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他的溫情他的冷漠
林中著實很大,雲岫跟著蘇霽月在林中穿梭,雪白色的小狼跳躍的身影尤為醒目,直至,他們來到一處山坡上頭。
小白停在那裡不動,對著下頭叫了兩聲。
蘇霽月當即從馬上下來,才發現那是一個十分陡峭的山坡,茂密的樹木一直延展到山谷,下面尤其的深。
「難道王爺會在這裡?」雲岫眸底已湧現焦急。
這麼高的地方,摔下去還有命活嗎?
「八九不離十了。」
蘇霽月看向雲岫:「小白不會出錯,我們下去吧。」
雲岫當即點了點頭。
兩人一同從山坡往下,由於坡路太陡,他們不得不一路依靠在路上的樹才能撐得下去。
幾次被兩旁茂密的灌木叢劃傷,兩人都顧不得這些,小白縮在蘇霽月旁邊,走她走過的路,顯然也很懼怕灌木叢的傷害。
等終於到達山谷的時候,下面還有幾米高的斷崖。兩個人一同從斷崖之上跳下,這才算終於到了谷底。
兩人已出了一身的汗,並且全身不同程度劃傷,當雲岫看到蘇霽月手上臉上都有傷害,衣服也被刮破好幾處都被血染紅,看起來血肉模糊。
雲岫欲言又止,最終只是遞給蘇霽月一塊帕子道:「王妃擦一擦。」
蘇霽月道了謝,卻並沒有接:「一點小傷不礙事。我們快找王爺吧!」
雲岫當即應下,等兩人再向谷中走幾步,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是一堆骨頭,分不清是人還是動物的。
「這是……」
蘇霽月低頭認真瞧了瞧,才發現裡頭不止有動物,也有人的屍骨,看來這個坡害死了不少性命。
「看來王爺凶多吉少,我們趕緊找一找。」
山谷不算太大,只是裡頭雜物茂密,他們跟著小白在扎物中穿梭,動作急了的時候被尖銳的樹枝刮到,頓時覺得皮肉一股撕裂的痛。
好在有小白在身邊,他們不至於走彎路。
很快,蘇霽月便看到眼前的草木叢有折斷痕跡,顯然是有東西經過。
雲岫亦是一喜,動作頓時更加有力了些。
等兩人費盡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到了茂密叢林的盡頭,才發現前頭有一處山洞,地上的痕跡一直延綿至那裡。
「是王爺!」
雲岫一喜,頓時奔了過去。
蘇霽月心底也是跳躍著,雖然動作慢了半拍,但還是跟著跑了過去。
「王爺!」
前頭的雲岫忽然間停了下來,蘇霽月直接越過他看向裡面,臉上的笑容剛剛綻開的一瞬便凝固了下去。
山洞之內,並不止有樓宸一人。
一身素白衣裙在地上鋪展開來的蘇瑤光靜靜躺在那裡似乎是睡著了,她的旁邊躺著樓宸。兩個人緊緊相偎在一起,旁邊有一堆火。
蘇霽月忽然就想起曾經幾次與他幾次共處的夜,也是這般情形,他抱著她,懷抱溫暖堅實,在那樣的時刻甚至成了她有力的依靠,而此時此刻,那依靠再次出現在自己眼前,竟是與別人一起。
原來,她與他也會如此,或者說,他同她之間曾經有太多的如此,只是她不知道。
更或者說,這樣的如此其實只屬於他們,而她只是誤闖而入,成為多餘的第三者。
「王爺!」到底是雲岫先出了聲,隨後,他先一步走了過去。
那邊的樓宸一下子驚喜過來,抬目看見雲岫頓時一驚,隨後才看見雲岫背後的蘇霽月,臉上的神情幾乎是凝滯了下,才問:「你們怎麼來了?」
「王爺久未歸,王妃擔心王爺便帶著屬下一起過來,太子妃怎麼了?」
他們說話間,樓宸懷裡的蘇瑤光一動不動,分明不正常。
「她受了傷,暈過去了還未醒。」
蘇霽月在那裡深吸口氣,這才上前一步:「傷得嚴重嗎?」
樓宸看了看她,這才又看向懷裡的蘇瑤光。他起身將蘇瑤光扶到洞壁靠後,又將自己的披風蓋到她身上,至始至終動作小心翼翼如同呵護至寶一般。
