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這才是學渣的基本素養
手機鈴聲貿然響起讓走向食堂的夏涼茶怔了怔，緩過神從兜里掏出手機。
來電顯示上寫著大陽，她的同學，初中和轉學之前的高中同學兼同桌。
「有什麼事嗎？前任——同桌。」夏涼茶一邊接電話一邊打飯。
「我操！這麼無情！剛走幾天啊，我他麼就成前任了？」電話那頭傳來一陣急吼。
夏涼茶輕笑，她這個前任同桌和他那個雙胞胎妹妹是她過去幾年裡少有的玩伴，從她來到這個新家後，她一直活在壓抑中，不愛跟別的同學溝通接觸，多虧大陽不嫌她悶，以往每節課下來，只要夏涼茶在大陽喋喋不休中的回答一個嗯，他就能自言自語的說上45分鐘。
「那邊怎麼樣？還適應嗎？」那邊的聲音里摻雜著咬東西的聲音，看來應該也是在吃飯。
「還好，就是從學霸一下子變成學渣的感覺不是很爽。」在大陽面前，夏涼茶比較放的開也沒那麼冷。
「操！人性呢？你自己啥樣自己沒數啊！你又不是真的學渣，要不是你後媽家的那個姐姐故意在你考試的那天告訴你叔叔去世的消息，你怎麼會發揮失常。不，你這不叫發揮失常，你這根本就是無心答題，考了7科，你交了6科白卷，剩下那一科你拿的滿分，誰要敢說你學渣，我立刻讓他吃屎！」大陽的情緒管理即將失控。
夏涼茶都能想像出電話那頭大陽那氣急敗壞的樣子。
夏涼茶嗯了一聲沒有說話。
「那啥，還有件事要跟你說，你要同意就嗯一聲，不同意就當我沒說。」大陽說的有些難為情。
「那你別說了。」夏涼茶嘖嘖兩聲。
「別啊，那麼絕情嗎？」大陽的聲音一頓，有不可擦覺的失望。
她知道大陽喜歡他，她曾經也對這個活潑可愛，帥氣大方，熱情乖巧的男孩有過好感，但，她的家庭讓他自卑，她的生活讓他她自顧不暇，慢慢的，這種朦朧的感情隨著時間煙消雲散。
「還是算了吧。」感情這種東西，如果你給不起就不要拖著，否則你就是渣。
「哎！就你這生人勿近，熟人無視的態度，你新的同學同桌能不能忍受的了你？」大陽就知道她會這樣說，嘆口氣，這種事也不能勉強。
「很吵。」涼茶笑了笑。
「誰？」大陽愣一愣。
「新的同桌。」
「……我操！茶涼涼，我突然有種感覺，你可能真的會拋棄我，不行不行，這個禮拜六我要去看你，不能讓你忘了我。」大陽急急的說。
「好。」
掛斷電話後，夏涼茶無所事事，站在宿舍的陽台往下看，前面是個操場，操場上似乎有人在打籃球，打籃球的那個人似乎……是他同桌。
從她這個方向看去，肖橙比其他人更明顯些，最起碼他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當然，也或許是因為到目前為止，這個學校除了「紅領巾」她也不認識別人。
他打球跟他打架的動作有一個共同點，就是夠快，不給人反應。
看了一會兒，覺得無聊，暗自咒罵一句最後拿出卷子展開，想起奶奶曾經說的那句全村人的希望，低頭勾了勾唇角，還好，這個世界還有一個可以牽掛的人，還有一個理由讓他不能放棄自己。
想想她就是因為太努力才遭這個重組家庭里的人嫉妒，又恰巧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所以，這個家裡容不下她。
她不想讓讓自己活的那麼扎眼，她就想低調一點，平庸一點，因為她還有一個人需要守護。
人總是這樣生活在矛盾中，想要自暴自棄又心有不甘，然後再找各種理由回歸正途，比如夏涼茶，她一邊做卷子一邊低聲說「最後一張，就做最後一張，從此以後君王不早朝，節操是路人！」
今天她的同桌沒來上課，可能是曠課了吧，看，這才是學渣的基本素養。
她同桌是七中最大的逃課大王，老師和同學對此早已習以為常。
墨都走了，她這個近墨者留下來也沒啥意義。
隨意擺弄幾下手機後，她突然站起身，然後在同學和老師的注目中大大咧咧的離開教室。
那拉風的形象絲毫不輸她的同桌。
夏天的溫度雖然讓人覺得煩躁，但是夏天湖邊上的風景還是很美好的。
坐在湖邊的石凳上，肖橙認真的在幫別人作畫。
這是他的工作，呃，逃課出來的工作。
這是肖橙今天畫的第十個人，畫完這個就可以收工了。
畫畫是他的愛好，也是他的主要經濟來源。
自從三年前他的父母雙雙去世後，他便就開始用這個方法來養活自己了。
學著肖橙的樣子逃課出來的夏涼茶，一個人蹲在馬路邊上。
