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氣味不變(一更)
他的手指距離那些軟趴趴的蟲子接近十公分的時候,那些蟲子忽然就活躍了起來,像是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兒似得,忽然都朝著他的手指頭方向抬起了大半身體。
一隻這樣,兩隻這樣,一大群都這樣,就像餓了很久的小孩兒似得,翹首直奔食物。
這場面真的是很噁心,白牡嶸都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而那青年也收回了手,連續後退幾步。
那些蟲子向前爬了一段距離,但也僅此而已,又失去力氣的模樣,軟趴趴的聚集一堆。
白牡嶸一直蹲在那兒,也沒躲避,那些蟲子向前爬的時候,還躲開了她。似乎,她是它們的同類,她身上沒有任何可以讓它們興奮的氣味兒。
這還真是奇怪了,她總不至於不是個活人吧。
看著那些蟲子,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後腰處,曾經也挖出一顆蟲子一樣的東西來。大楊雖不認識,但是他覺得那應當是痋蟲。只有大術師才會弄出來的陰毒玩意兒,這些蟲子,會攻擊人,說不準也是那些東西。
而自己的身體裡曾挖出過痋蟲,是不是代表,她現在身上還有痋蟲的氣味兒,這些蟲子聞到了氣味兒,所以才會不把她當成活人?
伸出手,她以兩指捏住一隻肉呼呼的蟲子,似乎是脫離了人氣兒,它沒一點的力氣。
提到自己眼前,白牡嶸不眨眼的盯了一會兒,隨後甩手撇到了一邊。
舉步跨過那些蟲子,不免踩死了一隻兩隻的,立即被踩成了一灘肉泥。
幾步走到艙門口,掃了一眼地板,剛剛那些蟲子被吸引,已經都爬出來了。
走進去,跨過那些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人,徑直奔到宋子非跟前。
他還是癱在那兒的狀態,眼睛能動,可是口不能言。
「首富?你覺得怎麼樣?」粗略的檢查了一下他的手還有臉和脖子等處,也沒發現什麼不對勁兒的。一把將他抬起來架到自己肩膀上,然後拖著他快步的走出了船艙。
將宋子非放到距離那些蟲子較遠的地方,他身上全無力氣,任憑白牡嶸把他放下,他也靠坐在那兒,眼睛一直在轉動,明明就是有話要說。
直接動手順著他衣服的縫隙鑽進去,然後一路的摸到他後腰那兒,扯開中衣,一直觸到皮膚,但是什麼都沒有。
仔細的摸了一遍,白牡嶸抽回手,「後腰什麼都沒有,那中招的地方是哪兒?」和她那時的症狀不一樣。
宋子非說不出話,只是眼睛向下,像是在告訴她具體位置。
白牡嶸看了看他的眼睛,又看了看他的腿,然後立即動手把他的靴子脫了下來。
扯起褲子,露出小腿,兩條腿的腿肚上有十幾個小小的孔洞。用手指一捏,孔洞裡有血流出來,卻是黑乎乎的。
「你忍著,雖說我不知道該怎麼急救,但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席地而坐,白牡嶸兩手捏住他小腿,然後施加壓力,一堆小小的孔洞裡齊齊的開始往外流血。
都是黑色的,分外粘稠,幾次用力擠壓之後,黑色的血逐漸變淡了。
立即換另外一條腿,她用力擠壓,宋子非倒是沒有任何的不適之色,只不過還是不能動彈,連手指都不能動。
兩條腿流出的血都不再是黑色了,白牡嶸才停手。而那個青年,不知何時站在了一旁,正在看著他們。
宋子非轉著眼睛看著那個青年,這張臉,他不認識。
把宋子非的褲子拉下來,重新把他靴子套上,「你在這兒待著,我進去把其他人弄出來。」