蘇霽月一直看著他臉上的神情,他看向蘇瑤光時,眸底的光芒無可替代。
女人總是會在這些方面異常敏感,而且,會變得非常聰明。
雖然她總會在樓宸面前有意無意地提及蘇瑤光,但她私心裡總是存著期盼,樓宸與蘇瑤光之間並非自己想的那樣,然而這一刻,所有曾經奢想的一切都轟然倒坍。
他對她,感情從沒有退卻,因為世界上最不會騙人的東西就是一個人的眼睛。
他的眼神告訴她,他心底的那個人至始至終是眼前的女人,從未變過。
「王爺!」雲岫一聲喚將她驚醒了過來。蘇霽月這才發覺樓宸也受了傷。
「怎麼了?」
她走了過去。
從一開始她與他之間就從未談過「愛」,一切只是她的一廂情願,蘇霽月自然懂,所以此時此刻,她只有若無其事。
「摔下來的時候受了點傷。」
蘇霽月聞言朝他後背看了過去,這才發覺衣服已有大片磨損,背上的傷雖有包紮,然而透過滲出的血液可以知道傷度不輕。
而他傷口上的布條,蘇霽月一眼認了出來。那是蘇瑤光的。
也是,樓宸後背受了傷不可能自己包紮,所以,自然是蘇瑤光幫他的。
她垂下眸來,看向樓宸:「外面的人幾乎都要急瘋了,你在這裡倒是足夠淡定。」
這句話分明有幾分挖苦。樓宸轉過眸來才發現她身上有不少傷口,臉都被刮破了,頓時握住蘇霽月的手腕:「怎麼受的傷?」
他岔開話題太快,蘇霽月有一瞬沒反應過來。
「這一路我們跟著小白找來,坡路陡峭,王妃便受了不少傷。眼下看見王爺平安無恙我們才放心了!」
樓宸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蘇霽月,當即將她拉了下來:「上點藥。」
說著,他便從袖中取出了一個藥瓶,欲往蘇霽月臉上塗抹,卻正在這時,那邊忽然傳來一點動靜,隱約似乎是蘇瑤光醒了。
樓宸一眼看過去,分明神色一喜,當即便將藥瓶往蘇霽月手裡一塞,走向蘇瑤光:「你醒了,還難不難受?」
蘇霽月握著藥瓶看著兩人這珠聯璧合般的一對,緩緩站起身來。
雲岫看了她一眼,隨後又看向樓宸和蘇瑤光,沒說話。
蘇瑤光悠悠轉醒,一雙眸子在樓宸臉上停了一瞬才發現洞內多了人。當觸及一旁的蘇霽月,她頓時一怔,隨後道:「五妹怎麼在這裡?」
蘇霽月看了過來,正要說話,一旁的雲岫卻接過了話茬道:「我家王妃擔心王爺,所以連夜找了來,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也很是擔心娘娘的安危,所幸娘娘安然無恙。」
這話也不知雲岫是有意還是無意,反正蘇瑤光聽到之後雖沒有太大反應,但當目光觸及眼前的樓宸時分明就多了幾分疏冷,沒了剛剛醒來時的熱切。
樓宸看了雲岫一眼,似乎是責備他不該說這些,他隨後看向蘇瑤光道:「眼下我們被困在這裡,一時半會兒也出不去了,只能等明天天亮了才行。」
蘇瑤光聞言點了點頭,又看了樓宸一眼道:「你的傷……」
「我不礙事。」
兩個人對視著,似脈脈含情,又似有苦難言。
隨後蘇瑤光便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蘇霽月,卻像是此刻才發覺一樣:「妹妹怎麼也受了傷?王爺,傷藥不是還有一些,給妹妹擦下傷口吧,女孩子,面貌最是重要,落下疤可不好。」
跟一個臉有胎記的人說臉最重要落疤不好,簡直就是傷口上撒鹽。
蘇霽月捏著手裡的藥,對著蘇瑤光一笑:「姐姐說得是,不過王爺還是留下來照顧姐姐的好,我這點小傷,不礙事。」
蘇瑤光對著她無奈道:「怎麼能不礙事?來,你過來,我給你擦。這臉上的,你又看不見!」
