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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風騷操作(一更)

    撐著傘,白牡嶸朝著那邊走過去。見她來了,護衛各自的退避到兩側,給她讓出了一條路來。

    往前走,果然看到了宇文玠的影子。

    他穿著一身白衣,一手撐著白傘,墨發鋪在後背上,背影清瘦修長,乍一看像白素貞似得。

    「幹嘛呢?等許仙呢。」走過來,白牡嶸笑道。

    到了他身邊停下,這才看到他身前有一株矮樹,矮樹的枝葉很繁茂,鬱鬱蔥蔥。

    而就在上頭,一隻剛剛長出絨毛的雛鳥趴在那兒,不停的掙扎,但是又沒有力氣,不時的發出哀切的細嫩叫聲。

    宇文玠的傘遮擋住了自己的頭,也把它給遮住了,它四周的枝葉上都是雨水,唯獨它所在的地方是乾的。

    「它從上面的鳥窩裡掉了下來,這一場雨若是落在了它的身上,它必死無疑。」宇文玠說道,許是因為站在這兒的時間太久,他聲音有些沙啞。

    歪頭往上看,前面的大樹十分茂密,而一大片樹冠就在這上頭。枝葉遮掩間,的確是有一個鳥窩,還能看到有鳥在其中跳來跳去,似乎也在觀望這下面的情況。

    「鳥窩就在那兒呢,把它送上去不就得了。」何苦一直站在這兒給遮雨。話落,她就伸手要抓它,打算自己把它送上去。  

    宇文玠一把抓住她的手,「不行,它們身上若是沾染了人的氣味兒,就會被驅逐,還會死。」

    扭頭看向他,倒是不知他這麼有經驗,「那你說怎麼辦?你打算,一直在這兒給它遮雨,直到它毛長全了,然後自己飛起來?」

    「待雨停了,它身上的水幹了之後,可以把它身下的樹枝剪斷,然後托著它,將它送回鳥窩之中。這期間,一定要確保遠離它,不要讓人的氣味兒沾染到它的身上。」宇文玠抓著她的手,沉穩的一字一句說著,很有經驗的樣子。

    「聽起來,你好像沒少做過這種事兒。沒看出來啊,你這麼善良的。」他的冷血,她可是見過的,一般人比不上。沒想到這隱藏起來的善良,都用在動物身上了。

    「皇城王府的後山,是很多鳥兒築巢的第一選擇。那時本王不能踏出王府半步,每日無事,就在後山消磨時間。在那兒見過許多因各種意外而從樹上鳥窩裡掉下來的雛鳥,最初便是用手捏著把它們送回去,但第二天再經過時,就會看到它們的屍體。天長日久,便也清楚了它們的規矩。」宇文玠看向她,他白皙的臉上還有很多的紅點點,倒是眼眸含水,亦如他剛剛表現出來的溫柔,罕見的溫柔。

    聽他說的這番話,又思及蘇昀說的舊事,還有他難以言說的內疚,她心下也跟著有些不是滋味兒。  

    扔掉自己手裡的傘,白牡嶸上前一步,雙臂環住他的腰,抱住他,頭也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覆在他後背的雙手輕輕地拍著,「是我以前對你了解太少了,說你冷血,卻忘了你以前經歷過什麼。其實你一點都不冷血,只是善良不會落在人身上而已。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說你冷血了,小可愛。」

    這還是她頭一次這般對自己表白,宇文玠被她抱得身體有些不穩,之後便一手抬起來環住了她的身體。

    另一手撐著傘,卻是始終沒有移動分毫,依舊遮擋在那雛鳥的上頭。

    突如其來,宇文玠著實是愣了一會兒,不過,隨後笑意便浮上了眼睛,他抱著她,「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成了,以後不說你就是了,還沒達到善莫大焉這種程度。」站直身體放開雙手,白牡嶸又退了回去,撿起扔到地上的傘,重新遮蓋在自己頭上。

    宇文玠被甩開的手懸空著,沒想到她這麼快就退開了,他的手指頭都透露出內心的意猶未盡。

    「這雨一時半會兒的也不會停,你打算一直站在這兒給遮雨?你就把這傘插在這兒,立在它上頭,只要沒風,傘不會倒。再囑咐人時不時的過來瞧瞧,待得雨停了,就把它送回去,你又何苦自己待在這兒給遮雨?身份尊貴,得你給撐傘,你就不怕它擔待不起?」瞧他那白白的小臉兒,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自己都這模樣呢,還給雛鳥遮雨,若是仔細瞧瞧,他和那掙扎的雛鳥沒什麼區別。  

