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211:他說,心有餘而力不足
「怎麼了?」下意識的,蘇霽月緊問出聲,卻在話音落下的同時觸及樓宸眸底的笑意,頓時反應過來什麼,面色一變,立刻就轉身走開。
可身後那人卻是不依不撓的抱了過來。蘇霽月眉心一擰,正欲掙脫開,便聽得他的聲音隱隱帶了幾分虛弱道:「你別動,傷口是真痛……就抱一會兒!」
蘇霽月忍得眉心直跳,卻到底是沒有再動,只是冷著臉道:「你若再不鬆手,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受傷在身。我是狼女,向來狼心狗肺你不是不知道,嘶……」
蘇霽月吸了口涼氣,忍著額上青筋暴突,這個傢伙,在幹什麼?
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後頸之上,他的唇瓣擦過她的耳廓,看似無意,卻叫人對當下的親密面紅耳赤。
「我從未覺得你狼心狗肺,相反,月兒有情有義,是我所見過的迄今為止最有血有肉之人!」
他的聲音近在耳側,低啞的嗓音,實在叫人忍受不住。
「用你來說!」蘇霽月猛然就用手肘不輕不重頂了他一下,但對受傷的樓宸來說足以讓他鬆開力道了。她當即從他懷中掙脫而出,看著他面上的蒼白之色,挑眉道,「苦肉計、甜言蜜語?我可不吃這一套,樓宸,收起你的虛偽!你以為你騙我這麼久就可以這麼算了?告訴你,在我沒原諒你之前,你休想得寸進尺!」
「這麼說,等你原諒我的時候,我就可以得寸進尺了?」
「你……」蘇霽月吸了口氣,驀然轉身,「懶得理你!」
她匆忙出了洞,身後樓宸的低笑清晰傳入耳中,蘇霽月心頭跳得厲害,乾脆懶得理他。
洞外頭已然沒了刺客的身影,有鳥兒的叫聲從樹端傳了過來,歡快悅耳。蘇霽月抬頭看了片刻,只覺得心頭那團積鬱已久的氣總算有了出路。
她找了一些野果子,又到山泉邊取了水,這才重新回到林中。
樓宸還老實的待在洞內,就靠著石壁在閉目養神。
有洞口的陽光泄了半束落在他英俊的側臉上。好似他的面容也一改往日的冷峻變得溫和舒適。
聽到動靜,他抬起頭來,看見蘇霽月進來,向來清冷的眉目立刻染上幾許溫存之色,凝注著她,唇邊亦是帶著微微上揚的笑意:「回來了?」
蘇霽月應了一聲,將荷葉里的水遞到他身前道:「你高燒了一夜,喝點水解解渴。一會兒吃完東西,我們再下山找落腳的地方。」
「好。」樓宸前所未有的乖巧,眸色璀璨。
等兩人簡單吃過,蘇霽月才又將藥草碾碎,打算給他換藥。
比起昨天他痛得渾身打顫的狀態,今日倒是難得的安靜,整個換藥過程都是一聲不吭。而且在蘇霽月給他扣衣帶的時候,他的目光毫不掩飾,火辣辣的落在她臉上,好似她是什麼垂涎已久的美食一樣。
蘇霽月被他看得急了,忍不住就瞪他一眼,樓宸也不動怒,反而笑意盈盈的,簡直讓人抓狂。
向來冷峻嚴肅不苟言笑的一個人,忽然變成這般呆萌蠢,簡直讓人受不了!