她語帶嬌嗔又帶了幾分責備,倒是顯得嬌俏動人又恰到好處的關心她這個妹妹。
蘇霽月頓了一瞬,當即笑道:「我不及姐姐的花容月貌,向來對這張臉不看重,畢竟已經這樣了,不在乎是否多一道疤。」
說完,她轉眸看向樓宸:「王爺照顧好姐姐吧,我和雲岫出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點吃的。」
話音落,她不給樓宸回答的機會,直接走了出去。
待在這裡面,她只覺得呼吸都帶著氣。
雲岫趕緊跟了她出來:「王妃,這山谷之內那麼多骨頭,只怕是沒有吃的,不然也不至於有骨頭。」
「我知道。」
蘇霽月淡淡道。
「那……」雲岫只出口了一個字,恍惚明白了過來,頓時道,「王妃,你別多想,王爺與太子妃之間……」
「我多想什麼了?」蘇霽月忽然打斷他的話回過頭來笑道,「太子妃受了傷,王爺照顧一下她不是很正常?」
雲岫看著她臉上的笑意也猜不透她心中是何情緒,只得道:「屬下原本也是想說這個,既然王妃沒有多慮就好。」
蘇霽月又輕笑了一聲,這才收回視線看向眼前一片黑漆漆的深林,又看向頭頂那一片星光閃爍的天,乾脆就在洞口坐了下來,慢慢欣賞。
雲岫又看了她一眼,方才收回視線。
過了沒多久之後,洞內忽然傳來了動靜,雲岫一回頭便見樓宸從裡頭走了出來。
「王爺。」
樓宸點了點頭,雲岫當即站到一片,當起了透明人。
蘇霽月瞅了他一眼,沒說話。
樓宸隨即握住她的手把她拉了起來:「過來。」
「去哪兒?」蘇霽月懶得動。
「找吃的。」
樓宸丟下這麼一句,直接就拉著蘇霽月往另一面走去,等距離足夠遠了,他方才停下步子,回過頭來看向蘇霽月。
「幹嘛啊?不回去陪你的心上……」
話音落,唇忽然被封住,蘇霽月睜大眼睛看向眼前那張放大的臉,深吸口氣正要說話,卻被他一下子奪了先機,滑入她口舌之中。
「樓宸……」
他直接將她壓到一旁的山坡上,低下頭來,眸底染著深邃奇異的光:「擔心本王?」
蘇霽月一怔,努力偏開一點距離卻又被他更緊密地壓了過來。她吸了口氣道:「誰擔心你了啊?早知道我過來打擾了你的二人世界,我才不過來呢!」
樓宸低笑了一聲挑起眉梢:「是打擾了。」
蘇霽月當即臉色一黑,她回過頭來看向樓宸:「怎麼著,不樂意了是吧?好啊,我現在就走便是。」
然而身形方動,才發現連腳都被他壓得死死的。他看似沒有過多的力道卻恰好讓她動不得分毫。
「幹嘛呢?」
「你覺得你還走得了嗎?」樓宸低語了一聲,隨後又捧著她的臉親了起來,蘇霽月這會兒是真怒了,手指直接往他腰上掐了下去。
可這廝半點動作也無,仿佛她掐的根本不是他的肉,不止親得上癮,還變本加厲直接往她傷口上舔。
蘇霽月身子一縮,忍不住道:「你是不是BT啊?」
樓宸動作停了下來,他伸出手來在她面上的傷口處細細摩擦了幾下這才道:「本王是不是BT你不知道?藥呢?」
蘇霽月看他一眼,沒說話。
樓宸低眸看了過來,見她不動就直接伸出手來往她腰上和心口摸去,動作絲毫沒有任何避諱。
「這裡這裡!」蘇霽月當即繳械投降將藥奉上。
樓宸似乎是又笑了一聲,隨後將藥接了過來仔細塗抹到她臉上。
蘇霽月只覺上過藥的地方火辣辣的,也不知是心裡作用還是別的。
「還有哪裡?」他低沉的嗓音自黑暗中傳來,蘇霽月靜了一瞬才道,「傷口多了去,你要一個一個擦?」
「這些為本王受的傷,本王自然是要呵護好它們。」
「什麼為你受的傷?這麼說來你在乎傷口的程度比我這個人還稀罕?」
樓宸伸手點了一下她的眉心才道:「是不是傻?誰的傷口呢?」
蘇霽月撇開頭,目光觸及那一輪明月,清亮的高高掛起。
連月都有陰晴圓缺,更何況人呢?