    「馬上天黑了,若是這雨今晚不停,它活不過明早。」宇文玠轉眼又看向那掙扎的雛鳥,說道。

    「那現在就把它送上去。」多大點事兒。

    「它身上沾了一些雨水,還是會被母鳥驅逐到一側,會擔心它身上的雨水沾到其他雛鳥的身上。」宇文玠微微搖頭,不行。

    「真是麻煩,等著。」跟一個雛鳥較上勁兒了,白牡嶸也是無言以對。但是又不能把他扔在這兒不管,他比那雛鳥還可憐。

    返回半山,片刻後,她又下來了,一手托著個剛剛灌了熱水的手爐,另一手拿著個扇子。一個親兵撐著傘跟在她身邊,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看我的。活人能讓尿給憋死麼?那得笨成什麼樣兒。」在宇文玠身邊停下,她小心的把手爐放在距離那雛鳥一個手掌的距離外。另一手持著扇子,開始輕輕地在手爐的另一側往雛鳥的方向扇風。

    她扇的很輕,手爐散發出來的熱氣也被那扇子送到了雛鳥那兒。不能碰它,所以只能用這種方式了。扇風又不能扇冷風,它會死的。

    小心的給扇風,伺候自己都沒這麼精心過,不過可能也是因為暖和了,那雛鳥掙扎的有力氣多了。

    仔細觀察,它身上的絨毛也不再一縷一縷的,已經乾的差不多了。  

    「來吧,小心點兒,把它送上去,咱也好回去吃飯了,我要餓死了。」白牡嶸把扇子扔掉,然後動手把它所在的這一顆矮樹的樹枝給折了下來。

    雛鳥躺在上頭掙扎著,還發出細弱的叫聲,那張開的小嘴兒看起來真是可憐,大概是餓的夠嗆。

    舉著那一把樹枝,白牡嶸起身,宇文玠也順勢舉高了手裡的傘。

    兩個人配合默契,同時躍起,在碰到樹冠時抓住枝條借力,樹上積存的雨水嘩啦啦的往下落。

    宇文玠的傘收放自如,且始終都是在保護那隻雛鳥。待白牡嶸把雛鳥舉到了鳥窩附近時,他的傘已經收成了蔫了的喇叭花狀態。

    樹枝一歪,就把那雛鳥抖到了鳥窩裡,那上頭枝葉茂密,即便一直在下雨,這裡卻仍舊沒被波及。

    雛鳥回了窩,任務完成,白牡嶸直接鬆手落了下去。

    而宇文玠則又借力攀高了一些,在距離鳥窩上頭的一兩米高之地,把傘撐開,卡在了那上頭,好像給鳥窩做了個屋頂。

    身體輕盈的回到地面,白牡嶸舉著傘遮在他頭頂,「你給鳥打傘,我給你打傘,咱們合作愉快。」

    抬手擦掉掉落在臉上的雨水,宇文玠垂眸看著她,「在你眼中,本王和那雛鳥相差無幾吧。」  

    「聰明。」正是如此。

    沒有說什麼,宇文玠抓住了她的手,奪過她手裡的傘為兩人支撐,然後便朝著半山的寨子走了回去。

    「你昨天躲了出去,可想好了應對本王的謊話?」同撐一把傘,他半個身體都露在外頭淋雨,卻好像沒什麼知覺。

    「你這人,如果確定我對你說的話都是謊話,那我就不說了,你也免開尊口,別再問了。」她正好就坡下驢,就此掠過這個話題。

    「既然你不願意說,那麼想來不是好消息。」踩著台階往山上走,宇文玠已經猜到了。

    「隨便你怎麼說吧,如果我要死了,我肯定不會這麼輕鬆的。」她還能活,雖說不知具體多久。

    「未必,你最擅長撒謊。」宇文玠卻不信她所言,他的神情也微變。

    「行,那我告訴你,大術師說了,說我能活到死,別操心了。」白牡嶸搖頭,潮濕的長髮也跟著甩動。

    她這話就是個病句,糊弄人玩兒的。宇文玠深吸口氣,果然不再問了。

    踏上最後一個台階,便瞧見宅子的院子裡頭流玉和小羽在撐傘等著呢。還有夷南兵以及宋子非的夥計在走動,隨著他們倆出現,無不往這邊看,但又迅速的收回視線,一副有話要說但又不敢明說的樣子。  

