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從頭開始（上）
運動會結束的下一周就是十月聯考。
夏末沒有完成勵志的逆風翻盤，相反，她第一次嘗到了不及格的滋味。
沒錯，她的物理沒有及格。
其中有一道大題，夏末的做法是可以得分的，但閱卷老師卻扣了她八分，她跑去物理辦公室與老師理論，卻被告知，她的做法確實是對的，但就是不能加分。
對於這個結果，夏末早有心理準備。
高二第一學期期末考試，她的生物只是算錯分數，老師都沒有給她加上那十分。這次是閱卷老師批錯了，老師更不會把批錯的題改過來，給她加上那八分。
夏末拿著卷子，默默地離開了物理老師的辦公室。
她沒有回教室，而是去了高三教學樓旁邊的小山上，尋一個無人的角落，夏末一直憋著的眼淚終於滾出了眼眶。
如果加上這八分，她就是78分，她的物理就及格了（滿分是120分，72分及格）。這是她從小到大第一次考不及格，她覺得天都要塌下來了。
我該怎麼跟爸爸媽媽說呢？
夏末心裡的難過無以言表，比當初她沒有考進火箭班更甚幾分。
怎麼辦啊？我的臉這一次算是徹底丟盡了。
在蕭瑟的秋風中，夏末坐在石階上默默地落著淚……
哭完了，她去廁所洗掉滿臉的淚痕，帶著兩個紅腫的眼睛回教室寫作業。
顧廷禹見夏末回來了，問道：「你物理考了多少分？」
夏末拼命忍著心裡的難過，平靜地說了三個字：「不及格。」
這一回，顧廷禹識趣地沒有接著問。
夏末自然不想讓別人知道自己的物理竟然沒有及格，可隱瞞有什麼用呢？分數擺在那裡，成績放在那裡，不是她能藏著掖著就能不讓人看到的。
唉，丟人就丟人吧，只要下次聯考不丟人就行了。
夏末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第二天中午，夏末沒有告訴任何人，一個人去了理髮店，她把一直梳著的齊肩發剪成了齊耳的短髮，她要剪斷過往，從頭開始。
頭髮剪短了不少，夏末覺得整個人也輕鬆了不少，就是有風吹過的時候，她覺得脖子涼颼颼的。
回到學校，所有見到她新髮型的同學都露出同一個表情：震驚。
伊雯替那些被剪掉的頭髮惋惜：「人家剪短髮是被情所傷，你就因為一次考試沒考好就剪短髮，這也太不值了吧！」
濤哥對夏末的新髮型給予了很高的評價：「酷頭！」
林譯濤點點頭說：「從後面看，你就像我兄弟！」
顧廷禹的反應讓夏末有些意外，他只是露出一個驚訝的表情，卻沒有點評她的髮型，只是問她的總分是多少。
夏末說：「我還沒算。」
這不是敷衍，她真的還沒算，反正算出來也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成績，她乾脆就不算了。反正等不了多久，這次聯考的排名表就會告訴她答案。
晚自習前，夏末去上廁所，恰巧碰到了茜茜。茜茜看著夏末頭上那比男生頭髮長不了多少的短髮，發出一聲巨大的驚嘆：「啊！」
夏末卻不以為然，她笑著跟茜茜解釋道：「短髮好打理，省時間，而且乾的快，晚上可以早點睡。」
茜茜卻不這樣認為：「那你也不用剪這麼短啊！」
夏末一點也不心疼被剪掉的頭髮，她毫不在意地答道：「沒關係，頭髮總會長長的。」
茜茜回一班必然要路過三班，於是她和夏末一起朝三班的方向走去。
好巧不巧，在三班門前的樓梯口，她們碰到了手拿奧利奧的歐陽辰。一看就知道他剛從小賣部回來。
歐陽辰看著夏末的短髮造型，愣了兩秒，然後他的眼神馬上從驚愕恢復到了平靜。
認識夏末這麼多年，這是他第一次見夏末的頭髮剪的如此之短。她為什麼會換這麼一個造型？她的笑容看起來那麼勉強，她最近是不是過得不太好？
歐陽辰突然很想摸摸夏末頭上看起來很堅挺的短髮，可他控制住了自己想要抬起來的手，只是笑著跟夏末說道：「短髮不錯，可以節省洗髮水。」
茜茜不樂意了，反駁道：「那禿頭更節省洗髮水，你怎麼不去當和尚？」
