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416:臨摹他的字
蘇霽月那團沒發泄的火氣就這麼憋回了肚子裡緊盯著他的臉瞧:「你帶傷批摺子就可以我光腳走路就不行嗎?這跟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有什麼區別?」
「你是百姓嗎?」樓宸凝著一雙鳳眸看她,「就你這脾性,只怕你是那個州官,朕才是那個百信。」
蘇霽月成功被他逗笑,伸出手來去握他的手腕:「行了,我不跟你貧了,反正我也貧不過你,我號號脈,看你身子怎麼樣?」
樓宸乖乖將手遞給她,等蘇霽月號完了脈一顆心才落了地:「還好,脈象平和,應該算是穩定了,一會兒我給你換藥。」
眸光一瞥,看見了前頭成堆的摺子,蘇霽月眉宇一動:「這麼多摺子,得批到何時?」
樓宸眸底倒是沒什麼變化,似並不覺得這工作有什麼繁複:「朕傷的是肩不是手,沒什麼大問題……」
「誰說沒有大問題?」蘇霽月將他最後寫的那本摺子合上,「現在我是你的大夫,你得聽我的,你的摺子也不用批了,什麼事情也沒身體重要,再說了,如果是緊急關頭的摺子,下頭的人自然會找上來,哪兒用得著你那麼費心!」
說話間,侯彥洪已經取來了鞋子,蘇霽月示意他送過來,正要穿卻被樓宸接了過去。
他沒讓她動,而是直接給她穿好:「好,都聽你的便是。」
「這還差不多。」蘇霽月從他懷裡下來,看向一旁的侯彥洪道,「去,讓人把皇上的藥取來,我給他換藥。」
侯彥洪應了一聲去了,蘇霽月這才拉了樓宸到內室直接替他更換藥物。
等到衣衫解開,看清裡衣上的血跡,蘇霽月驚了一下:「怎麼流血了?是傷口裂開了嗎?」
他外頭穿的是黑衣,根本發現不了傷口的情況,等將他裡衣都脫了下來,蘇霽月才清晰的看到裡頭包裹傷口的布全被血浸染了,她當即又心疼又生氣,一邊給他換藥一邊責備他:「你是傻子嗎?怎麼傷口都裂成這樣了也不知道說的?」
樓宸偏頭看她眼睛都紅了,忍不住伸出手來似要安慰她被蘇霽月避過:「在傷口沒好之前你不許碰摺子,聽到沒有!」
後頭的話她幾乎是用吼的,樓宸愣了一下,忍不住便笑了:「看你這脾氣,不知道的哪裡會覺得我是皇上。」
「還知道自己是皇上啊?」蘇霽月抬起頭來質問他,「那你可知道你身上繫著的是南朝千萬百姓?誰有事也不能你有事!」
她原本還想說昨天的那一簪子她明明可以避開的,但眼瞧著樓宸那雙眸子如此溫潤,所有的話便全都憋了回去。
他到底是太擔心自己,否則不會替自己擋那一箭。
想到這裡蘇霽月又抿了唇。
「怎麼了?好了,朕聽你的便是,好端端的,哭什麼?」樓宸伸出手來去撫她的眼角,蘇霽月這才驚覺過來自己竟然眼淚都出來了。
她猛然伸出手來抱住了樓宸,聲音都帶著哽咽:「以後你別這樣了,若是昨日那簪子再刺偏一點你就沒命了知道嗎?我們走了這麼遠,好不容易才到了今天,你不能丟下我的。」
她撲在懷裡的身子輕輕打顫,樓宸這才反應過來她對自己竟到了這般地步。
一顆心仿佛因了她的顫動也一起顫了起來,樓宸收緊了手,輕輕撫著她的肩,聲音暗啞低沉:「我不會丟下你的,一定不會!」
他讓她涉險過那麼多次,從今以後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人傷她一根汗毛,哪怕是驚嚇都不可以!
