下兩個帶著大隊侍女的貴族娘子友好的左右擦肩而過,必須有一個人停下腳步招呼僕從側身相讓。

    給陳玉蓉讓路?哼,婉如都恨不得一腳踩她臉上去,能讓麼?絕不,這涉及到尊嚴問題!她仰著頭一路向前走到了前世宿仇的正對面。

    此刻,陳玉蓉的爹應當是將作監的少監,和自己親爹一樣是從四品,儘管她親娘是親王之女郡主,自己只是郡王家縣主的女兒,可偏偏有郡主兒子當丈夫,還有五品縣君的外命婦頭銜,按身份理應先行。

    婉如這麼昂首闊步的走過去卻讓陳玉蓉有些發蒙,先是詫異於在外翁家裡居然有不認識的娘子,而後嫉妒對方居然穿著她求之而不得的絢麗月華裙,最後則是有些惱怒,這人誰啊?居然敢不給自己讓路!

    給婉如領路的王府下人趕緊上前一步介紹了雙方的身份:一位是清江郡主的兒媳,一位是清河郡主的女兒。

    說起來,這兩位郡主的封號也很有意思,“江”泛指一切大“河”,也就是說,在永安王心裡,清江郡主的地位是遠遠高於清河郡主的吧?

    畢竟是原配所出,“清江”不僅是個封號還是個出產頗豐的封邑,她妹妹可就沒這麼好運了,只給個相似的頭銜領定額俸祿。

    陳玉蓉微微一愣,趕緊屈膝道了萬福:“嫂嫂安好。”

    “妹妹好。”婉如進退有度的回了一禮,臉上掛著社交款微笑,呵呵,前輩子可以肆意侮辱自己的仇人,今生卻能在對等的地位上與之相視而立,還能喊她一聲“妹妹”,這種感覺,很好。

    三個字講完之後,婉如便閉了嘴沒一絲繼續閒聊的意思,甚至還向前邁了半步示意陳玉蓉讓她先行,發現對方不識相後她又沉了臉一言不發的等著。

    陳家小娘子很是不甘心,她平日裡和同一階層的少女們往來少有讓人的時候,這幾日在王府小住有親外祖母縱容自然更是過得愜意無比,卻沒想到,此刻居然連個表嫂都不給她好臉色看。

    一股怒氣憋在了陳玉蓉胸口,即將噴涌而出時,她卻想起了外祖母先前才千叮嚀萬囑咐的“避其鋒芒”四字,同時衣袖還被身側那位永安王妃給的婢女輕輕拉了一把。

    這婢子是自小在王府中長大的,見慣了一旦清江郡主在後院抖威風,所有閒雜人等都得抱頭迴避的場景,大娘子從來就不曾將繼王妃看在眼裡,想必,她這位長相溫婉行走時卻又透著股英氣的兒媳也不會是個忍氣吞聲的軟麵團。

    可偏偏養在深閨的跋扈小娘子此刻還不會識人、更沒學會腹黑,她猶豫著自己是否應當很識時務的憋屈退下,或者勇敢的上前給表嫂一頓排頭吃?

    婉如觀察著陳玉蓉的表情,微微凝神,想當初這毒婦嫁給謝俊逸不到三個月就能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的灌人絕育藥,如今,暴起找抽的可能性太大了,得防著她動粗吶。

    果不其然,下一瞬二缺的陳玉蓉伸手便推了過來,嘴裡還不太客氣的念叨道:“嫂嫂請讓讓,外翁招我去拜見表兄呢。”

    習得一身好武藝的肖棠趕緊抬臂攔阻了她這不客氣的舉動。

    “你做什麼?!”被一個奴婢毫不客氣碰到的陳玉蓉頓時發飆,在她看來這算是以下犯上了。只可惜,這位小娘子還沒來得及進一步指責肖棠,就看到初次見面的嫂嫂露出了一臉震驚的表情。

    “你竟沒讀過《禮》?”婉如望著陳玉蓉拔高了聲音責問道,“書中有雲,‘遭先生於道,趨而進,正立拱手,先生與之言則對,不與之言則趨而退。’原也沒指望你能主動恭敬相見,可這伸手推攘是不是太過分了些?這便是你陳家的家教?不懂何為長幼尊卑之序麼?”

    婉如學著郡主罵姚家賤人的模樣,?鏘有聲貴氣十足的扔出了這段話,在一句句的追問中繼續向前邁步,逼得陳玉蓉連連後退,等她這段話說完,兩隊人馬已經行成了一隊前行一隊退避的狀態。

    陳玉蓉剛剛回神準備找回場子時,卻又看到這位討人厭的嫂嫂扭身回頭,以一種長輩訓誡晚輩的姿態“提點”道:“夫禮者,自卑而尊人,雖負販者,必有尊者,而況富貴乎?富貴而知好禮,才可不驕不yín。”

    說完婉如便領著一干僕從浩浩蕩蕩的昂首闊步走了,壓根兒就不在乎陳玉蓉是不是在自己身後氣得跳腳。

    這罵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你罵完了她還沒來得及說話。

    富貴而知好禮,才可不驕不yín?這豈不是在說我依仗家中富貴既驕又yín?

    跋扈陳小娘子氣得想吐血,她不是不想反罵,只是突然間被問懵了一時半會兒想不出該怎麼回話,人家說的那段詞兒她只是大體聽懂卻不知道出處啊,人家說的是《禮》她若直接罵街豈不是顯得過於粗鄙?

    只研究過《詩經》、《女誡》之類書的小娘子傷不起,規矩也不是沒學過,可身為女子又不需要參加科考,誰會一字一句的把五經都給記清楚還能靈活應用啊?

    這嫂嫂該不會是肖家專門娶來鎮場子的女夫子吧?簡直,簡直氣死人了!陳玉蓉跺跺腳,無可奈何的走了,只在心裡狠狠記下了這過節,發誓遲早某日會讓她得教訓。

    而婉如則匆匆去了豪華的恭房更衣,整理完畢淨手薰香後才有了心情繼續盤算宿敵一事。她發現,自己對謝俊逸只是鄙視漠視,但一看到陳玉蓉卻是滿腹恨意,根本就做不到淡定處之,任世事自由發展。

    她極想報復對方,恨不得撓她一個滿臉血花,恨不能也灌她一肚子穿腸毒藥。

    或許,因為自己前世與謝俊逸的糾葛不僅僅是因為他的誘騙,更因為自己太蠢太沒心沒肺,所以,婉如對那賤男的恨意並不盛。

    可陳玉蓉卻不同,這人是在婉如並沒挑釁的情況下就先下手斷了她所有的希望,前輩子又沒真正報復得手,如今怎能不恨?

    如此,崔婉如在飲宴時望著那笑語嫣然的陳玉蓉默默的修正了自己的中短期目標。

    要想法從姚家要來那彈琵琶的曹大娘,然後修復和舅家的關係,幫助哥哥取回阿娘的嫁妝。還要在貴胄圈裡站穩腳跟,輔佐丈夫做個妥帖的賢內助。以及,讓這陳玉蓉別笑得這麼燦爛,最好是能讓她大哭幾場悔恨一輩子!

    至於怎麼操作?那還得見機行事,或者說,暫時沒有任何眉目,鬱悶。不過,也無需太著急,日子還長著呢。

    夜裡,婉如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左右盤算是不是在笀誕時參考謝俊逸的慘樣如法炮製一回陳玉蓉的緋聞?可惜,這方法對女子實在是有些卑劣也沒可信的人手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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