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月缺月圓又一年(上)
九月聯考的年級排名很快就出來了。
夏末的物理剛好考了90分,她終於守住了自己從小到大沒有不及格的底線。
她長舒一口氣,胸中那顆忐忑不安的心終於踏實了。
太好啦!我沒有晚節不保!
雖然及格了,但物理這次確實給夏末拖了很長的後腿,再加上她的英語和生物雙雙發揮失常,哪怕她的數學及格了,化學和語文正常發揮,她的總成績也沒好到哪裡去,只比上次好那麼一點點,提高了兩個名次,年級第78名。
雖然成績不盡如人意,但夏末對自己很有信心,她相信只要她肯努力,九個月以後,她一定能取得一個讓人滿意的高考成績。
和名次表一起貼在牆上的還有新的值日表。
夏末看完值日表就去找衛生委員抗議。
全班同學都知道濤哥喜歡明月,衛生委員把濤哥和明月安排在一組打掃衛生本來挺好,可為什麼偏偏還要加上夏末一個人呢?
連顧廷禹都特意跑過來跟夏末說:「你這不是去當一個大燈泡嘛!」
夏末當然知道這樣分組就讓她成了一個一千瓦的大燈泡,所以她去找衛生委員,強烈要求他把自己換到別的組去。
雖然燈泡總要有人當,但為什麼要她當?
衛生委員義正言辭地拒絕了夏末的請求,說道:「讓你去跟他們一起值日是有目的的。」
夏末不解:「啥目的?」
衛生委員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慢慢吐出兩個字:「監督。」
夏末無語。
這個衛生委員要麼是小說看多了,想像力過於豐富,要麼就是想用這麼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拒絕夏末的請求。
夏末送給衛生委員一個白眼,就轉身回座位了。她不想再和衛生委員浪費時間。
不就是當個燈泡嘛,多當幾次不就習慣了嘛!
學校里的桂花樹開花了,微風吹過,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桂花香,沁人心脾。這是夏末最喜歡的花香,走到桂花樹附近的時候,她總會貪婪地多吸幾口氣。
金秋九月,伴著陣陣的桂花香,吃月餅節悄悄地來到了大家的身邊。
雖然這一天學校不放假,但夏末這一天過得十分精彩。
上午課間操的時候,因為秋日陽光強烈,班主任就用手擋著刺眼的太陽,監督班上的同學做操。
夏末身後的金小金捕捉到班主任的身影后,悄悄上前,小聲地跟夏末說了一句:「看,孫悟空。」
夏末一眼望去,覺得金小金說的太對了。班主任的身高和身型,再配上他此刻的動作,讓夏末覺得,他和齊天大聖之間就差一個豹紋的小皮裙了。
做完課間操,夏末和金小金邊走邊討論班主任化身孫悟空的問題。
班裡的幾個男生經過夏末的身旁,都忍不住大笑了起來。後來又有幾個三班的男生和夏末擦肩而過,夏末清楚地看到,他們憋笑憋得臉都變形了。
一次是偶然,兩次就是必然。這些男生怎麼啦?都吃了含笑半步癲了嗎?
夏末一臉困惑地問金小金:「我今天看起來很可笑嗎?」
「你轉個圈,讓我看看!」
夏末聽話地來了一個原地旋轉360,金小金看完之後,給出一個肯定的回答:「沒問題啊,和平時一樣啊。」
夏末覺得更加奇怪了:那些男生到底在笑她什麼呢?
她去問林譯濤,林譯濤笑而不語。
她去問阿泰,阿泰也不願意告訴她。
後來,夏末拜託伊雯去問濤哥,濤哥終於道出了緣由:「珅哥說,夏末長得像高興。」
這句話讓夏末很不高興,她差點氣得原地爆炸。
什麼?我長得像高興?
高興是班裡公認排名前三的醜男,珅哥居然說她長得像高興!別的不說,就單說眼睛吧。高興的眼睛和杜海濤有的一拼,她的眼睛哪有那么小?
夏末感覺受到了侮辱,她衝到珅哥面前,黑著臉質問他:「是你說的,我長得像高興?」
珅哥從夏末出現在他面前開始,就一直在笑,他大方地答道:「就算是我說的吧。」
什麼叫「就算是」?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哪來的「就算是」?
珅哥見夏末不依不饒,擺出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架勢,終於笑著承認道:「是我說的,你長得像高興。」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剛好班裡一下子變的特別安靜,所以全班同學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這句話。
這下倒好,本來只有部分同學知道「夏末長得像高興」,經過珅哥這一嗓子宣傳,全班同學都知道「夏末長得像高興」了。班裡頓時笑聲不斷。
在這片歡樂的海洋里,只有夏末尷尬地杵在珅哥面前,一言不發。
她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珅哥憑什麼這樣信口胡說?不知道這樣會傷害到別人脆弱的心靈嗎?
