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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管我怎麼交代!」那位阿姨表情掙扎了一會兒,一咬牙,狠心道,「誰說我一定就輸了?若是這把贏了,未來一個月的菜錢都有了!」
旁邊幾個圍觀的人都勸阿姨收手,可偏偏阿姨鐵了心要賭這一把。
他們聲音不小,楊心躍很快就明白過來,這居然是一場街邊的小型賭桌。
那攤主是莊家,而那位買菜阿姨就是「賭徒」。而賭博的方式,楊心躍也大概猜到了:莊家在杯子裡放珠子,莊家打亂杯子順序,然後讓賭徒猜哪個杯子下有珠子。
他們金額不高,看樣子之前堵的都是幾十塊錢,有輸有贏,這次阿姨忽然開大,拿出來兩百塊錢,若是全輸了的話,肯定要心疼好一陣子。
「心躍,別看他們。」鍾可提醒她。
「怎麼了?」
「他們這是做『局』呢。」鍾可貼到她耳邊,輕聲說,「你看那些圍在旁邊的圍觀者,其實都是託兒。他們利用了賭徒的逆反心理,別人越說不讓做什麼,賭徒就會一意孤行的去押注。」
楊心躍沒想到裡面還有這樣的門道,也學他的樣子,踮起腳趴在他耳邊問:「警察不管嗎?」
「你聽,他們一局就賭幾十塊錢,上百塊錢都算大數。而且他們這麼多人,攤子簡陋,只要隨便一扔,轉身就跑,警察哪裡抓得住?」
他們倆站在那裡竊竊私語,引起了那些「圍觀群眾」的注意。不過他倆背著書包,又長得標緻漂亮,「圍觀群眾」們先入為主的認為他倆是正在談戀愛的高中生,正躲在這裡談情說愛呢,於是他們只瞥了幾眼,就收回了目光。
楊心躍一腔熱血,正是路見不平一聲吼的性格,哪裡容忍得了這種騙局。同時,她也不是那種頭腦簡單的笨蛋,並不認為自己可以成為超級英雄,救那位買菜阿姨於水火。
鍾可看懂了她眼裡的話,對她說:「那位阿姨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她自己經受不住誘惑,這個鍋只能她自己背。咱們一會兒走出巷子後就趕快報警吧,就算不能立案,把這群人趕走也可以。」
楊心躍也認同他的做法。
兩人商量好後,就打算離開這裡。哪想到剛走出幾步路,身後的賭博攤位上忽然爆發出一陣嘈雜的掌聲。
「嚯,大姐,你運氣夠旺的啊!」「大姐,你以後趕快去買張彩票,把運氣延續下去!」「牛逼!太強了!」……這,是那群託兒的聲音。
「艹,晦氣!得得得,錢拿走,您趕快回家吧!」……這,是攤主的聲音。
「哎呀,老闆你怎麼這麼輸不起啊?算了,我看時間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家做飯嘍。這錢呢,我就拿走了,給我兒子添個大雞腿吃!」……這,是那位買菜阿姨的聲音。
楊心躍和鍾可同時停下腳步,狐疑地回頭望去——那個小小的賭博攤位上,「賭徒」喜氣洋洋,「莊家」一臉晦氣,圍觀的託兒們嘴裡說著吉祥話,看上去就是一次再幸運不過、再普通不過的「勝利」。
買菜阿姨喜滋滋的把贏回來的錢塞進了小荷包里,她跨起小提籃,扭著胖胖的身子站起來,芹菜杆在菜籃里晃晃悠悠的點著頭,頂端的葉子蔫蔫的耷拉下來。
鍾可疑惑起來,喃喃道:「難道是我誤會了……?不是騙局,真的能贏?」
那位阿姨起身前,狀似無意地嘀咕了一句:「要不是我急著回家給我兒子做飯,我肯定要再來一局的!贏了一次,這財神能存住好幾局呢!」
就是這簡簡單單一句話,讓楊心躍頭頂上的那根雷達瞬間立起來了。
「鍾可!」她一個扭身竄到鍾可面前,急切地說,「咱們都想錯了!那些圍觀的人不是託兒!」
「你說什麼?」
「那個買菜的阿姨才是託兒!」
就在鍾可目瞪口呆之際,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原本站在攤子旁邊的初中生愣頭愣腦的走了出來,一屁股坐在了賭桌對面的小馬紮上,他把書包抱在懷裡,雙手伸進去掏啊掏啊,掏了半天掏出了一個普普通通的牛皮紙信封。
信封的頂端沒有封死,裡面露出了一沓厚厚的粉色紙幣……看那個厚度,裡面至少有三千塊錢!「這、這是我媽給我報補習班的錢。」那初中生宛如智障,一句話就交了底,「四千塊,全在這兒了。」
鍾可和楊心躍對視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有無數彈幕飛過。
這種街邊賭局就是「請君入甕」,只是他們剛剛以為那位買菜阿姨才是那個上當受騙的肥羊,現在才明白,原來他們早就盯上這個有錢的初中生了!
鍾可家境普通(若和楊心躍相比,那就是貧寒了),他一年的零花錢還不到這個數。
他不可思議地問:「他們這個局做的也太准了,他們是怎麼看出來那個男孩身上有這麼多錢的?」
楊心躍這時仔細打量了男孩一番,明白過來:「他雖然穿著校服,但是他腳上的那雙AJ球鞋價值幾千塊,背得書包也是牌子貨。估計那個騙子只是猜到他身上有錢,也沒想到他會隨身帶這麼多吧。」
這可真是一隻大大大大大大肥羊了。
現在的問題是,那個小弟弟已經坐到了賭桌上,他們究竟該怎麼辦?
情況不容得他們細想,楊心躍看向鍾可,剛要開口,鍾可便心有靈犀的對她點點頭:「我明白你的意思,咱們必須阻止他上當受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