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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合上述,我並不想被羅卓薇看到我狼狽的一面。
「今天你請假以後,班裡發了一份很重要的套卷。」羅卓薇沒有計較我方才失禮地看著她走神的窘態,她神態如常,不見一絲單獨來到同班男生家裡的尷尬,姿態是我熟悉的高嶺之花特有的大方端正,「本來是想交給你的朋友讓他帶給的你,但是他臨時有事。」
【林狗淵:給你拿東西來了,一會兒門鈴響了記得開門 】
羅卓薇的說辭和林昊淵半小時前發給我的這條莫名客氣的微信對上了號,我面上還維持著笑容,心裡已經咬牙切齒將林昊淵這條狗東西千刀萬剮。
我就說這個向來隨心所欲想來就來從來不打招呼的畜生怎麼會突然這麼客氣!
「……所以我就冒昧打擾了。」說到此處,羅卓薇稍稍抿了抿唇,像是在觀察我的神色,隨後語氣帶著溫柔的歉意,「沒有給你添麻煩吧?」
「不會,反倒是麻煩你了,從學校特意過來這邊。」從羅卓薇的言語中捋清了事情起始的我搖搖頭,主動朝她先伸出手,「現在也快天黑了,我幫你叫個車送你回去。」
不知為何羅卓薇的表情變得有點猶豫,她仿佛還想和我說些什麼,但是尚且在病倦中的我沒有察覺出她未說出口的話語:「……沒關係。」
她從書包裡面掏出一份被疊得整整齊齊的套卷,遞到我的手上:「給你。」
一聲驚雷。
隨著羅卓薇一聲低呼,那份卷子掉到了地上。
暴雨傾盆的聲音。
在雷聲炸開的那個瞬間,我看到羅卓薇很明顯地瑟縮了一下肩膀。
「羅卓薇,沒事吧?」我沒有管那份我其實根本不會去看的卷子,有些擔心地詢問道,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去扶住她的肩膀,卻又因為猛然意識到的逾越而硬生生停在半空,「嚇到了嗎?」
「……沒事的。」
羅卓薇慢了半拍小聲道,要不是我與她的距離還算相近,她的聲音簡直要飄散在大得不可思議的雨聲里。
「那,我就先回去了。」她有些慌亂地拾起了那份卷子塞到了我手裡,對我點了點頭。
她的眼神里還殘留著一層淺淺的水光,很顯然是方才被嚇到的後怕還沒有褪去。
不該這樣的
那根不斷被擰緊的,名為理智的弦已經開始悄悄抽絲。
我其實明白不該這樣的,但是給自己定下的底線莫名地就在和她的相處之中節節敗退,步步屈服。
「等一下,羅卓薇。」在羅卓薇就要轉身而去的時候,我叫住了她,稍稍側過身,把原本被我不偏不倚擋住的玄關露出。
「……不介意的話先進來坐一會兒,等雨小一點了我送你回去。」
#20
羅卓薇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目光克制禮貌地緩緩打量著臣航住的地方。
和她想像中的男生一個人住的地方有點不同,但也有點相同。
不同的是臣航的家非常乾淨,仔細聞的話還能聞到方才臣航緊急從房間裡翻出來的、充當臨時空氣清新劑的香水味。客廳里沒有什麼花里胡哨的裝飾品,四處都透露出充滿了實用主義的「夠用就行」感。
相同的則是,這個家整齊之中有帶了點生活氣息的凌亂。比如她剛坐下的時候,看到了隨意搭在沙發背上的校服外套,然後臣航連聲抱歉手忙腳亂地把那件外套塞回了房間裡。
「冰箱裡的飲料已經被喝完了。」
讓她回過神來的是臣航的聲音。
她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已經換上了私服的臣航正彎腰把一杯正冒著熱氣的馬克杯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他的衛衣領口有些寬鬆,他彎下腰的時候那個過大的領口也隨之柔軟地垂墜,露出線條明顯的半道鎖骨,隨之墜下的他脖子上戴著的一根細細的像是狗牌一樣的工裝項鍊。
臣航看向她,因病而放低減緩嗓子耗損的聲音聽起有點點沙啞:「就只有白開水,可以嗎?」
「這就夠了。」
羅卓薇看著臣航坐到了左邊的沙發上,而不是和她一起坐在這張長沙發上,感覺胸口被一種又鬆一口氣又覺得失落的情感揪緊。
……她很緊張。
倒不如說,她現在頭一次地感到在男生面前感到緊張。
如果不是這場雨,她肯定就會在遞出卷子的那一刻選擇了放棄:本來她想要前來探望的打算就耗光了她幾乎全身的矜持,要不是被林昊淵順水推舟地挑釁,她甚至在離開學校之前就會勇氣盡失。
她何嘗這樣不知所措過?
兩個人的關係恐怕在他看來只是在「關係比較好的同班同學」的範疇,她的試探也因為內心的羞恥而僅僅停留在淺嘗輒止:她既想被他發現這份心意,又不想被他看穿這種稱得上是丟臉的感情。
偏偏這種時候她說不出一句話,只能端起水杯小心翼翼地喝水,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沉默真的是曖昧的滋生地,就差明目張胆地在空氣中傳達「兩人獨處」的訊號,配合窗外的雨聲,連感官感受到的氣氛的流動都變得黏膩遲緩。
臣航大概也是感覺到了這種氣氛實在是有點不對勁,他看了眼牆上掛著的鐘,試探性地拋出話題:「你放學就過來應該沒有吃東西吧?」
他看著他:「會不會覺得有點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