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小麻雀

　　  她叫秦眉，是我的同班同學，她孤零零的一個人躲在樓下避雨呢！

　　  樓頂探出的遮雨罩正好可以為她擋雨。她正抬頭仰望……我怕她看見我。我就又悄悄地坐好，不向窗外看去。

　　  我偷偷的沿著她抬頭仰望的方向看去——在一株高大的楓樹上，粗壯的枝幹四下分開，仿佛是雨傘的傘骨，樹枝上還掛著許多暗灰色的路路通，就像風中的鈴鐺無聲的搖擺。楓樹的枝杈從下往上由粗變細，在其中靠近我這一邊的丫杈下藏著一隻可憐兮兮的小麻雀。

　　  我在心裡暗想，她說的就是它吧！女孩子的心思真是太細膩了呀！在我這裡觀察那隻小麻雀的角度適中。

　　  它那雙圓溜溜的烏黑的閃著靈動的光的小眼睛滴溜溜地轉動，似乎是想讓我看了後，好知道它的靈魂是多麼天真無邪，它眼睛裡的世界是那麼絢麗多彩。它那挑戰似的目光，讓我看了就感覺到好笑。它其實用不著這樣神經兮兮的，這裡又沒有什麼大型的食肉動物。它那狡黠的神情讓我想起了陳燕，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她只不過是我生命中的一個小插曲，無論如何在我的心裡卻不能沒有她。她和小麻雀都是一樣的，沒有任何理由被忘記。

　　  小麻雀伏在那裡一動不動。這讓我好奇地想知道它冷嗎？它孤獨嗎？它有朋友嗎？它的爸爸媽媽在哪裡啊？它的家鄉在哪裡啊？它的眼淚為誰流？它的名字叫什麼？

　　  我浮想聯翩……它的家是在大雁塔旁古舊民居屋檐下嗎？還是在泰山古寺碑廊的古柏上啊！還是在平遙古城的鐘鼓樓上呢！難道它是隨風而來隨風而去的楓葉的信使嗎？

　　  它的唯一任務就是把一片寫滿期盼的完整的紅葉準時地送到那遙遠的地方，去慰藉那雙默默望著天空雲捲雲舒的黑眸！我看著那斑斑駁駁的楓樹皮感覺到了歲月的滄桑。

　　  楓樹的有些地方滲出了淡黃色透明的楓樹膠，就像一點一滴的眼淚。這讓我想起了陳娟。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她的家裡我倆對面而坐。

　　  在聽完她的訴說後我動情地抓住了她的雙手，她的淚珠從粉腮滑落，一顆一顆……顆顆都滴落在我的手背上了。那淚珠是冷冷的，卻激盪起我滾燙的心潮……

　　  突然，我看見在小麻雀的不遠處來了一隻小花貓。

　　  我身不由己地站了起來，「去……」我的聲音驚飛了小麻雀。

　　  樓下的秦眉生氣地問：「是誰這麼討厭！」

　　  我探頭看著她，說：「你沒有看見小花貓嗎？」

　　  「是你……」秦眉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她馬上轉身就跑。

　　  我從她的眼睛裡看見了一個女孩害羞的神情。哎呀！她的眼睛怎麼是那麼清純啊！就像可以照透我心靈的聖湖水一樣！

　　  啊！她沒跑幾步又馬上停下來轉過身看了看楓樹上的小花貓。她似乎有什麼話要說，可是欲言又止了。她咬住嘴唇低下了頭……

　　  我笑著問：「秦眉，你好！」

　　  「張晨，你怎麼知道我好不好啊？」

　　  「這……」

　　  她把我問住了。是啊！我是怎麼知道她好不好啊！

　　  她白了我一眼就想揚長而去……

　　  我笑著說：「你不怕被凍病了？」

　　  「凍病了更好！」

　　  她似乎是在與我嘔氣，竟然開心地在毛毛細雨中跳起舞來。她在這細細的雨中，裙角飛揚，身姿嫵媚，仿若蓮花，翩若游鴻，燦如銀河，慢慢的慢慢的雨大了起來。她也躲到了樹下避雨。

　　  她呼喚那隻小花貓下樹……「小寶貝，快下樹到媽媽這裡來……」

　　  我有點不解地笑著問：「你怎麼稱呼它啊？」

　　  她顏面緋紅地看了看我，笑著說：「叫叔叔……」

　　  我有點詫異地說：「你……」

　　  她馬上笑著解釋道：「哎呀！我是說，它叫你叔叔！」

　　  雨絲打在她的秀髮上，然後順著她的面頰流下來。她全然不顧了。她就站在樹下輕輕地呼喚著小花貓。

　　  「咪咪，咪咪，快來，快來，到媽媽這裡來。你這樣會生病的……」

　　  我笑著說：「我給你一把傘吧！你的頭髮都打綹了……老人家都說春雨太寒了，女孩子尤其怕著涼……」

　　  「張晨，你怎麼不把你的好心都給你的那個人啊！」

　　  我看見她一邊擦額頭上的雨水，一邊耐心地呼喚小花貓。

　　  我就拿出自己的雨傘探出身子，笑著說：「我把雨傘扔給你……」

　　  「不要了，我沒事……」

　　  我看見她的衣裙都濕了……最後，小花貓聽話地下樹。

　　  她嫵媚地向我笑了笑，就抱著小花貓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