她轉過眸來看向眼前的樓宸,沒有再繼續去問蘇瑤光的事情,只是看著他認真給她受傷的地方上藥沒說話。
身上受傷的部位著實很多,他一處都未放。蘇霽月心中終於得到了平衡,一直看著他沒說話。
直到藥上好了,他才重新看向她的眸子:「不生氣了?」
蘇霽月偏著頭看著他:「你哪隻眼睛看到我生氣了?」
樓宸眉宇挑起,身子卻更緊密的朝她貼了過來:「你說呢?」
蘇霽月冷笑一聲,正要說話卻忽然間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頓時羞得滿臉通紅:「你別胡來。」
她壓低了聲音。
「本王沒胡來。」
樓宸又在她臉上親了下,這才拉著她的手往回走:「不要在洞外待著了,夜裡涼,等明早天一亮我們再想辦法回去。」
蘇霽月沒說什麼,等於是應了下來,隨後,樓宸便帶著她直接進了山洞。
蘇瑤光還未睡著,看見兩人攜手進來,睜開眸子看了一眼,隨後在蘇霽月臉上盤旋了幾道,沒說話。
樓宸讓蘇霽月在一旁的火邊坐好,這才看向蘇瑤光:「你休息片刻,眼下離天亮也不遠了,等天一亮,我們再想辦法回去。」
蘇瑤光應了一聲,又看了蘇霽月一眼,方才安靜閉上了眼睛。
蘇霽月瞅了她兩眼又抬起頭來看樓宸。他正在那裡添置柴火,眉目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異樣。
她隨即挑了挑眉,什麼話都沒說便也靠坐在那裡閉上了眼睛。
擔驚受怕了這麼久,眼下終於得以歇息下來,蘇霽月沒過多久就沉入了夢鄉。
天再亮的時候,一行人這才準備上去。也正是天亮了,蘇霽月才知道蘇瑤光受的是什麼傷。
她傷到了腿,不能走路,而且好像還挺嚴重。
因此一路之上,她帶著小白和雲岫一道,樓宸抱著蘇瑤光跟在後面。
有小白帶路,雖然一路艱難,但他們到底還是安全抵達山上。
一到山上立刻就遇到了前來接應的人,正是雲深一行人。
原來他們昨夜在這附近尋了一夜,嘗試了各種方法下去都沒有成功,最後不得不停了下來,只能等在這邊想天亮後再下去。沒想到天亮他們竟然出現在了這裡。
「王爺沒事吧?」
雲深最擔心的便是樓宸的安危。
「小傷,不礙事。」
樓宸說著將蘇瑤光放到一旁侍衛牽來的馬上,因為蘇瑤光不會騎馬,他隨後便又跨坐了上去看下身後的蘇霽月和雲深一干人等:「先回去再說。」
雲深頓時給蘇霽月也牽來一匹馬,一行人這才打道回府。
回到獵宮的時候,獵宮還是亂的,他們這一行人回來果然鬧了不大不小的動靜。
太子那邊的人將蘇瑤光接了過去,太子也適時出來,眼瞅著是樓宸將自己的夫人送了回來,對著樓宸感謝道:「瑤光這一夜多虧了七弟的照顧。」
這話看似感恩,卻似隱隱包含了別樣的意思,樓宸面無表情回道:「三哥客氣了,照顧三嫂應該的。」
太子唇角一勾,一轉眸看見身後的蘇霽月頓時「咦」了一聲,「小霽月何時跟著去的?」
蘇霽月正欲答話,樓宸已補了一句:「她一直都跟著本王,只不過三哥沒發現罷了。」
如此一來,倒似乎與蘇瑤光撇清了關係。蘇霽月見狀也就沒有答話。
既然這是樓宸希望的,那她何必多此一舉。
太子挑眉點了點頭:「看來,本宮是該一併謝過小霽月才行。」