    看著他們,白牡嶸就彎起了嘴角,「前夫,我跟你說,眼下我的人都在想法兒的為我保守秘密呢,擔心你會知道。瞧瞧他們神神秘秘的樣子,真是太好笑了。」

    「什麼秘密?」宇文玠微微歪頭看向她,她還有什麼秘密。

    「你說呢?在你來之前,我可是帶著兩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在身邊。人人都以為那是我男寵,又都覺得姿色不如你,反對的很。如今我和你勾搭上了,我的人都覺得此事不能告訴你。若是被你知道我還曾和兩個身份不明的男人親近過,你會甩了我的。」這事兒在他們看來,事關重大。

    宇文玠想了想,隨後又微微搖頭,「你的人的確對你忠心耿耿,看來日後本王想問出什麼秘密來,也不容易啊。」

    這冷靜的人腦迴路真是清奇,白牡嶸歪頭瞅著他,如不是他現在太過悽慘,她真會把他從這半山上踹下去。

    有過一次安插探子的事兒就得了,還想再來?她會翻臉的。

    就在這時,有人匆匆的從山下跑了上來。兩個人扭頭看過去,是宇文玠的護衛。因為冒雨騎馬而來,渾身上下都濕透了。

    「王爺,屬下有事稟報。」護衛步子很快,面色也較為嚴肅。  

    白牡嶸看了看那護衛,又看了看宇文玠,抬手抓住他的撐傘的手腕,更準確的擋在他頭頂,她就轉身走了。

    回了小樓,小羽已經托著乾淨的外衣過來了。她順勢脫掉身上已濕的外衣,把乾爽的穿上,扭頭看向外面,宇文玠還在聽護衛的稟報。

    也不知在說些什麼,但從表情來看,是很慎重且焦急的。他因為她而中計受傷,眼下這身體不適,一時半會兒的無法恢復正常。

    「小姐,先用飯吧。您昨天忽然間就走了,本來該吃的藥也沒吃。今晚,您把這兩碗都喝了吧。」流玉托著托盤,把上面的兩碗湯藥都擺放到了桌子上。

    看向那兩碗藥,白牡嶸挑了挑眉頭,「不用緊盯著我,我喝,都喝。」

    「那就好。」流玉也放心了,還想著如果她抵死不喝,她就得想法子給灌下去了。

    在餐桌旁坐下,白牡嶸嘬著湯藥,一邊等著宇文玠回來。

    過去了將近一刻鐘,他才走進來。小羽接過他手裡的傘,然後看著他朝著白牡嶸走過去,兩個人的狀態,似乎又回到了在皇城彧王府的時候。但是,又比在彧王府時親近了許多。

    「是不是你的軍隊等不及了?」宋子非的夥計回來送消息,說是宇文玠的軍隊集結在數個邊防重地,看起來已經等不及要發兵了。  

    「消息很靈通。」看著她,宇文玠的眼睛帶著水,在燈火下尤為動人。

    彎了彎嘴角,「養兵蓄銳這麼多年,也該到了這一天了。若是始終都蟄伏著,你的軍隊也會對你心生懷疑的,懷疑你的魄力和領導能力是不是有問題。軍隊最怕的就是軍心動盪,一旦軍心不穩,戰鬥力也會直線下降。」

    「明日本王就離開。」他看著她說道。

    「確定你的身體能撐得住?」他現在可憐的緊。

    「如你所說,本王能活到死,沒什麼可擔心的。」抬手,他拿起了另一碗湯藥,然後送到了她嘴邊,示意她接著喝。

    撇了撇嘴,她接過藥碗,繼續往嘴裡倒,「那就祝你一路順風了,咱們兩個能活到死的人,看看誰的命會比較長。」

    隨著話落,她把剩下的半碗全部灌進了嘴裡,苦的她頭髮都要豎起來了。忍不住哆嗦了兩下,放下藥碗,這玩意兒真不是人喝的。

    瞧她那沒心沒肺的樣子,絲毫不想挽留。宇文玠揚了揚眉尾,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拽起來,她順勢起身轉了一圈,最後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這風騷的操作讓白牡嶸也不由有些驚慌,抬眼看向站在不遠處的流玉和小羽,倆人一愣,然後假裝什麼都沒看到似得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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