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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麼想著,卻發現已經走到了岔路口:路口左邊就是公交站,她只需要搭乘5站就可以到家了。
這段她走了一年多的路原來是這麼短的嗎?
心裡已經微微泛起一陣小小的失落,微不可聞,但確實存在。但羅卓薇面上還是一貫的溫柔看不出太多情緒的表情,她緩下腳步,仰起臉看向臣航,想要問他接下來是不是分開走。
結果臣航指了指公交站:「你坐公交的嗎?」
羅卓薇遲疑地:「……坐。」他原來也是坐公交的嗎?
但是為什麼上學似乎從來沒有在這條路上遇到過臣航呢?
就在她思考著這兩個問題的時候,她已經跟著臣航走到了公交站。
臣航站在公交告示牌前面,認真地從頭掃到尾後,先是看了一眼車來的方向,隨後再看向她:「羅卓薇,你坐哪一路?」
「A79。」她條件反射地回復,腦海里措辭了半天的句子緊隨其後,「那……」
你平時又是搭乘哪一路呢?
「那你的公交已經來了。」她說得太過小聲,沒有聽到的臣航打斷了她。
公交車已經停到了面前:「……嗯。」
車門打開,她左腿已經邁上了車,心裡的不甘和失落突然膨脹起來。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讓她回過頭看向臣航。
「?」臣航有些意外於她的回眸,但他沒有往別的方向想,以為羅卓薇只是想禮貌地道個別。
所以他笑著揮了下手:「拜拜。」
「臣航。」她開口。
望進對方的眼睛,羅卓薇抓著書包帶的手指緊了緊:「……明天見。」
車門關上了。
方才的勇氣被瞬間卸掉,心臟還在怦怦直跳,羅卓薇下意識地抓緊了扶手望向車窗外。她看到臣航在確認她上車以後便轉身離開了,沿著他們剛才來的路。
她閉了閉眼:原來他在送她回家。
而且是一種很巧妙的點到為止的送法,既沒有說「我送你回家」,也沒有唐突地問「你家在哪裡」,只是仿佛順路一樣,默不作聲地把她送到公交站。
開A79的司機是個快退休的大叔,他認得一年半來幾乎是雷打不動的固定時間搭車的羅卓薇,看到她默默看著窗外的樣子,笑呵呵地問:「這麼依依不捨,男朋友送你回來?」
羅卓薇沒什麼情緒地彎了彎嘴角:「您誤會了。」
依依不捨。
但那個不是男朋友。
#16
「臣航,明天見。」
羅卓薇這麼說道,回過頭靜靜地看了我一眼。
來自車水馬龍的光線不夠明亮,隱隱約約地照在她的臉上,她的容貌在昏暗中顯得格外青澀,輕易地誘發出一種奇妙的讓人心跳加速的感覺。
她的眼睛裡有種我未曾見過的情緒在掙扎,猶豫著要不要流露出來。
我一怔。
不舍。
是不舍。
緊接著湧現在腦海里的想法是巨大的茫然,和無措。
不舍什麼?
但是有一個在腦海更深處的聲音出現了,它勸誘著我:你明白的。
毫無疑問地,她在不舍什麼,你一定明白。
這種自滿的、甚至是邪惡的意識輕易地支配了我,身體比那剛剛形成的想法行動得要快太多。
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已經拉住了她,緊緊扣住她那在我看來過分纖細,甚至顯得脆弱易折的手腕:「你要走嗎?」
羅卓薇動作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聲音幾乎為不可聞:「……不走了。」
有什麼在那個瞬間毫不猶豫地泛濫成災。
這惱人的街道,馬路上熙熙攘攘的吵鬧聲,不停變換紅綠色的信號燈,公交站牌,連同那輛她本該搭乘的公交車都不應該存在於這個片刻的時間裡。
於是它們都匪夷所思又理所當然的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玄關,被粗暴關上的門,以及被我抵在我與門之間的羅卓薇。
她的體溫從貼合的身體處傳來,情不自禁的微弱掙扎讓躁動的血液沸騰,把岌岌可危的理智點燃。
光是親吻怎麼可能足夠?
她在車站前不舍的眼神是應該被譴責的導線,通過視線相接讓電流噼里啪啦地在體內流竄,把原本埋藏在克制和矜持外表下的、不堪的青春期高中男生的妄想統統挖掘。
第一次的初吻本應該是笨拙的,試探的,卻又溫柔的。
但此時此刻正在進行的無疑是超過以上閾值的吻,它投入、熱情、放肆,甚至是有點失控的粗暴,讓舌尖都變得微微發麻。
原本只是握住她的肩膀,不讓她掙扎過頭的手也迷失在這種堪稱迷離的熱度之中,手指順著她無法自控在顫抖的背下滑,划過她微陷的脊椎,最後停在被襯衫和裙子束縛住的腰間。
另一隻手則是趁著放她呼吸的空隙,抬手幫她拭去唇角那濕潤的,不知道是誰的唾液。
已經上吊自殺的理智僅剩屈指可數的可憐一點:讓自己的放在她腰間的手,不要伸進她的襯衫下擺。
「臣……臣航……」
羅卓薇的手沒什麼力氣地抓在我的手臂上,手指彎起,被她的指甲稍陷進皮膚的刺痛卻讓我心裡的某種想法可恥地……更加沸騰。
這種氣氛下,連詢問都要是以額相抵,我甚至能夠聽出來聲線已經不復原本的清澈:「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