哪知她話說完,宋子非的眼睛卻開始快速的轉起來,有話要急於告訴她。
盯著他的眼睛,白牡嶸微微皺眉,還未說話呢,旁邊那青年忽然開口道:「如果沒理解錯誤的話,他是想告訴你不要進去,那裡面有危險。」
宋子非用力的眨了兩下眼睛,似乎在附和那青年的說法。、
「你的夥計都在裡頭呢,得弄出來。放心吧,我進去是沒問題的。還有你,既然你這麼好心,在這兒幫我看一會兒首富。這可不僅僅是一個人,是一尊財神爺,活著的財神爺。要是掉一根頭髮,我就把你的頭髮都薅掉。」轉眼看向那個青年,白牡嶸眯起眼睛略狠的說了一句,隨後便起身重新回了船艙。
進了船艙,裡頭的情況和剛剛是一樣的,宋子非的夥計都倒在他之前坐得位置的左右方及後方,看得出都是在護著他的。但是,處於某種情況,他們沒有一絲反抗之力的都倒了。
而躺在外面的那些人則都穿著和她現在一樣的衣服,都是外面那些船上的人,儘管不知道來自何處,但眼下都成了一個樣子。
白牡嶸先將宋子非的夥計兩個兩個的拖了出去,她力氣也算大,把他們都拖出去不成問題。
折騰了好幾趟,十幾個夥計都被拖了出來,船頭幾乎都滿了。而之前爬出來的那些蟲子聚集一堆,不只是因為什麼原因而凝固一處,乍一看好像一堆大象的糞便。
把這些夥計都拖出來後,白牡嶸想了想,又重新返回去,把那些人也都拖了出來。他們和宋子非等人遭受了一樣的攻擊,那麼就說明這船上曾經有第三方。
那第三方到底是誰,就是未知了,起碼她沒在船艙里見著。
直至最後船艙里無人,她又在通往底艙的入口處看了看,底下也沒人,最後才撤出來。
船頭上都是癱著的人,一個一個的,和那些蟲子也沒什麼太大的差別。
白牡嶸看了一眼宋子非,他看起來比那些強一些,因為坐在那兒的姿態還是不錯的。那個青年則始終站在那兒,還真是一副聽話的樣子。
她重新走到那一灘蟲子前,抬腳踢了踢,沒想到居然不是軟的,反而像是踢到了石頭上,特別硬。
這就神奇了,白牡嶸睜大眼睛,俯身將那堆積在一起的蟲子拿起來,還真像一坨幹了的牛糞,一整坨都被她拿起來了。
白牡嶸不免張開了嘴,發出一聲嗤笑,這玩意兒真是出其不意。
那青年緩緩地走到她身邊,看著她手裡那一坨東西,然後伸出一根手指靠近。
不似那時,他手指湊近後它們就興奮起來,這回是真的死了。手指靠近之後,它們還是呈一坨的狀態,沒任何的反應。
「已經死了。」他開口道。
白牡嶸捏著那一坨掂了掂,沉甸甸的,說像石頭,倒也不是石頭。
「確實是死了,但為什麼爬出來就死了呢?剛剛在船艙里,它們爬的挺歡的。」那時船艙的門也是打開的。
「興許是因為這外面溫度有些低,船艙里溫度要高一些。也興許是有什麼控制著它們,距離那個控制它們的東西遠了,就沒力氣了。」青年說道,分析的很有道理。
白牡嶸也輕輕地點了點頭,「那就不知是什麼東西在控制它們了,製造出它們的人又是誰?兩方都倒了,那就是第三方做的。我看你好像也不是其中一方的人,是不是你做的呀?」扭頭看著他,借著昏暗的光亮,他的臉真是平平無奇。皮膚顏色也是發黃,街上隨處可見的那一種。
「不是。」他微微搖頭,否認此事與自己有關。
白牡嶸笑了一聲,「是否和你有關,單憑你否認可不能直接斷定。這樣吧,你讓我查查,說不準就能知道你是不是無辜的了。」甩手把那一坨石化了的蟲子扔了,砸在船板上發出砰地一聲,真像個石頭。
「你要如何查?」看她朝自己接近,他邊問邊開始後退。
白牡嶸卻步步緊逼,看著他似笑非笑,最終在他後退了六七步之後,她猛地伸手揪住他的衣領,然後步步向前,他也步步後退,一直退到了大船一側。
