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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周四的體育課,安宜再沒請過“偽例假”,偷懶回教室裝死。老老實實待在操場,和幾個相熟的女生並排坐國旗台,像一排啾啾喳喳的小雀。
眼光不時往籃球場飄啊飄的時候,安宜聽到了身邊女生在討論起她心儀的男生,空氣里浮滿粉色的花痴泡泡。
“那是周奕奇吧。”
“哎真的好高好帥啊……”
“衣品也很好。”
“都是校服有什麼衣品好不好的啊。”
“裡面穿的又不是校服啊!”
安宜豎著耳朵聽,指不定在同樣的課上,她們也曾提過這個名字,只是那時,她並不感興趣,左耳進,右耳出,匆匆濾走。
險些就錯過了,安宜在心底慶幸,感恩月考,發光的寶石一定要近距離看過,才知道有多迷花人眼。
正聚精會神偷聽著呢,一旁的阮晶突地捏緊了她手,似有暗示。
回過頭,就看到同桌擠眉弄眼,一臉揶揄湊過來,輕聲輕氣:“安宜,你競爭對手有點多啊……”
聞言,安宜臉漲得通紅,一把甩開她手,去你的,別亂說。
身側同學依然在喋喋不休:
“最喜歡周四的體育課了,和十班在一節。”
“為啥啊。”
“十班是咱們這一屆公認的男生顏值最高水準班級,ok?”
“那咱們班一定是女生顏值最高水準班級了吧?”
“對啊,就你拉低了平均值。”
“你閃邊兒去。”
……
安宜視線再一次掃到球場,白T黑褲的男生已經扔下球,走到球場邊,彎腰拿水。
隔著茵茵草場,安宜一刻不眨地看他仰頭喝了一口。
忽然,他的臉,往她所在方向,不經意地,偏了一偏。
宛若觸電,安宜飛一般別開眼,那麼遠,他肯定不是看到自己,也肯定不是認出自己,可她的面頰,還是要被太陽烤化。
砰砰砰,場上的球,仿佛急促地,拍到了她心房。
5.
再次近距離見到周奕奇,是在英語老師的辦公室。
安宜成績優異,分班後頭一個月,實至名歸,榮升英語科代表。
一二堂是英語課,為了檢查大家這段時間的背誦學習狀況,老師發了一份自製講義,作為這段時間單詞的總結默寫。
課後,老師叫上了安宜,讓她把講義收齊送去辦公室,並幫忙批卷。沿途還吩咐道,紅筆和答案卡都在她辦公桌上。
課間操,教師學生一窩蜂往操場趕,安宜逆著烏泱泱人流朝上走。
很快,走廊里空無一人,辦公室前也安靜無聲。
重任在身,安宜沉了沉氣,踏進門。
還沒邁出第二步,安宜瞧見了一個背影,這背影並不陌生,以至於她當即愣住。
是他?
一瞬間,窗外的暖風都聚到了安宜臉上。
男生背身站在窗台前,身邊有老師們擺放的各色水植,他如蔥鬱白楊,一身清爽。
他腳邊是凌亂課本,還有一隻摔得七零八落的PSP,像是剛被老師怒斥批評過,被留在這裡面壁思過。
大概察覺到同一個空間裡,多了另一個人,他突然掉頭,凌厲側臉線條陡地躍進安宜眼帘,繼而是漫不經心的眼。
四目相撞,安宜旋即低眉,夾緊手中講義,三步並作兩步找到英語老師的辦公桌。
剛一坐下,安宜發現,自己剛剛好像同手同腳,順拐了……
她羞臊地單手撐頭恨恨,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找到筆筒里的紅色中性筆,安宜極輕極輕地呼出一口氣,打算干正事。
可那個人在她背後,她無法忽視,如坐針氈。
強令自己穩住心緒,安宜放好答案卡,端正上身,開始批第一張單詞講義。
氣氛安謐。
“餵。”男生忽地與她搭腔,還是同樣的語氣代稱開場。
安宜心一咯噔,險些捏不住筆。
嗓子仿佛被堵了,安宜嚴格控制好臉上的詢問表情,才敢回過頭去。
“幫我看看你桌子底下有沒有這個蓋子。”男生逆光而立,晃了晃手裡的東西,眉頭皺起。
安宜這才注意到他已經撿起地上的PSP,並且完整組裝回原貌,只缺一小部分。
她唯恐慢了一秒地躬身,去桌肚裡找。不一會,安宜看到了那隻被遺落的小小部件,立馬拾起來,對他伸出手示意,是它嗎?
“對對,就是這個。”男生原本散漫的眼底,瞬時有了光。
朝她走過來的時候,安宜心急如焚地掂量著是親自交到他手裡,還是放到桌上讓他自己拿,想了想,前一種她還是不好意思得很,於是,輕輕擱到桌角。
一直骨節分明的手迅速取走它:“謝了。”
安宜點頭,那山一樣的影子也移開了。
再無下文,錯失加深關係的良機,安宜有些落寞,可這也是最適合自己的選擇,本來她就是個頂級慫包。
“萊斯特小姐,但你知道我怎麼想嗎?我覺得愛是想要觸碰卻又收回手。”
——塞林格在《破碎故事之心》當中寫過這樣的話,安宜心想,她在這一秒可以懂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