毫無方向感的她百無聊賴的看著在她身邊匆匆而過的人，不明白每天這些人都在忙什麼。
這是她長那麼大第二次逃課，還記得第一次逃課，是在上小學一年級的時候，那也是奶奶唯一一次打她，夏涼茶覺得說打那是給自己留面子，其實那次她是被吊起來用繩抽的……
她特佩服奶奶的教育方式，雖然很老套，但對她很管用，平日裡，奶奶寵她到無底線，一根手指頭都捨不得動她，可那次逃課，她狠狠地挨了一頓毒打，至今不敢忘，以至於到後來無論是誰蠱惑她逃課，她都會毫不猶豫的拒絕，並且還會主動報告給老師。就因為這個，曾經好幾個逃課的同學把她堵在學校門口，要不是她跑的快，她早就被那群孩子群毆了，夏涼茶搖搖頭，那些都是回不去的童年了。
已經出校門口快一個小時了，她的心裡還是有些惴惴不安。
一般逃課出來的人都有個去向，而她，幹嘛要逃課她自己都不知道，更別說去向了，她逃課只是想證明自己不是一個好學生。
她一個人飄飄蕩蕩沒有目的的走在大街上，繞過一個小廣場來到湖邊。
夏天，來這裡散步和採風的人不少，隨處可見的一些拿著畫板的人低頭認真的畫著湖邊優美的風景。
夏涼茶一路走一路看，看著別人的笑臉，聽著別人的歡聲笑語。一閃而過的羨慕後，更多的是落寞，她不想說話，也笑不出來，更不想去湊熱鬧。
她都覺得自己得自閉症了。
不經意的抬頭看向遠處，一挑眉，不禁站下腳步，前面拿著畫板正在給一個姑娘認真畫畫的人，竟然是她的同桌——肖橙！
肖橙逃課出來就是為了談戀愛啊。夏涼茶嘖了一聲？肖橙這樣的人有女朋友她一點也不不意外，畢竟一個不把心放在學習上的學渣，總得把心放在別處，否則就會跟她一樣，很空，很茫然。
她覺得肖橙逃課出來談戀愛，一定不願被別人看到，尤其是……本來想用熟人來形容她和肖橙，但她和肖橙認識還不到一個星期，實在是不熟。
反正就是不想讓人看到，夏涼茶也不想跟他碰面，所以她自主的停下腳步，轉身去了別處。
而那邊的肖橙，在落筆後，把畫像交給對面的女孩，並從她的手裡拿過一百塊錢。
OK，今天的目標量完成，收工，回家。
肖橙一邊哼著小調一邊收拾東西，東西剛收拾好，電話就響了。
「蔡蔡，有事嗎？」接通電話，肖橙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問。
「趕緊回來，你家這個小朋友要瘋了。」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接一聲的怒吼和不斷砸東西的聲音。
我操，掛斷電話肖橙趕緊回家。
家裡亂的像是養了條二哈似得，雜亂的讓人窒息！
「快，肖橙，摁住她，這丫頭力氣太大了，我弄不住她了……」一個頭頂上頂著一個黃色桃形的青年正在拼了吃奶的力氣壓著一個情緒處於瘋狂狀態的女孩。
「肖！一！笑！你他麼的給我老實點！在瘋狗一下我打死你！」肖橙瞪著眼睛，惡狠狠的樣子。
女孩幾乎是在肖橙一開口的瞬間就停下來，不動，不掙扎，也不瘋狂了。
「怎麼回事？」肖橙問黃頭髮的青年。
「不知道啊，剛才我在店裡看見她和幾個男孩打架，我把她拉回來，她就這樣了。」青年氣喘吁吁。
「哦，那可能是沒打贏，生氣了，沒事了，蔡奇，今天謝了啊。」肖橙瞭然，肖一笑有一個地方跟自己很像，就是打架一定要贏，不計後果也要贏！
「自己哥們，少他媽跟我來這套，要真心疼我，介紹個男孩給我啊，我感謝你八輩祖宗。」聽到肖橙說肖一笑沒事，蔡奇也鬆口氣，用肩膀懟了一下肖橙。
肖橙笑著搖搖頭，這個蔡奇和他從七歲就認識了，倆人從小一起上學，一起打架，一起挨揍，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哥們，關係鐵的很，後來蔡奇中考失利，不顧家人反對學了理髮，現在就在肖橙樓下開了一個理髮店。
蔡奇跟肖橙坦白過，他喜歡男的，肖橙也不介意，反正喜歡的又不是他，再說了，感情這種事，就連當事人都說不明白，外人又怎麼看的清。
男歡女愛，倫理綱常，道理誰都懂，可感情這東西它不講道理。
戀個愛如果都要違心的話，那人生就真的沒什麼樂趣了。
肖橙的感情觀就是，我喜歡的，就算拿我腦袋當球踢又如何？只要他開心我樂意，就誰也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