一直將他推到了大船左側中間的位置,用力的把他按在關閉的窗子上。他靠在那裡,退無可退,整個人貼在窗子上,垂眸看著白牡嶸,恍如被脅迫一般。
揪著他衣服,白牡嶸眯著眼睛歪頭盯著他,她這個模樣特別像街邊的混混,而且是錢色都劫的那種。
「不許動。」笑著說了一句,她驀地手上用力把他扯得低下頭,她也歪頭貼近他的頸側,然後開始用力的聞氣味兒。
從他脖子一側轉到另一側,又扯開了他的衣服,湊到他胸前去聞,有一些其他的氣味兒,像是什麼藥水的味兒,不太好聞。
她像流氓似得,在人家脖子胸前聞來聞去,那青年也始終微微垂眸看著她,臉色沒有變化,卻是耳朵逐漸的紅了。
將他的中衣都扯開了,終是聞到了他皮肉上的氣味兒,自帶香氣,說不上是什麼香料,但是好聞是真的。
確定了氣味兒,白牡嶸微微歪頭看著黑暗的夜空,聽著嘩嘩的流水,然後就笑了。
扭過頭來,她抬眼盯著那平平無奇的小臉兒,然後兩隻手就上去了。
罩住他的臉,她手指頭用力,非要把這外層扒下來不可。
她手勁兒不小,揪扯的他臉都變形了,但是什麼都沒扯下來。
他也受不住疼,抓住她兩隻爪子一邊揚高了自己的頭躲避,「別抓了,沒有藥水是撕不下來的。」
「還真有易容術這玩意兒。臭小子,你給我老實交代,這幾個月來,你是不是一直都出現在我身邊?用各種各樣的臉來監視我?」瞪視著他,這張臉皮真是逼真,她摸著也沒覺得不對勁兒,一點都不像二皮臉。
「既然前幾次都沒認出來,這次又是如何認出來的?」垂眸看著她,她的臉就在自己跟前兒,兇巴巴的,卻又很妖艷。當然不比那時在皇城富貴精緻,卻也別有一番野性美,桀驁不馴,像一匹永遠也不會被馴服的野馬。
「廢話,你也不看看你自己的手指和你的臉色差有多大。還有你這個身形,再加上你身體的氣味兒。別的興許會作假,但你身上的味兒是不會作假的。」又低頭在他胸前嗅了嗅,就是這個氣味兒,錯不了。
宇文玠握緊了她的雙手,一邊低頭看了看自己,「本王身上沒有味兒。」至少他沒聞到過。
「那是你自己聞不著。把臉上的皮卸下來,我要戴。」挑高了眉毛,白牡嶸一副逼良為娼的架勢。
「剛剛已經說了,沒有藥水撕不下來。而且,本王在外行走,自然得偽裝一下才安全,現在時局不定,本王得小心行事。」宇文玠說的字字在理。
「既然得小心行事,你還一口一個本王的,嫌死的太慢了是不是?」提起膝蓋就朝著他胯下頂,宇文玠立時也提起一條腿阻擋。所幸阻擋及時,她這一擊沒成功。
「習慣所致。」宇文玠哽了哽,隨後道。
輕嗤了一聲,白牡嶸身體向後和他拉開距離,一邊把自己的雙手從他的手裡抽出來,扭頭看向船外,黑夜寂靜,河水奔流,這地方就好像是被天地拋棄掉的一樣。
「你自己一個人來的?」他往時走到哪兒,身邊應當都跟著一堆人才是。
宇文玠整理著自己被扯得亂七八糟的衣服,好似剛剛經歷過最殘忍的蹂躪。
「都在附近,別擔心。」宇文玠回答道。
「巧了,我的人應該也很快就來了,全都聚在這兒,難免會發生什麼衝突。你走吧,這裡就交給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白牡嶸還是好奇他臉上的皮,好神奇,她好想也戴上試試。太逼真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從人臉上扒下來的。
「如果沒記錯,武湖口歸本王管理,該離開的是你們。」宇文玠卻微笑,出口的話卻是分寸不讓。
挑高了眉尾,白牡嶸雙臂環胸,「你一個連真面目都不敢露的傢伙還和我爭論這個?」這小子,還真是和以前一樣,利益為上。
「你可知,除了宋掌柜之外的那些人,都是誰?」他接著問。
「不知。」搖頭,這一片她又不熟。
「是白家人,也就是你家的人。」她卻好似完全不認識。