夏末是個女生,女生都會在乎自己的相貌,珅哥怎麼可以說她長得像高興呢?要是兩個人真的長得像也就算了,可夏末和高興的長相完全沒有可比性啊,更沒有絲毫的相似之處。
珅哥怎麼可以拿夏末的長相取樂呢,這也太不尊重夏末啦!
夏末很想大罵珅哥一頓,可上課鈴響了,她不得不回座位準備上課。
下課後,夏末心中的怒火還在燃燒,但她沒有去找珅哥算帳。因為她明白一個道理:人,只能跟講理的人講道理。
在她眼裡,珅哥不屬於講理的人。
可奇怪的是,她沒有去找人算帳,卻有人主動來跟她道歉。
珅哥走到她跟前,笑著說:「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看著珅哥臉上的笑容,夏末一點想原諒他的想法都沒有。
見夏末不表態,林譯濤在一旁幫腔道:「夏末,你就別生氣了,珅哥就是跟你開個玩笑,他都跟你道歉了,你就原諒他吧。」
夏末還是不說話。
憑什麼你跟我道歉,我就一定要原諒你呀!道不道歉是你的自由,原不原諒是我的權利!
就在三人陷入僵局的時候,高興來了,他特別誠懇地跟夏末道歉:「對不起,這件事都怪我,怪我我長得太醜了。」
夏末本來很生氣,可聽高興這麼一說,她心裡的怒氣奇蹟般的消了一大半。
整件事情,高興是最無辜的。話不是他說的,也不是他傳的,他卻跑過來跟夏末道歉,態度那麼誠懇,理由那麼奇葩,讓夏末哭笑不得。
夏末的氣消了,但是,對於珅哥這種任意損害他人名譽、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行為,夏末是絕對不會姑息原諒的。
因此,她並沒打算理會珅哥。
午飯後,夏末給亮亮打電話。
亮亮說,她現在每天都好忙好忙,覺都不夠睡。
夏末說,大家彼此彼此,她恨不得一天有四十八個小時,這樣才夠她學習和休息。
兩人聊著各自的近況,不知怎麼扯到了徐青身上。
亮亮說,徐青跟她說,夏末生她的氣了。
夏末頓時覺得莫名其妙,她什麼時候生徐青的氣了?她怎麼不知道。她只是不喜歡徐青的小妾而已。
她現在每天從早忙到晚,休息的時間都不夠,哪有閒工夫生徐青的氣?徐青的腦子裡想的都是什麼啊!下次見面的時候一定要好好說說她。
和亮亮打完電話,夏末回到教室。她開始整理最近不會的物理題,準備找時間去請教11同學。
這時,林譯濤和珅哥又來到她跟前,林譯濤關切地問夏末:「你沒事兒了吧?我帶珅哥來給你道歉。」
他一把將珅哥推到夏末的面前,然後珅哥開始了他的表演。只見他捂著自己的胸口,眉頭緊鎖、表情痛苦地說道:「夏末,對不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夏末被珅哥這拙劣的演技逗笑了,心裡剩下的那點怒氣也跟著笑沒了。
既然人家又來道歉,就表明了人家的誠意,夏末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她對珅哥說:「算了,我原諒你了,你以後不要再胡說八道了。」
這件事就此翻篇。
夏末發現珅哥雖然傲慢,但他不是不明是非的人,他做錯事會主動承認錯誤來道歉,這一點非常可貴,雖然是林譯濤把他壓來的。
珅哥鬆了一口氣,任務完成,他回自己座位去了,林譯濤卻坐在夏末前面跟夏末聊起了天。
「我女朋友上周去北京上大學去了,我還真有點兒不習慣。」
「過幾天你就習慣了。」誰都是從不習慣到習慣的,如果你還不習慣,只能說時間還不夠長。
「我有點擔心,她遇到更好的男生就把我甩了。」
夏末想到了亮亮和丁一,就安慰他說:「你放心,距離產生美,只要你們兩個人的心緊緊在一起,又何懼異地戀的空間距離呢?」
後來林譯濤提起他特別喜歡水木年華的《一生有你》,夏末慢慢地點頭表示贊同,說道:「我也覺得這首歌很好聽。」
顧廷禹走到夏末跟前的時候,剛好看到夏末對著林譯濤點頭,於是他也隨著夏末的節奏開始點頭。
兩個人的頭同時上抬下落,動作十分整齊,看得林譯濤笑出了聲。
夏末問顧廷禹:「你幹嘛點頭?你又不知道我們剛才在說什麼?」
顧廷禹故作深沉地來了一句:「一切盡在不言中。」
夏末再一次後悔問顧廷禹問題。
他的答案永遠都是廢話,不聽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