末了,他才看向被一旁宮人扶著的蘇瑤光:「扶太子妃回去,另外,傳太醫。」
宮人當即離開,太子當即也隨了眾人一併下去。
淑妃得到樓宸回來的消息也急急趕了過來,見樓宸平安無事這才安下心來:「月兒怎麼也受了傷?宸兒,月兒是你妻子,你該照顧好月兒才對!」
淑妃眼瞅著蘇霽月臉上有傷,很是心疼,當即吩咐一旁的宮人道:「一會兒你們把本宮那瓶玉顏膏給戰王妃送去。」
宮人領了命,她這才看向蘇霽月:「玉顏膏對祛疤最好,女孩子還是得保護好自己的臉。」
似乎是同意的話,然而淑妃和蘇瑤光說出來卻是兩種功效。
蘇霽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頭的感情使然,就是覺得淑妃這話才貼心。
她對著淑妃一拜:「謝過母妃。」
淑妃又與她說了幾句,這才道:「好了,擔驚受怕了一夜,母妃也不多說了,你好生回去休息。宸兒,照顧好月兒!」
樓宸應了下來,淑妃這才安心在宮人的服侍下離開。
他們回來的時候尚早,獵宮這邊人不多。主要是大家都還未起來。從這一點來看,樓宸和太子在這些人心裡的分量到底是有差別的。
不過既然大家都平安歸來,今日的狩獵之行自然是繼續。
蘇霽月勞累了一夜,更無心情參加接下來的狩獵,樓宸因為昨夜的事兒直接就去向皇上告了假。
回到營帳的時候溶月見她無恙又是擔心又是歡喜:「王妃這臉上的傷只怕得有些日子才能消疤了。」
蘇霽月眼瞅著溶月眼睛都熬紅了,顯然昨晚一夜未睡,心裡到底是有所觸動。她拍了拍溶月的手道:「一點小傷不礙事,而且淑妃娘娘也賜了藥,不會留疤的。」
溶月應了下來:「我剛剛讓廚房送了點吃的過來,王妃吃過之後再睡吧!」
蘇霽月應下,旋即又道:「熱水也讓人送些來,一會兒我洗個澡再睡。」
溶月點了點頭:「這些我已吩咐過,王妃吃完之後自會有人送來。」
蘇霽月看著溶月如此妥帖的安排,微微一笑:「看來留你在身邊果然沒錯!」
溶月看著她,卻是眸底濕潤道:「溶月之所以能活過來還生活得這般好全是因了王妃,溶月這輩子都會盡心盡力服侍好王妃的!」
蘇霽月瞥她一眼,故意臉一板道:「別這麼說,沒有誰得服侍誰,人與人生下來就該平等,我留你下來,也並不把你當下人,若是你願意,隨時都可以離開。當然我不是趕你走,我只是讓你心裡有個分寸,日後若是尋了中意之人也不必藏著掖著,我替你辦!」
溶月聽了顯然極為羞澀,卻還是不免感動道:「王妃這樣好,溶月可不捨得嫁人!」
蘇霽月一聽就樂了:「等你動心那天可不就這麼說了小妮子!」
她點了點溶月的腦袋,溶月這麼聽著才破涕為笑,卻仍舊堅持道:「溶月不嫁人,溶月要一輩子伺候王妃!」
蘇霽月看她一眼,也不再堅持,反正這樣的事情,日後緣分到了再說。
剛剛坐下準備吃早飯,去皇上那裡請過安的額樓宸便回來了,跟他一起來的還有太醫。
他背上有傷蘇霽月是知道的,不過這會兒既然有太醫在,她也懶得參和,直接讓下人上菜。
她坐在那兒開吃,樓宸坐在另一邊被太醫把脈治傷。
但見他倒是鎮定得很,反而一旁的太醫不時往這邊瞧了過來,分明覺著蘇霽月這副姿態實在是大不敬。
不過樓宸都不說話,他又豈會多嘴?