一旁的侯彥洪眼瞅著帝後情深自覺的退離了大殿,沒過多久便見了皇后出來,此刻的她神色明媚,好似剛剛的苦惱早已一掃而空了。
「傳膳。」
蘇霽月出去說了這麼一句,便又將樓宸扶到榻上坐好,隨後她低低道:「你的傷口起碼得七天才能有所好轉,在這段時間裡,你不許再批摺子了,若是有什麼事情,我來替你,還有,這景華宮,沒我同意,你也不許踏出一步!」
樓宸無奈極了:「你這是……囚禁我?」
蘇霽月抬頭瞪向他:「怎麼?還有意見了是吧?那你出去試試,看我以後理不理你!」
樓宸頓時就笑了起來,喟然長嘆:「好吧,那朕只能賴在你這景華宮了,皇后大人,那這剩餘的七天時間朕就指望你了。」
蘇霽月鼻子一皺做了個微表情,正在這時外頭響起了善春的聲音,是膳食來了。
「行,這七天,我肯定將你伺候得白白胖胖的!」
話音落,蘇霽月便對著一桌子菜餚開動了。
給他端飯端菜,又給他盛湯,她幾乎不要他動一下。樓宸斜靠在榻上,看著她忙前忙後的忍不住就愉悅的眯了眼,不得不說,看著她為自己這副模樣,很是讓人賞心悅目呢!
用過膳食,蘇霽月強令他上榻休息,隨後便讓侯彥洪將那一堆摺子搬到了裡間。
樓宸還覺得奇怪她動摺子幹嘛,便看見蘇霽月坐在了書案上對著他那些摺子上的字跡臨摹了起來。
「恩?」他表示疑惑不解。
蘇霽月看他一眼道:「防止日後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我得提前做準備臨摹你的字,這樣以來,以後有摺子了,我也可以幫上忙。」
樓宸撐著頭靠坐在榻上,並不覺得她這樣有什麼干政的嫌疑,而是十分愉悅的鼓勵道:「那就有勞夫人了,朕的筆跡可沒那麼好臨摹。」
蘇霽月牙一咬:「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樓宸點了點頭:「好吧,那為夫就先休息了。」
說是休息,其實根本就沒睡,他靠坐在榻上看蘇霽月在那裡聚精會神的模樣很是可愛。
她似乎是跟他的筆跡槓上了,一團又一團的紙被丟在了地上,她的腮幫子也越來越鼓,到最後寫得似乎是沒脾氣了,一張臉就苦成大片褶子。
樓宸忍不住低笑,最終是看不下去了,起了身繞到她身後,直接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手指道:「來,跟著我的動作走,學著我的筆鋒,橫、撇、捺。」
他不厭其煩一個字一個字的教,蘇霽月跟著他帶來的感覺走,一遍一遍到最後她終於是找到感覺了,便將樓宸推開:「你去睡,我自己來練練。」
樓宸見她寫出來的字樣已有四五分相似,知曉是該她獨自練習的時候了,便沒有強撐。
他去一旁的書架打算尋一本書看,目光掠過那個匣子的時候頃刻凝滯了下,但也僅僅只是一瞬,他便移開目光取了本書回到了榻上。
蘇霽月在那邊練字,他便端了書在一側,時不時抬起頭來,發覺蘇霽月依然是全身心的投入到臨摹中去,神色專注而認真,而剛剛的浮躁也半點不見,只剩一張靈動的眸子不時左右轉動,按著他的筆跡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他一顆心仿佛也跟了她的筆跡走,看著看著就失了神。
他的月兒,到底還是他的月兒,既然如此,他又計較什麼?
「阿宸,你看看你看看,這個字!是不是特別像了?」
那一頭,蘇霽月忽然激動的大喊了一聲,隨後她丟下筆扣了一頁紙飛奔而來,獻寶一樣的將宣紙遞給他看。樓宸只看了一眼,目光倏爾就凝滯住,隨後爽朗大笑:「你這是哄我開心嗎?」
蘇霽月獻寶一樣拿來的字壓根就不是他的筆跡,而是她以她的筆跡寫出的一個偌大的「宸」字,儘管不是他的筆跡,可看得樓宸卻是心思翻湧。
「沒辦法,你的字不好寫,而且我本來毛筆字就不好。」她聲音里清晰的能聽見失落,樓宸低笑了一聲,忽然就捧住她的臉親吻了過來。
「沒關係,後面還有很長時間,我們可以用一輩子來學,恩?」
後頭的話,他已經壓進口舌間,蘇霽月不過一個失神已被他抱到了床上去,她忍不住偏了頭去:「你還有傷……」
「恩,我親親……」
說的是這樣的話,做的可壓根就不是這樣的事情,到了後頭,大概是真的顧念了傷勢,他這才停了下來,聲音都抵啞了下去:「天黑了,我們睡覺吧?」
「嗯?」
蘇霽月一抬頭,這才發現外頭的天果然是黑了,她剛剛練字太認真,竟未留意時間。
「那你餓不餓?要不要先吃晚膳再睡?」
「醒了再吃!」
他纏了她入榻,同時將她壓進薄毯之內,蘇霽月忍著身體酸麻的躁動,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這麼糾纏,到最後受苦的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