下山的時候,樓宸幾乎是下意識的捻起了一片葉子,蘇霽月幾乎是頃刻就想起他昨日在林中的動作,眼皮一跳,急忙編了一個理由,說是讓逐風找雲深他們去了。
果然,樓宸半點也沒懷疑,笑了笑道:「那看來,他們應該已經在尋來的路上了。」
蘇霽月點了點頭:「應該是吧,我們先找一處落腳的地方,給你找個大夫,然後等雲深他們來找。」
山下一里地後,果然有一處農莊。那農莊坐落在群山環繞之地,倒似與世隔絕的地方一樣。蘇霽月扶著樓宸找了一處農家落腳,那戶人家的大叔大嬸都特別熱情,一聽說樓宸是被獵人射傷,當即便找了大夫來給他看診。
好在樓宸後背上的毒已經被蘇霽月吸過,只剩一些餘毒未消,不算什麼大事。大夫給他開了一副藥方後才道:「這年頭啊,為了獵捕到大獵物買個好價錢,這些獵戶也太喪心病狂了些,竟然用起毒來。好在公子你身上的毒有做過應急處理,否則必然危及姓名不可!」
樓宸眉目移開瞥向一旁的蘇霽月,隨後才應聲道:「大夫說得及時,這也是多虧了我的娘子,否則在下這性命定然是不保了!」
大夫的眉目在他和蘇霽月臉上掃過,輕笑道:「公子能得這樣不顧性命救你的娘子,那可是前世修來的福分,要珍惜啊!」
樓宸勾唇一笑:「這個自然。謝過大夫了!」
老者擺了擺手,示意二人留步,這才提著藥箱走了出去。
而老者才剛走,蘇霽月便擋在樓宸跟前,義正言辭道:「你別一天到晚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成你娘子了?都說好了這是演戲!你是不是也太逼真了點!」
樓宸目視著蘇霽月盛怒的臉:「若不逼真一些,村子裡的人就該懷疑了!」
蘇霽月看了他一眼,最終是咬牙出去了。
大夫開的藥大嬸已經在為他們煎熬,蘇霽月趕忙迎了上去道:「大嬸,還是我來吧。您有事您就去忙吧!」
那大嬸樂呵呵的笑著道:「不忙,我這腿腳也不利索,平日閒著也是閒著,樓公子和夫人的年紀與我那鎮上的兒子兒媳一般大,我瞧著親切,樂意幫忙!」
蘇霽月的目光掠過那大嬸的雙腿,聽說大嬸是在有次下地的時候被犁壓傷了腿,所以舊疾好多年了,便一直在家裡養著。
而大嬸的兒子兒媳聽說是在鎮上給人幫忙幫傭掙點外快,全家人也就依仗著兒子兒媳過活,至於老漢,則養了一塊地勉強補貼家用。
得知蘇霽月和樓宸是臨縣人,趕路在山上誤被獵人射傷借宿,那大嬸更是將家裡的老母雞都宰了,說是給二人補補。
這樣的恩情,足以當得「千恩萬謝」四個字了。
蘇霽月感激道:「打擾道大嬸和大叔了真是不好意思,不過等相公傷勢好些,我們便可離開,不會打擾大嬸太久!」
大嬸擺了擺手道:「不急,我那兒子兒媳平日都是一個月才回一次,他們前幾天才剛走,所以啊,公子夫人放心的住著,大嬸我啊,整日在家閒著也沒個說話的人,你們在反而能陪我解解乏!」
從廚房端了藥出來,看見樓宸扶著傷口眉心緊蹙的模樣,蘇霽月走過去,將藥給他放好,這才道:「怎麼了?傷口又痛了?」
樓宸的面色在看到她的一瞬似乎是好了些,搖了搖頭:「大概是剛剛上的藥藥力發作了,不過不礙事。」
他看向那碗黑濃濃的藥汁,二話沒說便端起來喝個乾淨。蘇霽月看他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忍不住道:「你就不怕我在藥里下毒?」
樓宸聞言,挑起眉來,似是帶了輕笑的模樣:「你若是想要下毒,機會多得是,又何至於下在這晚你精心熬製的藥里?」
蘇霽月眉心跳了跳,白了他一眼道:「這藥是大嬸熬的,我可沒出半點力。」
樓宸看了她一眼,半點不介意:「那總是你為我端來的。」
蘇霽月也是服了他,端了藥碗就走。
陪著大嬸聊了一下午的家常,大抵也弄清了這個村子的構造,蘇霽月只怕那些刺客會找來這裡,所以專程交代了大嬸不要把他們到來的事情講出去。
大嬸也是樂呵呵的應了。
因為村里人一來很少,二來隔得遠,有點什麼事兒的,消息擴散很慢。等到大家都知道的時候,他們也該差不多走了。
晚餐用過之後,蘇霽月這才回了房。
因為是以夫妻的名義,且留宿的地方是大嬸兒子媳婦的房間,所以裡頭自然也就只有一張床。
農舍的家裡,地上是壓根不能打地鋪的,而且房間簡陋也沒有多餘的家居,唯一可以睡的也就只有那張床了。
蘇霽月在那裡坐了大半夜,最終是抵擋不住睡意,對著樓宸強調道:「我上次給你吃的藥可是真的,你不許亂來!到時候若是自個兒廢了可別賴我!」
樓宸只覺好笑,道:「我這個樣子,即便是想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想都不要想!」
蘇霽月「哼唧」了一聲,磨磨蹭蹭的躺到了里側。這山上一整晚擔驚受怕的,馬車上也沒睡好,再加上這兩日來的顛簸,身子已經累到了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