等到樓宸的傷口重新上藥處理過,太醫又另開了藥方,這才告辭離去。
剛剛太醫換藥的時候,蘇霽月其實是看見過的,樓宸後背的傷口應該是從山谷摔下撞裂所致,而能有這麼重的傷,想必掉下來的時候他是護著蘇瑤光的,否則怎可能蘇瑤光只傷了腿那麼簡單?
不過他這麼長的時間一直隱忍不說,大抵也是為了蘇瑤光的名譽著想與她撇清關係。
說到底,他心裡有的,至始至終還是那個女人,而對她……大抵只是一份欣賞和喜歡吧。
又或者,只是她的價值不錯,又是他的王妃,所以對於一個男人而言,征服她是他下意識去做的事情,但也僅此而已。
蘇霽月垂下眸來,咬了一口手裡的包子。所以啊,逢場作戲逢場作戲,她也不要太當真!
眼瞅著樓宸在她身側坐下,蘇霽月也懶得理會,又咬了一口手裡的包子。
「吃得這麼歡快,莫不是昨日擔心本王沒有吃好給餓得?」
這個時候了,他還有心情開玩笑,以前她咋沒發現樓宸是這種人呢?
蘇霽月抬起頭來,口齒不清道:「你試試通宵達旦一晚看餓不餓?就算你昨晚上吃得撐破肚皮,熬一晚也照樣飢腸轆轆!」
樓宸眉頭一挑:「詞用得不錯,你念過書?」
蘇霽月哼唧一聲:「明知故問。」
她一個狼女,哪兒來的機會念書?不過那是她前世所學罷了,當然,她決不會告訴他!
樓宸不以為然:「會用詞,會算計,狡猾如狐,蘇霽月,你不但會用詞還會認字吧?或者……你也會寫字?」
蘇霽月抬起頭來看他一眼:「我會不會關你什麼事?」
樓宸眉宇一擰:「你是本王的王妃,怎不關本王的事?畢竟若被世人知道本王的王妃出去是個大字不識一個,那不是讓人笑話?」
說到這兒,他又道,「所以,如果你不識字,本王得考慮給你請個先生,學一學。」
蘇霽月瞥他一眼,懶得答話。
她就不信這麼長的時間樓宸會不知道她認不認識字,他這麼說分明就是故意的。
樓宸見她不答也不生氣,獨坐一旁一邊用膳一邊若有所思道:「恩,看來回去之後本王的確得給你物色一下。」
蘇霽月喝了一口湯,故意喝的「啪啦」響,隨後便將筷子一放:「我吃好了,您老自己享用吧!」
她走到內室,溶月正好抱著衣服從外頭進來:「熱水已經好了,王妃要現在沐浴嗎?」
蘇霽月瞅了一眼點了點頭。
溶月頓時吩咐人將熱水送進來,等水弄好了,溶月便退了出去。
蘇霽月洗澡不喜歡有人在一邊,她是知道的。
雖然知道樓宸在外頭,但蘇霽月也懶得避諱,反正在他的地盤上,她再怎麼避諱也是枉然,他想幹嘛不想幹嘛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所以她也就不多此一舉,只是想著趁早洗完趁早休息。
不過她這洗澡的一刻鐘里,外頭並沒有動靜。
她也就樂得其所,喜好之後就把衣服往身上套,可也就只穿了一件肚兜,正好聽到一道聲音自身後傳來:「要不要本王幫你?」
蘇霽月回頭一看,正見他環臂立在那裡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態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蘇霽月幾近氣得吐血,快速將衣服往身上一套,幾下穿好,這才回過頭來自他身側而過,大聲道:「不用!」
隨後她低聲嘀咕道:「一個王爺居然偷窺,真可恥!」
「誰說本王偷窺了?本王是正大光明看!」
蘇霽月回過頭來冷眸看他一眼,也懶得回話。
反正她是發現了,樓宸這人撕了面具真的是特別無恥!
比之他表面上那副冷峻面容,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禁慾系級別,這背後的形象簡直反差不要太多!