「我未能看破紅塵，還不想出家！」
夏末打斷了茜茜和歐陽辰關於短髮的討論，她裝作一副輕鬆的模樣，對火箭班的兩個火箭說：「我先回去寫作業了，你們慢慢聊哈！」
今天晚上偶遇歐陽辰，本來是一件令她開心的事。可此時的她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在她心裡藏了許久的自卑感又浮出水面，一點點充斥著她的心。她的心還沒有強大到可以無所顧忌地站在歐陽辰身邊，所以這一次，她又選擇了逃跑。
逃回教室，坐在椅子上，夏末暗暗罵自己沒出息。
不就是物理考試沒及格嗎？幹嘛覺得自己沒臉見人？難道當縮頭烏龜就能當一切都沒發生過嗎？比考試不及格更丟人的是不能勇敢面對自己的不及格！夏末啊夏末，你怎麼還是那麼慫呢？
在心裡罵完自己，她接著給自己打氣：如果下次再遇到歐陽辰，我絕對不能像今天這樣落荒而逃，丟人現眼，否則就罰我下次聯考還考不及格！等等，這個不算，還是罰我寫不完作業吧！
晚自習時間，夏末第一次做理綜試卷，備受打擊。
題目怎麼這麼多？她根本就沒做完。每道題的分值怎麼這麼大？隨便錯幾個選擇題，幾十分就沒有了。怪不得林譯濤說，理綜想考高分很難很難，因為實在太容易丟分啦！
對完選擇題的答案，伊雯的情緒也很低落，她問身後跟她成績差不多的濤哥錯了幾道選擇題，濤哥回答：「不是用個位數可以衡量的。」
真的假的？一共就十二道選擇題，難不成濤哥錯了十道題？這個答案讓伊雯瞬間找回了一點兒自信。
夏末專心地研究著卷子上她做錯的選擇題，她深知自己必須要更加努力了。
十一月聯考就要考理綜了。而現在距離十一月聯考只剩兩個星期。
夏末除了努力，只剩下焦慮。
嬌嬌跟伊雯說，顧廷禹和他女朋友和好如初了。
怪不得最近顧廷禹又開始生龍活虎起來，他周圍又恢復了往日的喧鬧。
可惜，他恢復精神對班裡一個女生來說卻是一場災難。
這個人不是夏末，而是珠珠。
顧廷禹這段時間很識相地沒來招惹夏末，估計他知道最近夏末的心情不太好吧。他和非洲剛果男將目光盯在了另一個女生身上，那個女生就是珠珠。
三班同學都知道蝗蟲同學喜歡珠珠，但珠珠不喜歡蝗蟲同學。於是，顧廷禹和非洲剛果男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在珠珠面前夸蝗蟲怎麼怎麼好，你跟蝗蟲在一起多麼多麼般配。
珠珠一開始還聽他們說幾句，可聽多了，她就明白了，這兩個人根本不是蝗蟲安排的說客，就是來逗她玩的。
這天中午，顧廷禹和非洲剛果男把珠珠圍堵在教室的一個角落裡，又開始一唱一和地細數蝗蟲同學的十大優點。
優點一：沒人絆就能摔跤。
優點二：一個人走路能撞柱子。
優點三：頭大身子小。
優點四：頭髮有點少。
優點五……
珠珠都能把這些話背下來了，她不想再繼續聽那兩個人的廢話，卻逃不出他們封鎖的包圍圈。直到阿泰和高興進了教室，她才向他們大聲求救。
接下來三班教室里上演了這樣的一幕：三班排名第二丑和第三丑的兩個男生成功地將珠珠從三班排名第一丑的男生和混世魔王的手裡解救了出來。
夏末越看顧廷禹越覺得他就是一個沒長大的小屁孩兒，精力充沛，整日以捉弄別人為樂。你不能跟他太計較，否則你也成了長不大的小孩。
周六的班會課，班主任為了緩解大家頻繁考試的壓力，特意將上課地點改到了操場上。
於是，在一個天高雲淡、秋風習習的上午，夏末跟著三班的大部隊來到大操場。沒想到，已經有一個班級先三班一步占據了大操場的一角。這個班的學生們整齊地排好隊，正在聽班主任講話。
夏末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這群人中間，那個百無聊賴的歐陽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