蘇霽月自顧去睡了,樓宸在那裡站了會兒居然默默退了出去,再回來已是一個時辰之後。
蘇霽月也不關心他幹了啥,繼續呼呼大睡。
過不久就感覺到身側床榻的凹陷,再然後,他整個人都靠了過來。蘇霽月掙扎了一下沒掙脫開,也就隨了他去。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噴薄出的溫熱呼吸就落在她的頸脖上,癢得人難受。
偏生他一雙手還不老實,蘇霽月忍無可忍,回過頭來瞪他:「王爺可不可以好好睡?我困了。」
樓宸目色一頓,隨後眉宇深了下來:「那本王好好睡就是。」
言罷,他把把被子一拉徹底蓋住兩人的身子隨後便直接壓了過去。
蘇霽月險些斷氣,怒視著他:「你幹嘛,我說的好好睡不是這麼睡!」
「那麻煩夫人下回說睡覺的時候講清楚一點,不然本王誤會了意思可不好。」
「你故意的。」蘇霽月咬著牙。
「嗯,被你看出來了,不虧是本王的王妃,真聰明。」
「樓宸!」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這麼喜歡喚本王的名諱,那日後就這麼叫吧,不過,可不是誰都能這麼叫的,總得付出一點代價才行……」
後面的話,蘇霽月是聽不到了,已經被他折騰得完全沒了力氣。
「別動,傷口痛。」
整個過程,蘇霽月並不配合,熟練跟她拉鋸許久的樓宸忽然來了這麼一句。蘇霽月一怔,一時也不知道他的話是真是假,畢竟他的傷口她是看見了的,一大塊的皮肉都傷了,皮開肉綻,不痛幾乎不可能。
然而正是她這一時的心軟,頃刻就給了他可乘之機。
「你……」蘇霽月氣得臉都紅了,壓低聲音道,「既然有傷在身,還有力氣做?」
「沒聽過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麼?既然死都不介意何至於這點小傷?」
蘇霽月氣不打一處來,但又顧忌他身上的傷,不敢有太大動作。
可事實上她的擔憂顧忌純粹是多此一舉,因為某個人的體力好到讓人可怕!
明明外頭人聲鼎沸,熱鬧非凡,而他們卻在營帳內……
蘇霽月一想到此就臉紅,這個男人,把她的臉都丟盡了!
最後睡著的時候已是下午,好不容易睡了兩個時辰,溶月又過來通傳皇上請他們出席宴會。
因為今日狩獵順利,好幾個臣子得了不少獵物,皇上高興設了宴席,大家也都興致極高,自然前來邀請他們。
樓宸這會兒也才悠悠醒來,顯然昨天一晚他也累到了。
聽到聲音,他應了一聲,這才看向懷裡的蘇霽月,低道:「要不要去?若是不願意,我們就不去了。」
蘇霽月瞥他一眼:「不去幹嘛?還睡覺不成?」
樓宸挑眉:「你說呢?」
蘇霽月頓時湧起不好的預感,迅速在他懷裡起身:「我才不要在你這裡虛度光陰,我去!」
她迅速穿戴妥當,那一頭的樓宸看著她穿戴完這才施施然從榻上下來。
等兩人到的時候宴會上已經是坐了滿滿的人了。
因為實在獵宮,所以一切從簡,宴會也設在了外頭。此刻是夜裡,又是正月,天氣還格外的冷,不過每張餐桌上都備了烈酒烤肉還有座位不遠處的篝火堆,所以即便是冷,有了這些東西也不覺得冷了。
樓宸帶著蘇霽月入住,目光在在場人身上掠過一圈兒。因為是出門在外,所以在場眾人要比宮裡隨意許多,但到底皇帝在,所以也不敢太放肆。
蘇霽月注意到蘇瑤光不在這裡,想必是傷了腿腳不好出席。不過太子是在的。而且除開蘇瑤光之外,好像所有的人都在,因為除了太子身邊的位置所有位置都是坐的滿滿的!
「既然是出來玩,大家都不必拘束,所以朕今日特意撤了歌舞,在場愛卿家眷們可以隨意發揮,不妨演上一曲,全當助興。」
皇帝這話無疑是在場家眷們的福音,在場都是朝中有威望的文武大臣而且還有不少貴公子小姐,若是因此在宴會上出彩勢必會得到大家的關注,對日後婚事還是前途都有好處。而對女孩子們來說,尤其奉為第一美人的蘇瑤光不在,也就是說,不論她們如何表演都不會有個蘇瑤光壓人一籌,因此這簡直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